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城下

    “什么？！”众长老闻言，吓得面色大变，几乎要人搀扶，不由将目光投向欧丝野，虽说大玄山曾被北狄击败，但这帮妖人凶名昭著，行事狠毒，仍令北狄人心有余悸。

    蛮行伯镇定自若，问道：“你们可曾亲眼看到大玄山五仙和军队？”

    那侍卫面色惊恐，道：“确实亲眼……所见，属下正是被他们所伤，幸亏巨枭……速度快，才躲过一劫……”

    蛮行伯沉吟不语，面露讶异之色。按理说大玄山十数年前被击败，元气大伤，应该无力和北狄相争。怎么会突然攻打过来？难道他们真的得到了寒国的资助？

    思虑间，却听留吁弼沉声问道：“北海之外的无綮、柔利等国呢？他们为何不来通风报信？”

    原来，北狄乃北方第一国，他们在北海之上还有无綮、柔利、一目、聂耳、博父等大大小小四五十个属国，这些小国平日供奉，战时得北狄庇护，免于灭国之祸。

    那侍卫慌乱道：“属下……看见大玄山的前锋部队举着玄元旗，旗杆上插着几颗头颅，看样子好像……好像是柔利、聂耳国的国主！”

    蛮坤大怒，一拳挥出，击的周围山石立时迸裂，四下溅射，道：“贼子敢尔？看老子不灭了他们！”

    蛮行伯心下一沉，柔利国在北海除了北狄、大玄山之外，国力最为强盛。他们的国主务林修为不凡，他既然已经死了，说明柔利国之下，大国小国都无幸免，不是被屠，便是投降了。

    只是此次大玄山行动竟如此之快，这么大的动作，竟然直至兵临城下，北狄才得知消息。

    众人联想到之前寒国的奸细，昆吾国带来的消息，和大玄山此次动如雷霆般的大军，不由生出一股寒意。

    下意识的看向欧丝野，后者目光如常，淡淡道：“诸位乃北海勇士，对付大玄山绰绰有余。若真有困难，神女必会降临。”

    她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信心大增。蛮行伯吩咐下去：“整军待发，迎战来敌！”

    蛮坤早已等待这一时刻，大声吼道：“吴煜、康风……“一连叫了十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是北狄大将，个个魁梧不凡，骁勇难挡。

    出列之后，蛮坤大手一挥：“集合各军，跟老子上城楼！”

    十几人齐声领命，气势却雄壮山河，凛然惊人。他们得令之后，刹那间御风而出，离开祭台，分散到幽陵都数百山峰之中。不多时，只听得百鸟齐鸣，万马奔腾，一阵迫人的气浪瞬间从幽静的高山中汹涌而出，逼得那远方的风雪也无法再进分毫。

    姒始生等昆吾国人不禁动容：这就是北狄国的勇士吗？不动如山，侵略如火，收之似猛虎归林，出之若蛟龙腾渊，不愧是大荒之北最为勇猛的战士。

    不过这一次他们遇到的，却不仅仅是眼前的敌人，更是那看不见的触手和凶邪……

    片刻间，北狄五万大军已经集结在幽陵都上空和城门内。

    其中有巨枭飞骑一万，雪雕飞骑一万，诸犍骑兵一万，罗*兵一万，剩余一万乃徒步勇士，皆身高九尺，手执狼牙铁棒，所到之处，纵是虎豹豺狼也要退避三舍。

    北海多高大猛兽，残酷食人。北狄人驯服它们为坐骑，战时只要一吼，便能令敌人闻风丧胆。此刻集聚一起，便连巍峨的山峰也摇晃起来。

    蛮坤冷声下令：“飞骑分守北方二门，骑兵原地待命。剩余人分布岗哨门楼，抵御大玄山。”将军、甲士将命令一层一层传下去，不过片刻，五万大军齐声一喝，威壮山河。

    大军得令之后瞬间归于其位，建立防御。一时间，数丈高的幽陵城墙上遍布军士，长矛齐齐指向高空，宛若星辰一般交相闪烁。另有飞骑列队高空，黑压压的一片，便连一丝风雪也吹不进来。

    风易不由赞道：“固若金汤，我看大玄山那帮妖人要碰一鼻子灰了。”

    姒庚金也附和笑道：“北狄勇士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不需要我们昆吾的帮助。”

    唯有姒始生若有所思，退至一旁，怔怔看着。此刻大军集结，北狄人除了老弱之外，全部参战，可谓是人人皆兵，一时倒无人注意到昆吾数十人。

    一行侍卫护着蛮行伯退往汗王宫殿，蛮行伯缓缓离去，却唤道：“两位少侠，此地兵乱，两位还是暂且退至后方。”

