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舌辩

    紧接着，琅琊国主诸葛瑜朗声道：“若这位姒太康真的是姒文命和帝舜的后人，那就是融合了双圣的血脉，难怪仙人会传令于他。我琅琊国愿意听从号令。”

    君子国主桓少灵道：“我在东方曾听过这位少年的事迹，他少时多坎坷，但心胸宽广，慷慨豪迈，正是君子之风。我君子国上下不敢有违。”

    过了片刻，更有雨师国主雨师妾柔声道：“雨师国上古时曾受过仙人恩宠，一直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想不到千年之后又见到仙人的踪迹，愿举国相报。”

    一时间，竟有十几个国家站出来，明确支持风易。除了琅琊、君子、雨师等国之外，更有肃慎、大人国、巫咸等部落，这些虽然比不上南蛮、北狄等大国，但也都是大荒中赫赫有名的势力。余下的只有鬼国、三首等国痛首疾呼，声称他们是被风易所蒙骗，现在赶紧回头是岸，祈求天子宽恕，还来得及……

    纯狐等人脸色愈发难看，本来是想借着天子狩猎的机会，替陛下镇服群豪，安定天下的。想不到势头一转，竟然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尤其是妘寒希心中惊恐震怒，只觉得到手的太子之位怕是又飞走了。这些叛贼势力越强，那父王就越倚重九黎这一帮人，如此一来，妘寒骁岂不是大占上风了？

    风易见到如此情形，心中也是又惊又喜。他向来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有的也只是想扫不平之事而已。今日一看，竟有如此多的人和自己一样。他一时热血沸腾，精神大振，目光陡地射向寒国众人，叫到：“轩辕黄帝曾经说过，人心所向，无所畏惧。你们还不悔改吗？如果现在认错的话，本圣人或许抱着仁慈之心，还能对你们从轻发落。”他学着纯狐的语气，将同样的话还了回去，气的寒国一众人火冒三丈。

    正当时，忽听一道巨鼓一般的笑声自玉楼中传来，声音拔高入云，仿佛从望不见顶的高山上传下来。

    “哈哈哈！好！好！”

    一连说了几声好，音如山崩地陷，震的所有人心头凛然，喧哗声，议论声顿时全部消失不见，群豪带着惊恐的目光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妘寒浞从龙椅之上一跃而起，缓缓御风来到玉楼之外，直面不远处的风易。其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之间都裹挟着惊天动地的气势，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一直淡然从容的老头，而是化作了一座高山，惊天的压力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之上。

    风易见之一惊，全身都下意识的绷紧起来，暗道：“这老贼一直气定神闲，此刻总算是忍不住出来了。”

    妘寒浞面带微笑，环视一周，除了风易之外无人敢和他目光交接。过了片刻，他笑道：“哎，寡人深居宫中，原以为天下奸邪已去，已经恢复了太平盛世了。想不到今日一看，原来还有许多事情寡人都不知道，真是愧对天下百姓。”

    众人一愣，没料到妘寒浞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话，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所有人抬头仰望，神识被那巨大无匹的压力震的昏昏沉沉的，几乎都快忘了就在短短数个时辰之前，就是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人，一令之下，让成百上千的人身首异处，也是在他的纵容之下，无数游侠死于非命。

    唯有蛮坤、桓少灵等寥寥几人脑中清明，暗道：“这老贼又在惺惺作态了。”

    风易更是暗道糟糕：“险些忘了他的摄魂术了，想不到他竟然能同时对在场上千人施展这妖法，真是可怖。”念头一起，急忙仰天长啸，激越昂扬，直冲云霄。试图以啸声唤醒众人，但过了片刻，风易却见众人目光涣散，神情恍惚，一点清醒的迹象也没有。

    一时间，他心中惊恐慌乱，暗觉自己还是托大了。想要扳倒这些妖魔，哪有那么容易？

    忽有妘寒希扑通一声跪下道：“父王，都是儿臣教导无方，才出现了这么多事情。儿臣一定派人严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随即咚咚咚的声音四起，逢蒙等人跪了一地。妘寒骁无奈，也随之拜倒在地。须臾之间，寒国众贵侯都变成了罪人一般，自愿请罚。

    妘寒浞又道：“上行下效，世现不良，岂能怪罪你们这些臣子？都是寡人蒙蔽了眼睛，惹来诸多事端。”

