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啊!!”凯瑟琳爆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言真真松开手,又擦亮了一根火柴,丢上去:“three……” 再一根:“four。” 丢到第六根的时候,虫子已经化为了灰烬。 言真真:0.0 她踢了踢脚下被水浸透的灰烬,陷入沉思。 死透了吗? 会不会按套路等她走了以后复活? 那么多虫子,说不定有烟雾弹? 就这么死了的话,到底是敌人太弱还是自己太强? 她研究了半天,无果,放弃,转头看着凌夫人。 凌夫人抱紧手臂,心怀余悸地回望她。 “明天早上醒来后,你会把今晚的事情都忘记。”言真真率先做出了言灵,然后才放心大胆地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凌夫人动了动嘴唇,似乎想问她到底是什么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问道:“小恒……小恒呢?” “不知道啊。”言真真记起另一件事,顿时懊恼,“刚才忘记问了,我妈妈的死,和他们有关系吗?” 凌夫人目露紧张之色:“我不知道。” “那,和你有关吗?”她又问。 凌夫人立即说:“没有,我绝对没有伤害阿丁。” 言真真幽幽地盯了她片刻,扬唇一笑:“好吧,你说得应该是实话。那我没什么事了,拜拜。” 凌夫人迟疑了片刻,正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她“咦”了声,连忙转头去看。 只见天花板上,缓慢凝滞地滴下了一滴浑浊腥臭的脓水。 然后又一滴,再一滴,绵绵不绝。 外面下的好歹是雨,里面的……言真真被熏得连退两步,抄起放在门口的雨伞,刷一下撑开,怒气冲冲地奔上楼去:“我警告你,你不要太过分!” 门窗打不开,就搞渗漏? 无耻! 庄园里,张笠驾驶着车横冲直撞。 车的前窗上,匍匐了一只只巨大的鱼怪,它们的脚蹼死死扒住车身,巨大的冲击力震碎了玻璃。 其中有一只倒挂金钩,后腿卡在车顶上,倒挂下来,用鳄鱼爪般的手掌去抓车里坐着的人。 阿米已经崩溃,疯狂尖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连反抗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林管家和伊丽莎白有了之前的冲击,倒是比她好些,随手拿起车里的东西,死死抵住鱼怪的爪子。 张笠在暗格里取出一把枪,单手操纵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出窗外,对准前面拦路的愉快不停扫射。 子弹很疼,鱼怪已经尝过厉害,当然不会迎面直上。它们分散开来,部分从两边包抄,部分一跃而起,一招泰山压顶,直接“咚”一下在车上蹦迪。 张笠的车不是什么豪车,脆皮得很,没多久,正中央就被利爪刨出了个洞,粗粝得前肢直接抓住了阿米的头发。 她手指神经质地颤动,尖叫不停。 张笠再也坚持不住,一时没看准方向,车头直接撞到了喷泉上。 水柱崩裂,玻璃飞溅。 他满脸是血,流到眼睛里妨碍了视线,手本能地去开安全的,却无论如何都摸不到,人被死死困在了车里。 周围亮起幽幽的绿色眼光,海腥气随着雾气蔓延。 林管家的手渐渐无力,抵挡不住力量强大的鱼怪。伊丽莎白这边,一只聪明的鱼怪直接掏出了锁,吱呀一下拉开车门,脑袋凑近。 皮肤粗粝如鳄鱼,长相丑陋如蛙类,再加上恶心的鱼腥味,无一不再挑动人的神经。 要疯了。 不如现在就死掉。 死掉或许更好吧,一下子就结束了,总比面对这些可怕的东西好。 恐惧如影随形,牢牢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被拉紧,越来越紧,越来越紧,随时都会绷断。 一秒犹如一年长。 就在众人的神智即将涣散的时候,清亮而微哑的声音响起,暗藏愤怒惊惧:“你们在干什么?!” 林管家费力地撑开眼皮,看到熟悉的身影靠近。明明是单薄的青少年,却让他心头一松。 “滚开,离开我家。”凌恒冷冷道。 鱼怪们面面相觑了片刻,扑跃到了灌木丛里,簌簌而走。 “少爷。”林管家挣扎地爬出来,喘气如牛,“老先生出事……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站在他们面前的凌恒浑身湿透,脸上和衣服上沾满了猩红的血液,哪怕在这样的暴雨中,也无法彻底洗刷,血水沿着袖口发丝滴落下来,散发浓郁血腥气。 