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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首捡起地上的红豆糕, 抬眸瞧他,举着糕点问:你每次都拿着吃的砸我,可每每都掉地上了,吃又不能吃,岂不是浪费 孟渊揪着脸,怎么不能吃了那又没脏。 她一愣,想起孟家是军营出身,在外行军,都是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并不搞特殊,吃喝能软和温热已经是极好了,哪里会这般嫌弃。这导致孟安教导后代都是这样,掉到桌上的饭粒都要捡起来吃了,糕点这等干粮,要是不脏,也要吃下去而非扔掉的。 她拿着糕点小心的踩了草地走过来,孟渊有点紧张,涨红了脸,想大声说话增加气势,可要是被人发现就完了,铁定被爹上棍子,便嗫嚅道:你可不要过来了,你不喜欢吃便不吃了就是,你,你可不要想着打我!我可是很厉害的! 你为何一直扔东西砸我她站到墙根,抬头和他对视。 孟渊想了想,我觉得你是最好的,想和你做朋友。你看,绥安公主都没你长得可爱,那天上大课,大家学那个弦琴,数你弹得最好,一遍就厉害的不得了!还有射箭那回,我觉着你更好,虽然一箭连三丈距离都没有,可就你姿势是对的! 就是那些人眼瞎,都去夸绥安公主,所以我才来安慰你的,你不必谢我,咱俩是朋友嘛。 他这人,三两句话,她和他就成了朋友了,君澜抿唇一笑,小姑娘伸手将那块红豆糕掰做两块,将其中一块递给他。 那日学的不叫什么弦琴,那是锦瑟,公主弹得也很不错。而且,大家全去夸她才是对的,若是夸了别人,反而才是错。她轻声与他解释。 你往后若是要给我吃的,只管瞅准了机会悄悄唤我就是,何必每每都砸我脑袋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不满我呢。 孟渊接过红豆糕,小嘴抿着吧唧吧唧的吃,听她这样说,急忙一口咽下,抻了抻脖子道:我不会对你不满的!你爹救了我爹,我爹说了,他和你爹是兄弟,要我对你嗯,多多照顾呢!再说了,我若是不满你,拿好吃的砸你,不是亏死了。 君澜恍然,她也觉得孟渊如今孩子心性,她先前误会,对他爱搭不理还躲着走,哪里会耐心一直对着她特别,想来还有这份情况在里头。 孟渊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那手刚吃了糕点就要去挠头,面上懊恼。 君澜急忙伸手阻止,诶!别了,你虽说不在意落地的点心,可是吃完了东西还是要擦手的吧 说着自袖中抽出手帕,将自己那块点心吃了,擦擦手然后踮着脚递给他。 孟渊皱着眉头,一只手扒着墙,一只手接过手帕,想了想干脆使力骑在墙头,两手解放开,看着黑乎乎的两只手,他撇着嘴,你们女孩子真麻烦,我这手本来就脏了,擦不擦有什么要紧再说了,我很爱干净的!每日练武之后都会洗浴,这会儿就脏一会,很快就洗了。 这本是自然习惯,你刚刚说了两家家父的事,想来,你便是镇国公的长子,孟渊世子了 对对对!我爹和你爹是拜把兄弟,咱俩也算兄妹了,往后本世子会罩着你的,谁也不能欺负你!他又洋洋得意,骑在墙头昂着脑袋。 孟渊如今不过十一岁,读书勉强到平均水准,但是军事天分极高,就是这性子,约么是镇国公府大都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主人,从上到下都是一副军营做派,他也实在糙的很。 既然你知道你身份显赫,更要明白,越在高位,越是要注重行为。镇国公府不需要逢迎讨好,但它的主人,也应当自有风骨。她轻声慢语的,孟渊难得没有不耐烦,便听她一笑,故意又道:而且,世子爷如今靠的是祖荫得来的权势,本身只是个小孩子,我可不稀罕你的照拂。 他一下不答应了,偏过头来,十分认真的鼓着眼,你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朋友,配做我的妹妹,敢这样和我说话! 不过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本世子是男子汉!往后要做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她微微一愕,摇头含笑,什么闻风丧胆,明明是让敌人闻风丧胆! 末了又道:罢了,你如今便是很好的,我不该多说什么的。 诶!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只知道你姓祝,却是不知你的名字,你说,你叫什么他想到什么,又眼神发亮的来问。 女子闺名不会轻易外传,但高门大户的去打听打听还是能知道的。孟渊这样,足以见得他并没有私下乱打听,且一直自己偷摸扰她。 君澜脸颊微红,抿了抿唇,轻轻垂眸道:我闺名唤作君澜,君子问苍生,何妨起波澜的 啊! 她还没说完,就听一声惨叫,她一愣,抬头那人已经不在,隔着一堵墙,听见对面有人在说笑。 哈哈哈,孟渊这小子,又去攀墙头!本宫倒要看看,你想看哪家的千金。应当是太子在说话。 哪啊,没见咱们世子爷看见太子来了,一下就从墙上摔下来了嘛,哈哈哈哈 语气调笑,并不是讽刺,应当是与孟渊玩的好的。 君澜没听见他开口,有些担心,别是摔坏了。 胡说!我才没有看什么千金,那些千金小姐有什么好看的那么爱哭还娇气!孟渊立马跳起来否认,做出十分不屑的样子,同时背着手悄摸将她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帕塞进袖子里。 这个年纪的男儿似乎都这样,明明偷偷观察小姑娘,但是当着其他人的面总是装的不屑一顾。 君澜听他中气十足,这才稍稍松口气,看了一眼那墙头,便就转身离去了。 下学之后,君澜出了国子监,再有一年祝老爷子就会病亡,她叹了口气,问过长息,祝老爷子已经快要七十了,这是自然命理,改变不了的。 当年祝枫是祝老爷子的四十老来子,还是独子,祝老夫人也是因为多年来没能给祝家诞下一男半女才心怀愧疚,毕竟祝老爷子就算都三十大几了,也没有提过一句纳妾的事,和她成亲多年没去过花天酒地,而她自己身在古代,受的教育让她更加渴望有一个骨血。所以祝老夫人当年好不容易有孕,这才拼了命要生下来。 后来身子受了影响,没几年就没了,祝老爷子一下就老了许多,但还是将儿子好好抚养长大,一直一个人单着。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儿子和自己是一个命运,不过更不幸的是儿子还中途死在了战场上,他这辈子苦,送走了爹娘,送走了妻子,又送走了儿子儿媳。若不是孙女幼弱,他怕是一刻都坚持不下去的。 戴好了面纱,已经是八岁的姑娘了,祝家又是大儒出身,更加注重这个,说来,若非她此次回来,她是断然不会与孟渊说自己的闺名的。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长息君子,多谢你带我回来,能够再看一眼祖父,为他尽孝一年,仅仅如此,君澜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了。】她在脑海中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