    “陛下圣明，臣有罪！”众贵侯齐声大呼，声如鼎沸。

    风易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大声道：“好了，老贼，不要假模假样了，惹人恶心。”蛮坤叫道：“厚颜无耻，老子连昨天的午饭都快吐出来了。”

    风易心中暗道：“这老贼的摄魂术太过可怕，再这样下去可要前功尽弃了。”他脑中飞旋，思索办法，忽然看到脚下的玄鼋，灵机一动，叫到：“怎么把它给忘了？”想罢微微一笑，默念口诀，刹那间一道灵光从其泥丸宫射了出来，一直没入玄鼋的巨头之上。

    过了片刻，玄鼋游动身体，掀起一阵阵滔天巨浪。它缓缓将巨大的头颅沉入水中，旋即猛地抬起来，发出一道冲天的吟叫声，仿佛惊雷在空中炸裂一般。这声音难以言喻，不是世间其它任何灵兽可以发出的。

    如此叫声之下，群豪身体一震，陡然回过神来，一个个茫然四顾，只觉得之前好似有一道奇怪的声音在耳畔不断讲述，细细回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是谁大叫几声，所有人又朝风易和妘寒浞两人的方向看过去，才渐渐想起之前的事情。

    妘寒浞眼中闪过一丝冷色，笑道：“姒小子，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大出寡人的意料啊！”

    风易冷笑道：“彼此彼此，老贼，今日我非要在天下人面前戳穿你的真面目不可。”

    妘寒浞哈哈大笑，笑声有如山崩，又似惊雷，在云梦泽上久久回响。笑了半晌，他才道：“真面目？哈哈，姒小子你可真是天真。世人都胆小愚昧，懦弱不堪，哪里知道什么真面目？他们只会服从于强大，服从于绝对的权威！”

    风易闻言，心中凛然，想要反驳却找不出话来。忽然觉得妘寒浞的声音有些奇怪，他细细感应，总觉得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灵力笼罩在四周。再凝目远眺，只看到不远处的群豪脸色又现茫然，看了过来。

    他脑中一闪，悚然道：“你……”

    妘寒浞脸色一惊，笑道：“姒文命所创的天子九歌？帝舜的重光神瞳？姒小子，你可真是全身都藏满宝贝啊。你猜的没错，这些所谓的大荒英豪在寡人心中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寡人想让他们看到什么就会看到什么，想让他们听到什么就会听到什么。只要寡人愿意，甚至可以控制他们的思想，操纵他们的灵魂。”

    风易闻言大骇，忽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惊道：“那……你是说魑魅魍魉？”

    妘寒浞冷笑道：“魑魅魍魉？呵呵，不过是一群怨灵的聚集，寡人创造了他，让他来吞噬所有不听话的人的灵魂！”

    风易震惊无比，忍不住退后了一步，骇然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妘寒浞笑道：“寡人是何人你不用管，姒小子，你只需要知道，世间还有许多事，远远超乎你们这些凡人的想象！”

    风易屏气凝息，扫去心中的种种杂念，哈哈道：“老贼，不要故弄玄虚了，你虽然祭出结界隔绝了群豪。但大家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将你的丑恶行径全部看在了眼中。除非你将所有人都杀光，不然等这天子狩猎结束，大荒中反抗寒国的部落恐怕会像雨后春笋一般节节而出，千夫所指，万人所向，你挡得了吗？”

    妘寒浞大笑不止，片刻道：“姒小子，你果然和你先祖们一样愚昧不堪。大荒成千上万的百姓虽然都是蝼蚁，但却也是女娲大圣的灵力所化，合在一起确实没有人能抵抗的了。但你可别忘了，蝼蚁之所以为蝼蚁，那便是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渺小之极，若无人领头，他们连尘土也不如。”

    风易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冷笑道：“这么说？你今日要杀了我吗？”

    妘寒浞笑道：“不，寡人不会杀你。当年后羿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逼死了姒太康，让大夏的人同仇敌忾，苟延残喘了数十年。寡人可不会重蹈覆辙，你还有一个作用，那便是臣服在寡人的脚下，让天下人看看，反抗天子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风易闻言一惊，猛地想起魑魅魍魉，想起这凶神禁锢了那么多灵魂。每一道灵魂都失去自由，饱受折磨，更可怕的是，这份折磨将要历经千万年都不会停止。

    风易怒啸一声，嗖的祭出避水剑，清光闪耀，在空中划过一个晶莹的轨迹，斜指上空。冷冷道：“老贼，今日就让我在天子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