然而,他却说:“我没事,爷爷怎么了?” 林管家迟疑了下,含糊地说:“你去看看吧,不大好。” 凌恒点点头,环顾四人,又问:“看到我妈和真真了吗?” “夫人应该在屋里,言小姐……”林管家斟酌道,“去找凯瑟琳了。” 凌恒面色一变,拔腿就跑。他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奔到了主屋,夺门而入:“真真!妈,凌妍!” 不停呼唤着,他奔上二楼,终于听到母亲熟悉的声音:“小恒?” 凌恒闪身过去,看到了面色苍白却安然无恙的母亲,松了好大一口气:“你没事吧,凌妍呢?” “小妍睡着了。”凌夫人死死抓住儿子的手腕,“你去哪里了?这是……血?你受伤了?” 凌恒顾不得安抚她:“我没事,你看到真真了吗?” 凌夫人欲言又止。 凌恒的心脏骤然收缩,全然忘记了那并不是个普通姑娘:“妈!” “她上了三楼。”凌夫人蹙起眉,不知如何形容,“还、还杀了凯瑟琳……?” 凌恒这才觉得又能呼吸了:“那就好。”停顿了下,嘱咐说,“我去楼上看看,你待在房间里,不要上来。” 凌夫人不肯松手,迫切地恳求:“小恒,你别犯傻。” 楼上很危险。 不要去。 她无声地诉说着,但凌恒心急如焚,只安抚说:“妈,我会解决的,你不要担心,我一会儿就来找你们。” 凌夫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内心深处的想法:“小恒……” “妈?”凌恒奇怪地看着她,慢慢的,从母亲眼中读出了她的挣扎。他明白了过来,上前抱住母亲的肩膀,轻轻说:“没关系,你不用陪我去,但也不要拦我,我已经……不可能和凌妍一样了。” 凌夫人闭上眼,泪珠滚出眼眶,喉头梗塞,许久,才艰难道:“对不起。” “没关系的,妈妈。”凌恒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害怕,我不会怪你的。” 母爱固然伟大,但母亲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每一个母亲,都能在这样可怖的危险下站出来,代替孩子直面超越想象的恐惧。 勇敢自然该被赞赏,可怯懦亦是人之常情。 他真的不怪她。 凌夫人捂住面孔,终于松开了儿子。 凌恒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上了楼梯。 滴答。 台阶上,黏稠的黄色脓液流淌,将名贵的羊绒地毯沾得面目全非。 他小跑上去,看到走廊里,言真真平举着透明雨伞,和已看不清楚人形的凌老先生对峙。 “这样你都能跑出来,算我小看你了。”她气咻咻地说,“但你绝对下不去这层楼,不信你试试。” 凌老先生面孔浮起,仿佛一张漂浮在黏液上的面具,极不真实。他僵硬地张开嘴巴,声音沙哑:“你们、都在、妨碍我……杀了你……” “真真。”凌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她挡在背后,“你没事吧?” 言真真蓦地展开笑容:“凌恒,你回来了!” 她撑起雨伞,在空中旋了半个圈,比划说:“我已经把凯瑟琳解决了,留着他等你呢。” 中二少女的爱情,就是把小怪清掉,留着大boss和男朋友分享! 啊,爱情。 她问:“我对你好不好?” 凌恒握住她的手,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凌老先生:“爷爷,我回来了——你没想到我能回来吧?韦伯死了,我杀了他。” 第85章 祭品 一开始和韦伯产生冲突, 凌恒还以为是狂信徒的报复。 是的,世界上有很多神的信徒,有的低调,有的贪婪, 像凌氏这样的资本家也不见得少。但最可怕的莫过于狂信徒, 他们已经摒弃了“自我”, 选择成为“神之仆从”,会做出极其匪夷所思的举动。 人祭、杀戮、自戕……疯狂到普通人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 所以,凌恒听到他说凌氏是渎神者, 便当做对准凌家来的。可没想到, 两人动上手后没多久, 韦伯问他:“你是在等安保吗?他们不会过来了。” 凌恒问:“你杀了他们?” “虽然只是一些小虫子,但我毕竟是个医生, 滥杀不是我的风格。”韦伯医生笑了笑,“他们接到了临时通知, 全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