    姒庚金哈哈大笑：“陛下无须担心。既然你们不需要昆吾军队的帮助，那我今天就不是昆吾人啦。我倒要瞧瞧，这大玄山什么来头，竟然敢攻打有如此威势的北狄都城。”

    风易见他如此胆大妄为，大为欢喜，也笑道：“说得好，那就让我一起来见识一下。”

    姒始生见蛮行伯还欲再说，也拱手道：“陛下，您贵体重要，还是先行退到安全的地方吧。”

    蛮行伯知道无法强求，便不再说话，和欧丝野还有长老在禁军侍卫们的保护下去往宫殿了。

    风易、姒始生、姒庚金三人对视一眼，皆有兴奋之色。三人这一日来尚未相交，但寥寥数语间已是大为投机，相见恨晚，此刻并肩一处，尽皆丰神俊朗，神采飞扬。哈哈一笑后，便御风朝城楼处而去。

    刚一靠近，便听蛮坤、留吁弼等北狄大将站在一起，似有争执。

    他三人都非北狄人，不好干预，只在一旁听着。

    蛮坤手握黑色勾镰，宛若一弯黑月，发出骇人的煞气，怒道：“留吁你说什么？如今敌势未明，数量更不知有多少，怎么能大开城门，正面抵挡，万一对方兽人大军冲破防线，我北狄千年幽陵都，岂不是要落人敌人的手中？”

    风易一听，颇以为然，暗道：“蛮坤兄弟看似粗狂，但其中腹有谋略，乃大将之才。虽然北狄人骁勇，但现在还没有见到对方主力，该观望才是。”

    他微有讶异，不知在争执什么？

    却听留吁弼冷道：“蛮将军此言差矣！大玄山虽然来势汹汹，但柔利等属国已经帮我们抵挡了一阵，对方即使不是强弩之末，也是疲惫交加，我们以逸待劳，以飞骑和战骑一起冲出来，趁着对方立足未稳，定能一举成功。”

    说罢又顿了顿，道：“而且我军士气正旺，若是仅仅死守，恐怕有辱我北狄威名！”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个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另一个却是腹有韬略的军师，这一番争论皆有道理。一时间麾下将士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风易对于行军打仗知之甚少，心有疑惑。一旁姒始生两人看出，便暗中解释了一番。

    原来，北海冰原万里，幅员辽阔，疆域极广。通常一座城池周围百里都是荒无人烟，并无地形依靠。所以北海诸国战斗时，通常是双方约战，很难以奇兵偷袭。

    但这一次大玄山不宣而战，以雷霆之势直下北狄属国无数。此番更是行军在百里之外，远远一看，仅可见乌云滚滚，冰原震动。大玄山军队不少都是练有兽身之法，出兵时有妖气笼罩，看不分明。北狄国暂且还处于被动，只能固守城内。

    若是以往，北狄人自负，必会出城迎战。这次却事先得到昆吾国的消息，先不论真假，但蛮坤等人心中已有戒备。不过其余将军们却都是摩拳擦掌，暗中附和留吁弼。一时军中分为两派，互相僵持。

    风易暗暗点头，已是明白大半。但却不由生出一股疑惑来，按理说蛮坤身为先锋大将，当是激进一派，赞成冲出对敌。而留吁弼则为帷幄军师，应该胜券在握才会出兵。

    可此时却好像反过来一样，实在奇怪！

    就在这僵持的一会儿，城外乌云已是冲出数十道巨大的黑色兽影。风易遥遥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来者并非人身，而是身形达三四丈的巨大猛兽，为首者为玄虎、玄豹、玄狐三人。

    另天空中还有玄鸟盘旋，双翼一张，有如垂天黑云，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了。

    众人见之，暗暗咋舌。大玄山五妖凶名在外，炼有妖法，修为精进太快，比之上次见到时身形更大了几分，几乎有半个城墙那么高。而他们身后，更是密密麻麻许多兽人，个个凶焰滔天。

    见此情景，刚才还主战的将军们纷纷住口不言，心生俱意。这次大玄山出兵，无论是数量还是声势，皆胜过以往数倍，看来已是倾巢而出。其兽人军队牙尖爪利，身如钢铁，刚才幸亏没有出城冲锋，否则两相交锋之下，恐怕当即要溃败，那时幽陵城可是岌岌可危了。

    风易暗道侥幸，却不由想到：“蛮坤兄弟不过是行军经验多些，但论及谋略，比留吁弼仍多有不如。为何他能看出来的，留吁弼却是没有想到？”

    思虑时，已听城外一阵尖锐嘶鸣，刺的众人双耳一阵剧痛，待回过神来时，玄鸟已是扇动双翼，扑面而来，其身后数千黑色巨鸟，钢喙铁爪，汹涌而来。

    大玄山对幽陵都的攻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