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礼物

    风易二人大吃一惊，女艾一直是神秘而冷冰冰的。还从未见到她露出如此惊慌急切的神情。

    风易还想再问，但见女艾眼神看过来，他不敢停留，招呼姒庚金一起跟上脚步。

    三人一直飞了数百里，风易才问道：“女艾姐姐，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姒庚金也极为好奇，侧耳倾听。

    女艾不回答，反而道：“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四处游走大荒和西域，希望招揽夏后氏旧部。但一直毫无收获。他们个个惧怕寒国，不敢出头……”

    风易想到这事，就一阵黯然。夏后氏势力远不及从前，想联合北狄又失败，这反抗寒国一事，还是遥遥无期。正思绪飞转，忽然看到姒庚金脸色异样。

    他咳嗽了几声，干笑道：“女艾姑娘，非是国主不答应你。实在是你所说的夏后氏嫡传子孙一事毫无凭证，那太乙鼎更是百年来都不知所踪。没有见到人和鼎，恐怕还不等寒国打过来，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风易闻言一愣，心头盘旋不定。

    女艾冷道：“你们偏居一隅，安心享乐，哪里还记得国仇家恨？”

    姒庚金被女艾一通骂，脸色尴尬，笑道：“女艾姑娘，你要知道，在国中我是一直支持你的。只是国主和大哥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女艾见他这样，也没有办法。冷哼一声，继续道：“有一日我去往辛夷国，却被其国主姒乌拒之门外。我愤而离去，无意间听到山下村民说，近日来西方天空中经常出现五彩颜色，尤其在傍晚，霞光万道。”

    “他们都以为是昆仑山上的仙人降下神迹。我却发现有一丝不正常。后来我渐渐想起来一个传闻……”

    姒庚金不由问道：“什么传闻？我身在昆吾，怎么不知道？”

    女艾看了一眼，道：“二侯爷没听过传闻，那一定听过大荒四大凶兽吧。”

    姒庚金陪笑道：“那是当然。东方穷奇、西方梼杌、南方饕餮、北方帝江，四凶兽乃当年女娲分天下阴阳二灵而成的，赫赫凶名，谁人不知？”

    “不过，除了饕餮兽在欢兜手中之外，其余三兽都渺无所踪。”

    风易在一旁听了半晌，突然心中一动，道：“难道……女艾姐姐你所看到的五彩霞光，和那梼杌有关？”

    姒庚金闻言也竖起耳朵。昆吾国四处西方，如果周围出现了梼杌凶兽的踪迹，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传闻梼杌兽状如牛，长毛白身，虎足虎牙，长有四根犄角，生平最喜吃人。乃是四凶兽最嗜杀的一个！

    女艾点头道：“传闻当年梼杌兽从阴阳二气中生成后，女娲也觉得它凶性太过，怕它为祸人间。所以便留下一颗补天的石头，来封印它。后来这颗五彩石化作了一座山，名为三危山。”

    姒庚金听到这里，奇道：“我怎么在西方没听过一座山叫三危山？”

    女艾道：“那三危山本在星宿海中央，在五十年前突然消失不见。我刚才观那蛊潭所在，好像正是三危山的位置。”

    风易和姒庚金闻言大奇，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三危山消失的位置，却变成了西戎的蛊潭。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况且真如女艾所说的那样，三危山是用来封印梼杌的五彩石，那岂不是说梼杌就在蛊潭下面？只是不知封印石都不见了，那梼杌为何还不现身？

    两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觉背后萦绕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过了片刻，女艾突然调转方向，朝昆吾国陆终城的方向，道：“勿要多想了，我们赶紧前往陆终城，去见伯靡。”

    姒庚金急忙跟上，笑道：“女艾姑娘，国主他极为固执，恐怕你还是说服不了他。而且即使你能说服他，昆吾国中还有五名长老，都是夏后氏的旧臣子，朽朽老矣，更不可能答应起兵的。”

    不料女艾淡淡道：“无妨，我这一次带来了两份大礼，莫说是伯靡和五长老，就是姒无疆、姒忧他们一起来了，也必然不会拒绝。”

    姒无疆、姒忧分别是是夏后氏部族丹彤、天杞的首领，他们不仅不响应女艾的号召，就连和昆吾都极少来往，生怕遭到寒国的清算。

    让这种胆小之辈答应起兵，简直是不可能的。

    姒庚金暗中嘀咕良久，却不敢说出来。这位女刺曾经直接听命于夏王，自带一股威仪，让他莫名的有些惧怕。

    一旁风易听到女艾说的“两份礼物”，心头一动，暗想：“难道是要向昆吾国主说出我的身份？”

