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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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东霓满眼悲戚,她看着面前这个喜欢得要死的男人,心脏忍不住抽痛。 她抬手,覆在左边胸口上,“......那你治不治心脏,它痛得要死,每分每秒都在痛,痛得我难以呼吸......” 顾惊宴眉梢无一丝起伏,那双天生寡情的眼更是没有任何情绪。 他很直接,直接得很绝情。 他反问:“跟我有关系?” 说完,他撤走自己的白色大褂,令她拉了空。 霍东霓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如何罪大恶极,以至于他要这么在精神上折磨自己。 她真的错了吗? ...... 霍陈在凌晨五点醒来。 霍东霓通夜未合眼,枯坐在病床边。 一见霍陈睁眼,她抬起疲倦发红的双眼,问:“......爸,你有没有好一些?” 霍陈仰面躺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头顶天花板。 霍陈说:“不应该救我的。” 霍东霓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忍住所有心酸委屈,出言安慰:“没事的,爸,所有坏事情我们都会熬过去的,不要寻短见,没有你,我和哥哥怎么办呢?” 霍陈缓缓闭眼,眼角褶皱间流出两道泪。 那泪蜿蜒,流进男人的耳窝里。 最后,全部滴进白色枕头里。 霍陈说:“东霓,爸爸不想坐牢。” 霍东霓点点头。 她又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手里,“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是我们无力抗衡。 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势力。 霍东霓忍不住跟他一起哭起来,无声的,却又痛彻心扉的。 霍陈摇摇头,说:“是我造孽,让我去死,一命抵一命,也一了百了。我相信你和西决,没有我这个父亲,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不,不行。”她声线颤抖,“爸,我求你不要在做傻事了!” 霍陈去意已决。 他很坚定,他再度睁眼,满是红血丝的眼里尽是坚定:“东霓,我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四十几年,现在要我去坐牢,我宁愿去死。” 霍东霓哭得哽咽,她死死抓住霍陈的手,绝望无比地断断续续道:“......我,我,我去求他,我求他撤诉,我求他放过你。” 霍陈眼里有一抹光亮起。 他僵硬地转头,偏着脸看她 :“他会答应吗?” “我......”霍东霓泪流满面,嘶哑抽噎道,“我会,我会,想办法,想办法让他答应......” 霍陈的心里燃起一线生机。 霍陈却不曾想过,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将女儿推向地狱的撒旦。 霍东霓的爱—— 注定永无出路。 天将亮,七点的光景,霍西决早早地来到医院。 霍东霓将他叫出病房。 她像以往一样,在男人的轮椅前蹲下,轮椅从手动更换成电动,就在一个月前,生活还是温馨和谐的模样。 转眼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霍西决心疼地去摸她的脸,看她憔悴的面,“霓霓,怎么了?” 霍东霓强露一抹笑意,艰难地挽唇微笑,故作轻松地模样开口:“没事,哥哥,我有事需要离开医院,你照顾好爸爸,我很快回来。” 霍西决拧眉,刨根问底:“你去哪里?” 她摇头:“就有点事。” 霍西决见她说得囫囵不清,自然不同意,“霓霓,你不要有事情瞒着哥哥。如果你不告诉我去向的话,哪里也不想去。” 闻言,少女低下头,眼泪啪嗒地砸在地砖上。 在哥哥面前,东霓是脆弱敏感的小孩,是委屈就会哭的妹妹,她实在崩不住情绪装作坚强。 她非常委屈,也很无措,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到今天这步。 “哥哥——”少女重新抬起头,双眸里全是氤氲水意,“我去找顾惊宴。” 一听“顾惊宴”三字,霍西决脸色立马严肃,手重重地拍在轮椅扶手上:“不行,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霍东霓比谁都清楚,那是个怎样薄情寡义的人。 但是她没得选,真的没得选。 霍东霓起身,张开双手去抱轮椅上的男人,双臂温柔地环在男人脖颈上,脸埋进颈中,泪流进哥哥的衣领里。 “哥哥。” 她轻轻喊,“我必须去。” 她从他的颈间抬起脸,视线对上那与自己三分相似的眉眼,泪水滚落,声音依旧哽咽:“......你清楚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爸爸坐牢,我必须要去找他。” 霍西决眸色阴郁,他说:“可是顾惊宴心里根本没有你,就算你们短暂地在一起过,可你们中间隔着他弟弟的死 ,就算有点感情也早就被仇恨蚕食得所剩无几。” 他的心里没有她。 是吗? 霍东霓松开哥哥,呆呆地站在那里,摇头否认:“不,我宁肯愚蠢地认为他心里是有我的,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也是有的。” 霍西决不懂她的执迷不悟。 只是一个劲劝她:“......不要去找他,霓霓,你只会自取其辱。” 霍东霓平静地看着男人,良久后,说:“如果不能让顾惊宴撤诉,那爸爸会想一百种方法寻死,这是他的原话,他不想坐牢......” 霍西决沉默了。 他很难抉择,一面是妹妹,一面是父亲。 最终,霍西决妥协了下来。 霍西决眼底的心疼很明显,他叮嘱:“只是去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就立马放弃,不要和那个男人多做纠缠。如果他为难你,你就——你就——不行,我陪你一起去。” 他到底是放心不下。 眼前还有人深爱自己。 霍东霓心中已有安慰,她长吁一口气:“我会成功的。” 然后,她在哥哥重重担忧的目光里转身。 瘦削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 崇德堡,13号。 本是霍东霓来过无数次的地方,再次到此,竟是觉得内心恐惧,浑身轻颤不止。 她去摁了门铃。 出门来的是温启明,一见是她,脸耷拉着,嘴角往下瞥着:“你来干什么!” 这里不欢迎她。 她是敌人。 霍东霓深知这一点,姿态也放得卑微,双手一把抓住黑色雕花大门的栏杆,凑上去哀求:“......温管家,求求你,让我见见顾教授,我找他有事情。” 温启明上下打量她,用很不屑的目光打量她:“你是为官司的事情来的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不会帮你通报的!快走!” 霍东霓扑通一下跪下去,双手合十求:“求求你......温管家,我求求你,我只想见顾教授一面。” 温启明压根不吃这一套,他恶狠狠地说:“你愿意跪你就跪!跪死在这里最好,用来赔我家二少爷的命!呸!” 温启明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霍东霓便长跪不起。 三楼的落地窗前,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眸色深沉,在吞云吐雾间凝望着下方—— 少女跪在门前,头 垂得很低,后颈露出冷白细腻的肌肤来,双手放在膝上,身体蜷缩,像是要把自己裹在一起似的。 抽完那支烟,顾惊宴转身去摁了床头的呼叫铃。 两分钟后,门外传来温启明的声音:“大少爷,您有事要吩咐?” “进来。” 温启明开门进去时,顾惊宴又重新站在明净的落地窗前,周遭一片清寒,他用手一指,是少女跪着的方位:“什么情况?” 温启明看了眼,说:“哦,大少爷不必在意,她胡搅蛮缠的要见您,我打发她也不走,那就随她跪着吧。” 男人不语,陷入沉思。 他默默地看着那道在冷风里发抖的身影,好一会儿,再度低沉开口:“去,去把温婉接过来。” 温启明阿一声,不明所以:“接温同学是要......” 顾惊宴始终看着少女,目光里鄙意明显:“接过来,就说我要和她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