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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右其在原地站了会,最后说:“那我先走吧。” 过了会,整个教室里又只剩下两 个人了。孟平川坐在位置上,丧意裹满了脸,过了许久,他开口问:“你觉得我努力吗?” 辛也一五一十地说:“努力。” “那你说为什么呢?为什么明明我这么努力了,还是考不好呢?是不是我天生就和你们这种人智商有差距,这是我永远都填不了的沟壑,也是我不该妄想超越的差距?” 江右其并没有走远,他心里有些牵挂,等他在合适的位置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坐在位置上,低低地说着话。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原来辛也是不会主动和一个人搞好关系的。 哪怕是他江右其,都是他自己主动贴上去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种改变,让辛也有一些怅然,更有一些欣慰。他想,裴砚来的时候,辛也还是一个孤僻、沉默、被动、冷淡的辛也,裴砚走以后,已经是一个正常和人交往、在整个学校都风云的天才人物了。而当裴砚走了一段时间以后,辛也并没有被打回原形,也没有停止成长。 他变得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天才。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天才机器。 他不知道这其中裴砚起了怎样的作用,但一定是举足轻重的作用。以至于哪怕是裴砚离开了,都没有阻止辛也变得更好,更优秀,更出色。 …… 教室里。 辛也问:“实话吗?” 孟平川吸了吸鼻子,反问:“不然呢?” 辛也想象着如果裴砚说这些话的样子,坦诚地说:“我不知道。” 孟平川愣了下,说:“你竟然不知道。那你说努力又用吗?” “有用。” 孟平川钻牛角尖:“那我为什么还是考的那么差呢?” 辛也闭了闭眼,他想起很久之前和裴砚说过的一个数学定理:“你听过有限覆盖定理吗?假设H是闭区间[a,b]的一个(无限)开覆盖,则必可以从H中选择有限个开区间来覆盖[a,b]。” 孟平川摇了摇头,他岔开话题地说了一句,“你和裴砚说话的感觉好像。就很久之前集训开幕式裴砚说这世上没有捷径的感觉。” 辛也一怔。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只是经常地会在思考很多问题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想如果是裴砚那他会怎么做。但是有人忽然说出他和裴砚很 像的时候,他是有些震惊的。 他一直都觉得他和裴砚仿佛是天平的两端。 一个黑。一个白。就像是阴阳八卦图的黑白一样。 孟平川打断的思绪,“抱歉,打断你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辛也回答:“就像是掷骰子一样,一共有六种可能性,如果一定要掷出一个6,那就总有一次可以掷到的。也许有的人只需要一次,也许有的人需要九百九十九次。但只要坚持下去,总是能投到6的。只要这个骰子有6。就像是有限覆盖定理一样,如果这件事是可以被实现的,只要付出时间和精力,就一定能实现。” “宇宙走来已经一百多亿年。太阳系走来却只有四十多亿年。但是他们都存在了很久,都实现了自身伟大的价值。努力抹不平差距,但是可以创造自我的奇迹。比较只是横向的,但自身的发展是纵深的。我们在努力的路途中,唯一需要战胜的,是没有被告知长度的时间。” 孟平川浑身打了个机灵。 辛也说这些话的时候,低着头,在算一道他写错的题。他的理综试卷289分。全年级最高。但他还在算他写错的题。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学校要关门了,两人走出校门口,去往图书馆。 沿路的时候,孟平川原本的丧一下子洗劫一空。只余下神清气爽。 孟平川问辛也:“裴砚到底为什么要走?” 很少有人直接问辛也关于裴砚的事情,哪怕大家都知道他们关系好。但大家往往都喜欢去问江右其他们。而不会找辛也。 辛也也不怎么说起裴砚。这回,他倒是很轻地回答:“他爸爸过世了。他回德国了。” 静了会,孟平川显然有些难以置信,“原来是这样。” “是不是平衡了一些?” 孟平川有些不好意思:“嗯——尽管这样的心态不好。但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 “再圆的月亮都有残缺的时候。人的一生也是。总不可能都完美。” 静了会。 孟平川说:“我觉得我妈妈让我转学真的是一件好事。我——哎,好庆幸。” 因为走得晚,晚上八点的时候他们刚到图书馆。辛也如约接到了裴砚的电话。 孟平川不经意看见了来电显示,“裴砚?” 辛也略偏过头,掩过脸色的神色,“你要不——先进去吧。我等会进来。” 等人走远,辛也接通电话。 “裴老师——”这是辛也最近给裴砚起的称呼。辛也很少喊裴砚的名字,喊名字的话显得又生疏,后来也不知哪天起,辛也就开始喊他裴老师。 第一次被这么喊的时候,裴砚问了辛也为什么,辛也说不知道,乱喊的。后来就没有再追究了。 只有一次,晚上聊得很晚,辛也喊了两声裴老师之后,咕哝了一句,“可不就是老师么。没有裴老师的话,也许我还是个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