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阵牌
南宫将军素来稳重，见雷震子、武吉在闹市和别人动起手来，慌忙要来劝架，喊道，“诸位且慢！” 哪吒见他提着武器而来，心想武吉又来了个帮手，不等他多言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踏着风火轮持着火尖枪迎了上去。 南宫适一见这孩童唇红齿白，面如傅粉，又踩着风火轮，像是金吒木吒常说的三弟哪吒。他拿方天画戟一挡，问道，“你可是李靖李将军三子？” 这话若是问旁人，旁人定会说是。要是问哪吒，需问“你是否是城塘关殷氏三子？”他也会承认。可南宫适偏问“是否李靖之子”，他与李靖早就闹翻互不搭理，断然不会承认父子关系。 “不是。”哪吒本来只为凑热闹，他一提李靖，不由得几分怒气，举着火尖枪横扫而来。 南宫适横戟再挡，哪里挡得住天生神力的哪吒，被扫下马鞍，勉强站住。还没来得及开口，哪吒火尖枪又杀到了，慌忙举戟应付，枪戟相撞，虎口震得生疼。 他心惊道，“这娃娃看起来不过六七岁，怎地有这等本事，若能收为西岐所用，也算是天命所归，武王洪福。” 杨戬怕土行孙、哪吒下手没个轻重，打死人就不好看了，一边痛揍着雷震子，一边传声与二人道，“弟兄留手。” 他二人听杨戬话，留了七分力气，才没将武吉、南宫适打残。 这边六人打的乒乓呛啷，那边琉璃二姐不知道在哪摸的凳子，坐在点心铺前，一边品着各色点心，一边斜撇着战局，毫不在意，放佛这乱斗不是她引起的一样。 老板娘见她的两个矮个子帮手将两个身材魁梧的大将军戏耍的团团转，那高个的又能制住雷震子这样的奇人异士，一时吓住，再也不敢言语。 这时只见雷震子一个加速，连扑带飞朝杨戬撞去，杨戬将身子一侧，让过雷震子，又抬腿补了一脚，把雷震子踢飞出去。 雷震子刹不住车，直直向点心铺飞来，眼见就要撞上来。老板娘惊呼道，“我的店啊！” 琉璃二姐怕他撞坏了店铺，自己不能吃下去，起身也是一记飞脚，踢在雷震子脑袋上，把他像球一样踢飞到左边的裁缝铺里，只听霹雳乓啷，一阵响动，雷震子摔了进去，砸了人家半个铺子。 那裁缝铺老板心疼地嚷嚷道，“我的衣服！我的店！” 哪吒一时起了玩心，一掌将南宫适逼退，回头对土行孙道，“拿你的捆仙绳，我们将他们绑起来。” 土行孙好歹比哪吒知轻知重，不乐意道，“我这捆仙绳威力无穷，捆住他们非伤筋断骨不可。” 哪吒道，“你干嘛非用仙力，就当它普通绳子用。” 土行孙点头称是，甩了一个绳头给哪吒，自己拿了一头，二人一个飞空，一个遁地，两人飞速转圈狂奔，眨眼之间已经绕着南宫适、武吉转了几十圈，捆仙绳将二人背靠背牢牢困在一起，半点挣脱不得。 杨戬早就变了截短绳，反绑住雷震子双手，按住他走了过来，将三人摔在一处。 雷震子身体动弹不得，口里却不闲着，“杨戬，你个妖道，下次我雷术精进了，一定劈死你……”杨戬没等他说完，又踢了一脚。 雷震子道，“疼疼疼！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快放开我，怎么说我也是你们救命恩人，若不是我在凤凰岛上劈死了杨文辉，有的你们吃苦。” 杨戬里也不理他。 南宫适一听是杨戬，但见其人，高大提拔，丰神俊朗，额头中央还隐隐有一道竖纹，不禁暗自赞叹，“我军中也只有黄天化才能和他比肩。”他开口道，“阁下就是姜太公常常提及的师侄杨戬？” 杨戬见他面貌端正，兵器也非寻常，应声道，“在下正是杨戬。” 别人本来没问，那土行孙也来接话，“本大爷正是土行孙。” 哪吒也道，“本小爷就是哪吒。” 南宫适心中稀奇道，“这娃娃明明说自己不是李靖三子，怎么现在又说自己是哪吒了。” 这是，只听空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杨戬，是你到了吗？来王宫一下，我和武王殿下在等你。”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玉虚二代弟子，杨戬等人的师叔姜子牙。 杨戬对空稽首道，“是。” 杨戬一行随着雷震子，上了岐山。岐山座小山，只有十丈来高，若在昆仑山脉中，不过勉强算个凸起，但在平原的西岐城中却显得格外高大。 众人遥遥望见山上有一座宫殿，正是武王所居岐山宫，这王宫落在半山上，在夕阳的映衬下，自有一番雄壮威严。 