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活着的人,比死了的,更痛苦
沈沉面露无尽痛楚。 可眼底,尽是死而无憾的光华。 艰难的将自己跳动的,印着阎王免死令的心脏,伸手,想要交到纪由乃的手中。 可纪由乃没有接,没有动。 心底酸涩难受。 怔怔的盯着眼前流光四溢,跳动的鲜活心脏。 “没了免死令,你会灰飞烟灭!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你这是在甘愿放弃自己的命?你疯了吗!我说过我会救流云,你根本不需要这样!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 掏出了自己印有阎王免死令心脏的沈沉。 他的身体,突然间从脚底开始燃烧,开始消失…… “小云是我伤的,是我该死……” “你比我想象中的强得多,纪由乃,若没有小云,方才,恐怕输的是我……” 因为沈沉明白,自己困住的是纪由乃的分身。 真正的纪由乃,会从后方突袭,给他致命一击。 沈沉的身形越来越虚幻,焚骨灭魂般的火,已然让他半个身体都已经消失。 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沈沉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帮我个忙……” “你说。” “我知道那个邪阵……根本复活不了我的妹妹……方才,我只是鬼迷心窍,被执念蒙蔽了眼……我罪孽深重,可我妹妹是无辜的……帮我求鬼差大人,为她投个好人家……可好?” 泪模糊了眼眶。 纪由乃已经很久,没有落过泪了。 “好……” “死了的人,得到了解脱,活着的人,才最痛苦,我本就无心争什么阴阳官……唯想报仇雪恨……能用我的命,救小云,也死得其所了。” 雷鸣不断,轰然作响,大雨磅礴,天在哭泣。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小云,我心里有他……” 耳畔,还回想着沈沉黯然神伤的话语。 可渐渐的,沈沉消失了。 灰飞烟灭在了纪由乃的面前。 真的就如蒋子文曾经所说。 死去的阴阳官,没了免死令,会神形俱灭。 是,死去的沈沉,解脱了。 而活着的纪由乃,才是最痛苦的。 天真的沈沉以为掏出自己的心脏。 用自己的免死令就可以救活流云。 可是结果呢? 在沈沉灰飞烟灭的一瞬。 他跳动的心脏也跟着焚灭了。 金光环绕的阎王免死令,化成点点金色萤光,消失不见。 纪由乃凄凉的看着大雨磅礴中的遍地白骨,哀伤的凝望着流云冰冷的尸体,仰望漆黑阴暗的天空。 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还活着,可却好像比死了更难受。 与此同时,冥界。 第一大殿内。 黑金玄阶上,秦广王蒋子文,正剑眉紧蹙,幽幽的坐在阶梯上,恍若能让天地失色的绝世神颜,噙着一丝担忧,失神的眸光如深渊般望不到底,眉心夺目的紫色火焰纹,隐隐焕发暗芒。 范无救和谢必安同样在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冥界铁律,选拔阴阳官期间,上至阎王,下至鬼差,断然不可插手候选人之间的殊死之战,连远程观战,都不可以,唯有靠免死令追踪候选人的动向。 距离第一大殿不远的另一处冥界鬼峰之巅。 百阶圣坛之上,十根象征着每一位阴阳官候选人的巨大流光石柱。 屹立不倒的矗立在那,神圣无比。 只是突然间,整个圣坛发生了地动山摇般的震动! 十根流光石柱中。 一根刻有篆文“沈”字的石柱。 在震动中,碎裂坍塌,消失不见。 “报——!启禀蒋王大人,十名阴阳官候选,现剩九名!胜者,纪姓女子!” 鬼仆如实禀告。 闻声。 谢必安激动的跳到了范无救的身上。 “黑爷!听到没有!咱们小由乃赢了!她赢了茅山术士后裔那一位!咱们暂时不用被贬去捉小鬼了!” “嗯,听到了。” 面色平淡,范无救依旧冷酷。 托着谢必安的腰身,冷冷的眸子里,闪现过一抹欣慰。 “无救,去!把她接回来,本王要见她!” “是,蒋王大人!” 蒋子文大掌豪情万丈一挥,起身,旋而落座,夺目摄魂的俊美脸庞威严冰冷依旧,可却不能掩盖住他那一颗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纪由乃的心。 赢了一个,意味着有人死去。 阴阳官的殊死争夺,何其残酷。 漆黑的夜,淅淅沥沥的雨。 直升机螺旋桨发出的巨大轰鸣声。 不顾有关部分发出的暴雨禁飞警告。 宫司屿和白斐然驾驶着最新型的民用私人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纪由乃手机信号源最后发出的地点——槐树村。 从天空下俯瞰整个如同鬼村的槐树村。 刺眼的探照灯不断扫寻。 最终,宫司屿在一处遍布骇然白骨的空旷平地处,找到了纪由乃的身影。 驾驶直升机快速下降,停在不远处。 宫司屿不顾一切的从直升机上跳下。 朝着那浑身湿透,失魂落魄跪倒在地上的白色身影狂奔而去。 她还活着! 她没事! 她没有离开他! 眼前的场景,令人震惊到不敢置信。 千万白骨遍布泥泞布满雨水的地面。 而纪由乃,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置身其中,她的身旁,好像还躺着一个人,一个让宫司屿觉得分外熟悉的人。 跑近一看,惊觉是岳流云,凤眸圆睁。 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宫司屿发觉,流云已经没气了。 上一次见,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 宫司屿不明白,流云,怎么就没了? 蓦地蹲下身,心脏狂跳不止。 恍若要将纪由乃揉入骨髓般,紧紧拥入怀中。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死了,他们都死了……” 独独她还活着。 知道宫司屿来了,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 可纪由乃既笑不出,也哭不出。 “心肝?” 闷在宫司屿怀中,纪由乃喃喃自语。 “赢则生,败则死,活着的人,比死了的,更痛苦。” 白斐然举着伞一路紧随跑来。 却在看到地上毫无生命力的流云后,失手,落了伞。 “纪小姐,流云这是怎么了?” “……” 怔怔的看着无力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少年,白斐然面色很奇怪,眸底,闪着疑惑、忧心、害怕…… 素来以面瘫著称的白斐然,也会害怕了。 宫司屿抱着纪由乃,白斐然无法接受的伫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