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生死与人性

    两艘小船瞬间一南一北分开，一艘向南，一艘向北。郑少秋道长所在的小船有四个人，一个道长疯狂划动船桨，其余三人直接趴在船上，以手掌为船桨，划动水面。

    扑棱着水面，四人合力，终于到了南岸。

    幕明道长在阵法世界，岁月流逝，年龄太大，没有了多少力气。划动船桨的速度频率很慢，而同船的道长，站在船尾，如同傻了一般，看着黑影逼近：“这...这是...一条大鱼，大鱼的脊背！”

    下意识的向身后看去，幕明道长倒抽了一口冷气。如同船尾那个道长所言，小山一般的黑影，仅仅是一条大鱼的脊背。脊背如山，幕明道长很难想象，这条大鱼体型应该有多大。

    黑影越来越近，恐怖的速度激起恐怖的激流，掀起巨大的浪花。小船晃动，幕明道长几乎站立不稳，黑影太大，而且躲避的速度太慢，此时想要躲开也已经无能为力。

    另一个道长蹲在船尾，双手扒住船舷，双眼圆睁。

    “哗...”

    蓦然，一个如同小山一般，根本就没有见过的鱼类脑袋，冲出水面。嘴巴张开，就要把小船吞噬，大鱼嘴里长满了倒勾一般的锋利牙齿，从水中探出来的脑袋，如同山岳。掀起惊涛骇浪，小船几乎被掀翻。

    “完了......”

    幕明道长眼皮抖动，大鱼露出一个脑袋，张开大嘴，就要把小船吞入嘴里。而且目标，正是他们所乘坐的小船。鱼头大如山岳，这艘小船被吞，恐怕也难以塞其牙缝。

    大鱼越来越近，幕明道长甚至看到大鱼的嘴巴里，比人类身躯还大的倒勾状大鱼的牙齿，上面还挂着一些腐肉。一股腥臭，熏人欲呕。

    “就这么死了？”

    当初张一方在道颠观布下的阵法，青山遇到过巨大的蚂蚁。巨大的蚂蚁，似乎很喜欢攻击人类，一番追逐，伤到自己的弟子青山。回到现实世界，青山满身伤痕，带回了现实。

    “阵法世界之中死亡，恐怕就真的死亡了......”

    根据之前张一方道颠观前，布下的阵法来看，结局还真的只有一个，被大鱼吞噬，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幕明道长不想死，他还想活着。遁甲门需要发扬光大，遁甲门还没有出世。自己想要让遁甲门再现辉煌的抱负，还没有实现。这么死了的话，幕明道长不甘心。

    “快划船，愣着做什么？”

    进入阵法之前，与幕明道长同乘一船的道长，对幕明道长有几分敬意。然而，在阵法之中，幕明道长的表现，让这个道长心中失望，甚至是鄙夷。

    心中不存敬意，再加上死亡面前，幕明道长忘记了划船，忘记了逃生，让这个道长很是愤怒。

    在南岸，郑少秋道长四人，看着水中即将被吞噬的小船，不忍直视，低下了头。

    幕明道长被这个同船的道长一声大吼，魂回现实。抬头，看着站起身来，要向这里走来的道长，满脸愤怒与绝望，幕明道长忽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船尾的道长看到幕明道长满脸笑意，微微一愣：“都死到临头了，你还能笑？”

    大鱼越来越近，此时不足二十米。幕明道长说道：“贫道此时年老体衰，力不从心，想要划船，也没有力气。道友，你来划船吧。如若大鱼撞过来，贫道以身为饵，跳进大鱼嘴里，为道友争取一线生机。”

    船尾的道长微微一愣，感觉很是诧异。刚要说话，幕明道长已经放下船桨，向船尾的道长靠近。小船晃荡，幕明道长身形摇摇晃晃。

    脸上布满感动，船尾的道长刚要伸手去扶幕明道长。想要拒绝幕明道长的舍身之义，幕明道长也伸出双手，如同一头豹子，身体前扑，瞬间双手按在船尾的道长胸口，恐怖冲击力，让船尾的道长一个站立不稳，身体向后倒去。

    而此时，大鱼已经到了小船边沿，大嘴已经张开。

    而那个被推到的道长，满脸错愕，很难想象，刚才大义凛然的幕明道长，有着舍身取义的幕明道长，会把自己推到大鱼的嘴巴里......

    幕明道长看也没看这个跌入大鱼嘴里的道长，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驾着船桨，疯狂摇动：“死道友，不死贫道......”

    幕明道长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被推入大鱼嘴巴里的道长，让大鱼本能的闭合嘴巴。而大鱼也沉入水底，用一条人命，幕明道长换取了自己的生机。

    小船飞速离开这一方水域，而南岸的四个道长，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幕明道长竟然如此卑鄙。用自己的同伴性命，换取自己的生机。

    “人性本如此......”郑少秋呢喃出声，生死面前，为了自己活命，人是可以做出任何的疯狂举动：“可惜，淮安道友，年纪轻轻闯入阵法，还丢了性命......”

    郑少秋道长道出人性根本，心里有些后怕：“如果是贫道，为了活命，会不会让自己的同伴葬身鱼腹？”

    郑少秋道长脸色巨变，这一刹那，郑少秋道长骇然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答案竟然是会。

    心中鄙夷幕明道长的做法，不屑幕明道长的做法，但是自己遇到那种情形，用同伴的生命换取自己的平安，自己竟然找不到理由拒绝。

    “哗哗......”

    正在沉思的刹那，大鱼再度从水中露出脑袋。掀起巨大的水花，比刚才的动静还大。大鱼张着嘴巴，贴着水面，在幕明道长，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一口把刚刚划船出去不过十余米的幕明道长，连人带船全部吞入嘴里......

    大鱼调转身体，一双巨大的双眼，在夜幕之中，竟然散发着一种奇异光彩，如同闪电，直奔南岸。

    “下船，上岸！”

    郑少秋道长心中骇了一跳，直接从船上跳进没膝的水中，向岸上奔去。

    四个人都是如此，弃船而逃。此时保命要紧，到了岸上有什么危险他们不清楚。只是到了岸上，起码能够摆脱大鱼。

    “哗哗......”

    郑少秋道长四人在水中狂奔，让他们难以理解的是，陆地就在眼前，而他们却骇然发现，陆地不见了。本来没膝的水，似乎变成了汪洋大海，越走越深。

    “这是怎么回事？”

    蓦然抬头，郑少秋道长等人看到身边有二十几艘小船，船上的道士们，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扑棱着湖水。眼前的世界瞬间回到现实，四周茫茫湖水，身后不远处，则是他们的小船。

    而在他们左方不过几米远，幕明道长还有他的同船同伴淮安道长，一个面如死灰一般，一个满脸愤怒。淮安道长此时，双眼几乎喷火的看着幕明道长。

    忘记了游动，忘记了回到船上，郑少秋道长心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却突然间涌出无限悲哀：“这就回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