众人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爬上山进了王宫正门。入门又有外殿内殿，外殿红砖青瓦，内殿高阁楼台。大殿左右各两个顶梁大柱，屋顶刻有镂空雕文，姬昌在位时常提倡简政五位，大殿也极其朴素无华，少有装饰。 大殿中间立着两排穿着明晃晃铠甲的守卫，各个健壮英武，左右排头的二人正是南宫适和武吉，二人换上戎装，也显得英姿勃发，只是脸上还有一块青一块淤。 众人穿过守卫兵，只见台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带金冠披长袍，年龄不过二十岁，锥子脸浓眉大眼，仪表堂堂，英俊非凡。他眼神含笑，有一股王者气息，此人正是武王姬发。 姬发是姬昌二子，还有一兄长伯邑考，才貌双全，本事集成王位不二人选，不料却被纣王害死了。 姬发兄弟感情笃深，自是恨纣王入骨，但和同样憎恨纣王的黄天化、杨任二人不同，他不但不冰冷，反而时常都是微笑着。 姬发座下左手还有一老者，七十来岁，束发灰袍，和蔼可亲，正是姜子牙。 姬发见到杨戬，笑呵呵起身下迎道，“师兄来了！”原来武王幼年时身体虚弱，曾在玉泉山跟玉鼎真人练了两年强身健体之术，虽未修仙问道，对杨戬毕恭毕敬，每每以师弟自称。 杨戬、土行孙、哪吒拜过武王和姜子牙。 杨戬稽首道，“武王殿下洪福，弟子受家师玉鼎真人之命，前来西岐，供殿下和师叔差遣。” 武王下了龙椅，上前握住杨戬双手将他扶起，喜道，“好！好！好！师兄与我如兄长一般，日后见你师叔还是要行礼，见我就不必啦。” 他毫无架子，先是连说了三个好字，自是将心中的喜悦一表无余，又要杨戬向姜子牙行礼不必向他行礼，既是要显得与杨戬亲呢，又抬高姜子牙身份，真是颇具领袖才能。 土行孙、哪吒见他这般好相与，也都舔着脸要求自己和杨戬一样待遇，武王都欣然答应。 从此以后二人果然不对武王行礼，杨戬担心武王不悦，依旧照常行礼，常常观察武王神情，见他每每地土行孙二人坦诚相待，确实是个至情至性的君子，才放下心。 子牙先前听得雷震子说杨戬遇上吕岳，问他当日情形，杨戬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是三魂女的事不好说明，省去了。 武王、姜子牙听得凤凰岛一战如此凶险，个个心惊肉跳，好在最后化险为夷，又是拍掌相庆。众将士闻言无不叹服，南宫适更是对杨戬崇拜不已，唯有武吉故作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众人交谈间，三魂女带着大白猿左顾右盼，一边打量大殿，一边看看武士，又把一双美目望向武王，也不行礼也不问安。 武王看着三魂女，见她美若天仙，举手投足间光彩夺人，好奇道，“这位小友就是琉璃？” 只见三魂女神情一转，双瞳剪水，神若女童，声音风过银铃，“我是琉璃小妹。”正是琉璃小妹。 三魂女神情又转，双瞳灵动，顾盼生辉，声音苏而不媚，“我是琉璃二姐。”正是琉璃二姐。 那女子神情再转，眼神锋锐，风华绝代，声音不怒自威，“本宫是琉璃大姐。”正是琉璃大姐。 姜子牙和武王都看得愣住了，他二人对视一眼，心道，“这人莫非脑中有疾病。”他见中兵士纷纷议论，不想揭人短，当下也没多问。 子牙也看着琉璃只觉魂力奇特，深不可测，开口道，“不知这位琉璃姑娘……琉璃姐妹师从何派，家师是谁，是否是我三教中人？” 琉璃二姐开口道，“老师吗？他就天天叫我下棋，后来下不过我；又教了我些仙术阵法，后来阵法也不及我。他现在都不好意思说是我老师了。”二姐得老君传棋术阵法，又常棋盘对弈，边对弈边边探讨五行阵法，五百年下来，连老君都难胜她一局。 姜子牙素来擅长排兵布阵，对五行八卦术的造诣，在玉虚宫也是鼎鼎有名。见她这般不自谦，上前问道，“小友也懂阵法？” 琉璃二姐笑眯眯道，“略懂略懂，凡间的兵阵只晓得一点点，三界十洲的仙阵无有不通。” 姜子牙见她年纪不大，口气不小，问道，“哦？我听杨戬所言，主持破的四瘟阵好像不是小友，而是另有其人。” 琉璃二姐尴尬地笑了笑，“说来惭愧，当时情况特殊，我一时间竟然什么都忘了。” 姜子牙见她年轻气盛，有心要考验与她，追问道，“小友对我校场十阵牌可有高见？” 琉璃二姐道，“校场阵台上的十阵牌吗？那些阵法稀疏平常，如要破解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