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比钻石更加永恒

    莱顿答应了我和阿撒托斯的要求，在我的目光下僵笑着无视了黑猫的好意，背着自己的同伴走进了港口。

    酒馆的门开在商业区的某个小角落，不容易被人发现，莱顿把米娅的防护服也脱下来留在了酒馆，两人身上只穿着普通的衣服，因此看起来也不太惹眼。

    在他成功和外界联系上之后，我借给他一个木桶，让他提来了一桶水，这才关闭了这扇门。

    望着莱顿离去的背影，黑猫冷笑了一声。

    “你不应该阻止我的，他们正在和虫族交战，面临着极大的威胁。”它对我阻止它散布科学福音这点很不满，痛心地说，“如果不知道反物质弹的制作方法，这个文明会在两千年之内彻底覆灭。”

    我：“……那如果告诉他们了呢？”

    黑猫的语气变得欢快起来：“那就能在两百年之内覆灭啦！”

    我：“滚啊你！”

    虽然我很想跟着莱顿一起去那个飞船港口看看，但想着来日方长，我便暂时忍住了跃跃欲试的心情，提着装满水的木桶又去了一趟飞船。

    找到吧台后，我把那根焦香扑鼻的触手放进桶里，让它先洗洗自己，这才兴冲冲地开始逛飞船。

    这艘民用的飞船并不大，大部分的空间都被改造成了仓库，剩下的只有狭小的主控室、船员室、医疗舱、餐厅和休息室。

    通往仓库的大门之前被触手们缠住了，打开之后，里面似乎也没什么货物，只有一些冷冻的食物，看样子应该是才卸了货。

    找到主控室之后，我兴高采烈地踏进去，片刻后一脸迷茫地走了出来。

    主控室的空间不大，只有十平米不到，一面是透明的玻璃，剩下的叁面墙上是密密麻麻的操纵面板，比印象里飞机的机长室还要复杂许多。

    ……我连车都开不好，更别说开飞船了。

    从主控室出来，我对着周围的肉块和猫问道：“你们会开飞船吗？”

    “我会。”黑猫趴在一截排风管道上，用死鱼眼看着我，“呵，你确定要我开吗？我倒是不介意开着飞船带你们一起踏上寻找格赫罗斯的路……”

    我：“……”

    黑猫：“如果哪天你想毁灭世界了就跟我吱一声，你和阿撒托斯大人靠得太近了，我觉得只要带着你找到格赫罗斯，阿撒托斯大人绝对会醒来。”

    格赫罗斯是被称为“审判之星”的外神，外表是一个巨大而干枯的红色行星，当它靠近阿撒托斯时，会将沉睡中的阿撒托斯直接唤醒，世界将在一瞬间重归混乱。

    它在无尽的宇宙中飘荡着，就连全知的犹格·索托斯也无法知晓它的位置。

    可能就只有奈亚拉托提普这个疯子会热衷于去寻找它的存在吧。

    我左右看了看，想问问阿撒托斯。

    已经把自己洗干净的触手乐颠颠地从走廊处跳了进来，拱到我面前，像个水母一样膨胀开，长出一大簇章鱼似的触手，上面有着许多青色的吸盘，啪嗒啪嗒地往我的身上爬上来。

    我犹豫了一下没动，结果就是瞬间被这堆触手给淹没了，动都动不了。

    “好了好了。”我费力地把自己的胳膊拔出来，抓起面前的几根触手抱了抱，“我没有嫌弃你啦。”

    严格来说，我嫌弃的是那个倒霉蛋的呕吐物。

    阿撒托斯大概也是想通了这一点，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但还是腻歪地缠着我不肯放。

    黑猫看着我们，嘴里嘀咕着“这个场景拍下来应该能买个好价钱”，被我瞪了。

    “你会开飞船吗？”我不怎么抱希望地问身边这团东西。

    趴在我怀里的一根触手立起来左右晃了晃，又上下晃了晃。

    “什么意思啊？”我看向黑猫。

    “阿撒托斯大人不会开飞船，但要控制这艘船飞行很容易，毕竟这艘船基本上和他融合在一起了。”黑猫说，“不过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迷路。”

    也对哦，这家伙现在连怎么回地球都不知道了。

    我也没有多失望，反正遇事不决可以去问泡泡嘛，他总会有办法的。

    费力地从触手堆里钻出来，我又巡视了一遍这艘飞船。

    它的造型很随意，外部没有多余的装饰，整体是个不规则的长方体，像是用一块块大小不同的方形金属积木搭出来的，虽然内部的有些设施看起来有点旧了，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干净。

    要说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这些和飞船完全缠在一起的触手了。

    这些东西就像是直接长在了飞船上，和飞船的整体造型融为一体，除了堵住了一些通道以外，竟然没有影响到飞船的性能。

    回到主控室里，我坐在了船长的椅子上。

    我的左手处是一团趴的触手团，右手处是一只正在对着操控面板噼里啪啦乱按的猫，飞船的外面一片血红，正下着暴雨，透过可视窗，可以看到宽阔的平原尽头有许多巨大的像蚯蚓一样的东西在地面翻来翻去……