    他内心狐疑不定，自己虽为夏后氏子孙，但似乎这一脉曾经背叛过夏王室。如果昆吾国主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风易总觉得这一步是险棋，但女艾为夏后氏崛起多方奔波，殚精竭虑，自己也不好违背她的意思。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三人这一晚上经过恶战，多多少少都负了一点伤，此后又御风飞到星宿海，转道去昆吾圣城。此刻灵力有些枯竭，速度渐缓。

    到达城外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天边既白，泛出霞光。

    陆终城是昆吾圣城，也是西方第一大城，更是当年夏后氏臣民在国亡之后的避难所。那时妘寒浞曾经派兵攻打数次，都无功而返，可见此城的坚固。

    再加上西方多沙漠，狂风肆虐，这几年来寒国在中原享乐，更是不想来征服昆吾了。

    风易抬头看去，却见陆终城巍峨无比，城墙耸立，高楼直插云霄。此城和中原城池却有些不一样，少了许多点缀装饰的飞檐阁楼，而是四方立挺，多了几分刚硬和凝重。

    此刻城墙上一处塔楼的哨兵看到来人，急忙示警。

    姒庚金笑道：“几日没回来，我这个二侯爷都不管用了。”当下取出联络的烟火，朝天空中一放。

    那哨兵见状，急忙通报王宫，同时打开城门。

    姒庚金风流倜傥，在城中极有声名，尤其是那些陆终城的贵妇少女，更是对这位潇洒侯爷青睐有加。此刻他走在道上，两旁不时有人看过来，低头轻笑。

    姒庚金连连点头示意。他左右看过去，却见到有一半女子的目光却是放在了风易身上，不由叹了口气，道：“风兄，不知道你到底是我的贵人呢，还是我的煞星。每次遇见你虽然都能化险为夷，但却又都被你抢了风头，实在难说的紧。”

    风易闻言失笑，道：“这还不好办。下次等二侯爷风头出尽了我再出现。”

    姒庚金哈哈笑道：“好主意。”

    三人一路沿着城中大道，走到王宫。刚到宫门，却见一班人走了下来，领头者乃是一个灰白须发的儒雅老人，而他身边站着一名青年，身材高大，方脸阔额，正是昆吾大侯爷姒始生。

    姒庚金见状，急忙上前拜道：“参见伯靡国主！”

    风易一愣，暗道：“这就是伯靡？”他曾听说过，当年帝丘城破之时，夏后氏举族被屠杀，几乎所有大臣都跪地向妘寒浞投降。

    只有这一个伯靡，放弃举族老小，率领一批死士救了夏王后后缗和其子少康，逃出升天。只可惜后缗不愿再参与帝王之事，偷偷带着少康隐居，最后还无法逃脱被杀的厄运。

    风易以往听说，还以为伯靡一定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此刻一看，分明是一个儒雅文臣。

    他却有所不知，当年夏王姒太康醉心狩猎，封了一大批武官和修灵人士，但这些人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后来他失国之后，其后的两位夏王都远离武官，依靠文官。

    不过文官虽弱，也不乏有骨气之人。这伯靡便是当年的司徒，位居一品。也正是他，保留了夏后氏的一丝实力。若不然，恐怕夏后氏和整个部族早就被诛杀殆尽了。

    风易刚想上去拜见，却想起自己身份，便安静地站在姒庚金身后。

    伯靡对姒庚金点点头，便将目光转向女艾，笑道：“女艾姑娘，前日你不告而别，我担心的很。若非遇到一些变故，我定会派人去寻你的。”

    伯靡虽然是司徒，但对女艾这个对夏后氏忠心耿耿的刺一直十分敬重。

    女艾冷冷道：“国主不必如此。我离开昆吾之后，又去了丹彤、天杞、辛夷等部族，并未离开西域。”

    她话音刚落，伯靡身后一人突然咳嗽了两声，面色有些尴尬。

    女艾冷道：“原来丹彤国主也在此，真是幸会了。”

    这位丹彤国主名为姒无疆，也曾经是夏后氏的一个部署。后来大夏亡了之后，他便跟随伯靡来到西方，自立一国。渐渐的，为了自保，跟昆吾国都极少来往了。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姒无疆干笑道：“女艾姑娘，别来无恙。”

    伯靡知道女艾曾经也到过丹彤国，也被拒绝了。而且姒无疆对她态度冷淡，就差直接赶出来了。

    他怕场面失控，急忙出来调和道：“不要在此寒暄了，我们先回天池宫，再作打算。”

    身旁一班长老和臣子转身回头，伯靡笑呵呵的，亲自来请女艾，却忽见她身后还站着一名少年，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竟是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他有些惊异，又想和女艾缓和关系，便问道：“这位少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