    我：“……”

    第一次见到飞船的激动感忽然没了。

    总觉得好想吐槽，但我已经累了，就这样吧。

    “我找到了！”突然，乱按了半天的黑猫开心地说道。

    我警觉地回过头。

    它用肉垫“啪”地一下狠狠拍了某个按钮，下一秒，控制室周围的按钮都亮了起来，开始有起伏地闪烁。

    与此同时，一阵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

    “我们——呜！  栖息在那——喵！全世界的Dark中☆——”

    我：“……”

    是《潜行吧！奈亚子》的主题曲，我记得黑猫以前挺喜欢这个动画的。

    黑猫瘫在一堆按钮上，打了个滚，老神在在地说：“这个型号虽然老了，但是当年因为音响而出名过一段时间……”

    说着，它又用尾巴开始狂按键，不停地切换着音频。

    完了，现在这个场景的槽点更多了。

    我移回视线，内心衡量了一下，最后让阿撒托斯操控着飞船，先飞起来绕着星球转一下。

    飞船从大地上平稳地升起，重力系统也在正常运行，因此我没有感受到多少失重感。

    视线里的一切都在缩小，就连那些巨大的虫子，看起来也越来越渺小。

    我趴在玻璃窗上，紧张得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

    这个星球是有大气的，内部的气压似乎也和地球上的相差无几——至少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在穿过大气层的时候，飞船周围的噪音变强了，但在某个时刻又骤然降低，恢复了一片宁静。

    飞船穿过大气层，直接飞到了虚空之中。

    直到视线里容下了整个星球，我才发现这个星球居然是粉红色的。

    如山脉一样巨大的触手从地表伸出，在整个星球表面整齐地排列着，组成了六个大小相同的爱心，酒馆和农场就在其中的一个爱心中间。

    我：“……草。”

    我该怎么吐槽才好……

    在我打量眼前这个诡异的粉色星球的时候，身边的那团触手缠在一起，在一瞬间又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我被身后的阿撒托斯抱住了，他低头亲了亲我的脖子和耳朵，有点痒。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许多广告，人类喜欢用永恒不变的东西来比喻爱情，比如钻石。”他说，“所以，我想送你比钻石更加永恒的东西。”

    巨大的星球静谧地停留在眼前的虚空中。

    阿撒托斯略显冷漠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直到星辰陨落，所有的宇宙都走入灭亡，它也不会消失。”

    我的心跳加快了。

    身上的汗毛竖起，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指尖冰凉。

    这几个月来，我能感到自己的感知能力越来越强，能察觉到周围很多细微的变化，也能够更清晰地感觉到危险。

    像是被可怕的怪物死死盯着，宣告了自己无法挣脱的结局。

    面对着动人的情话，我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某段回忆悄然浮现，刹那间，我回想起了自己在梦中差点被他吞噬掉的经历，心中一半是感动，另一半又是恐惧。

    更糟糕的是，我竟然觉得这样的他很吸引人。

    无数思绪在脑海中萦绕，我沉浸在复杂的情感中，一时有些出神。

    “啪”。我听见了按键声。

    “啪啪啪啪啪”——一连串按键声完全不看气氛地响起，惊醒了我。

    整个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了德云社的相声，完全破坏了所有的气氛。

    “……你有完没完！”我扭过头瞪黑猫。

    “看你那么紧张，我这是在帮你调剂氛围啊。”黑猫揣着爪子，用死鱼眼看着我。

    它又勉为其难地动了一下爪子，把周围的BGM换成了《ずっとBe  with  you》，幸灾乐祸地问我：“有没有觉得氛围变可爱了一点？”

    我：“并没有，给我关了！”

    它啧了一声，总算把声音给关掉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被阿撒托斯按在了玻璃窗上，隐约猜到了他打算做什么，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不行，我真的不行，我们来点正常的好不好……”我再也不想要有那样的经历了。

    哪怕是被按在窗户上搞羞耻play我也认了，只要是人类的方式就好。

    “不行，你现在的精神强度已经可以承受了。”阿撒托斯冷酷无情地拒绝了我的请求，猩红色的双眼里透露出疯狂，“这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你要给我回礼。”

    下一秒，无尽的黑暗将我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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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题外话。）

    ※《潜行吧！奈亚子》：以娘化奈亚为主要卖点的轻喜剧轻小说，有同名动画。黑猫的兴趣爱好之一就是搜集女主（奈亚子）的本子。

    ※《ずっとBe  with  you》：一首描述恋爱中的外神的可爱而欢快的歌曲。

    ※作者：一种不知道写什么干脆就开车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