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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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也不等苏满娘催,直接开口道:“要说最近最惊爆京城内外的大事,便是昨晚,京城郊外的别院里,死了四百七十个壮硕男子。” “因为这个事儿过于刺激,奴婢今天中午还特意找了个讨论这事儿最热闹的一个饭庄,在里面吃了一顿饭,旁听了一中午。” 说罢,六巧便将她今天中午在饭庄中听到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京城中人虽然并不知晓昨晚那件案子的具体经过,但是一个别院中死的全是青壮年,还整整四百七十余口,随便一猜,便能猜能十七八种蹊跷,杜撰出百八十种经过。 特别是在今早早朝时,康元帝因此大发雷霆,着大理寺尽快查清幕后凶手以及别院主人,步兵司尽快抓住凶犯,这件事更是在今天散朝后,传得人尽皆知。 “据说还有人不信邪,跑到义庄去看望那堆尸体,真的都是青壮年,身上的伤痕大都以刀伤和剑伤为主,现在外面传得可邪乎。” 六巧瞪大眼睛,将外面那些人的表情学得惟妙惟肖。 “有的说,这是遇上了杀人狂魔;有的说,是女鬼出没,专寻青壮年吸血,再伪装好现场,让他们死于仇杀;还有的说,是仇家上门寻仇,那别院中的青壮年,不知哪个没扫干净首尾的贵人豢养的私兵……” 苏满娘摩挲着手中的香熏球,眼眸幽深。 之后六巧又说了京城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许多八卦,苏满娘却都没有心思认真倾听。 直觉告诉她,黎锐卿身上的伤肯定和昨晚的这场刺杀有关。 甚至还有可能,黎锐卿根本就是杀人的一方。 想至此,她缓缓垂下眼帘,半晌又重新抬起。 外面的事与她并无干系,男人们在外拼搏前程事业,女人们只需管好内宅子女。 至于后果,或许她可以打着为家中三个姐儿存嫁妆的名义,为家中人留下一两条退路。 * 三王府中,三王爷自从昨晚接到别院那边的求救传讯之后,整个人的心情便糟糕透顶。 这间接导致了他在收到消息前,在季侍妾那边根本没有纾解到尽兴。 在得到后续的消息后,更是连纾解的心思都提不起半分。 昨晚他派去救援的手下抵达别院时,大理寺、步兵司、和京城衙门三方人都已到了现场,他们连进去检查一下,是否有相关讯息残留都来不及。 更甚至,如果不是他的手下们机灵,撤退得快,现在已经被步兵司的人马给逮住,当成了嫌犯给处理。 虽然现在仍是有几个手脚不利索的被逮住了,但他们大都在被逮住前,自己抹了脖子。 最初接到这个消息时,三王爷是不信的。 大理寺他们那群人的办事速度他还会不了解?! 就这样他们还能赶至他的人之前到达,他豢养的人都是吃白饭的?!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残酷,这根本就是针对他设下的一个局,对方在动手之前,提早了半个多时辰通知了京城的那几个办事部门。 “是谁?!”三王爷自从晚间出了季侍妾的屋子后,便一宿没睡。 今日下了早朝回到书房,听到最新消息后,更是被气红了眼。 “是谁坑我?!” 公孙谋士整合着各府探子传递上来的消息:“暂且未可知,但这所有人中,八皇子最可疑。” 他抽出一张传讯纸条,递到了三王爷面前。 三王爷拧起眉梢,面上先是隐怒,而后疑惑:“可是我与老八好似并无仇怨,他为何要这样搞我?” 公孙谋士身穿大氅,拍拍折扇:“谁知道呢,如果真是八殿下,那么想必他应是想着王爷您目前在几位皇子之间,势力最弱,他又恰好不知从哪里探来的那处别院地点,便想着要将您提前踢出战局吧。” 见三王爷双拳紧握,公孙谋士垂下眼睑补充:“当然,也可能并非是八殿下,属下最近再详细探查探查。” 三王爷紧咬牙关,半晌吐出一句:“查!给我狠狠地查,如果让我知晓是谁,那最后即便是我栽了,我也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像是这次被发现的郊外别院,他还有至少还有五处,光只数目而言,他磨都能磨死他! 三王爷后院,季侍妾慵懒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半靠在软榻上,看着三皇子前院书房的方向,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这样便生气了吗? 好戏才刚刚开始。 随着京郊别院惨案的发生,本就气氛紧绷的京城之中,更是仿若乌云罩顶,气势阴沉。 而作为大雨开始淅淅沥沥落下之前的第一滴雨滴,三王爷果真被从那处别院中翻找出了相关痕迹,康元帝大怒,罚他在府中闭门思过,写思过折子。 没有允许,不许踏出府门一步。 三王爷狼狈地跪在朝堂之上,看着站在皇子们最前方的周攸彦,他没想到,曾经被他们设计着加诸于周攸彦身上的命运,现在竟也被他自己体会了一番。 不过没关系,只不过是一处别院而已,他还有底牌,他还没有输。 等三王爷被御前侍卫押走,站在皇子们最前方的周攸彦,半垂的眼底快速滑过一抹快意。 这抹神色消失地太过迅速,现场唯一能直视到他面孔的康元帝,正在忙着发脾气,未能发觉。 在三王爷被关在府中思过后没多久,八皇子名下也紧跟着曝出三处以搜集消息为主要用途的茶楼、酒馆和饭庄。 于是没多久,八皇子也倒了霉,被康元帝当朝训斥。 当最先头的两滴雨水落下,之后的雨水便噼里啪啦地一齐跟着落了地。 京城瞬间陷入到皇子势力相互倾轧的内斗之中,朝堂上每逢议事更是乱成一锅粥。 在这个过程中,七皇子周攸彦也遭遇了几次暗杀危机,身上多多少少流点血,受到了点伤。 鉴于七皇子的势力和追随者,早在六年前康元帝废太子时,便被其一手拔起,因此,作为所有皇子中,唯一没有暴露出背后势力的皇子,他明面上最大的依仗邹丞相,这段日子可谓是过得焦头烂额。 又是一天下朝后,邹丞相静静坐在书房中,思忖着这段时间朝中的乱象,半晌,悠悠发出一声叹息:“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也太能忍了。” 当天气慢悠悠转暖,百姓们身上的衣衫开始变薄,朝堂之上的几位皇子都互有过招,略有损失。 作为原本准备打压儿子们、好让自己安心在皇位上再待二十年的康元帝,已经不怎么能安心了。 虽说在这几个月间,儿子们的势力都略有缩减,但是如今朝堂上的乱象,也并非他所求。 在深思熟虑后,康元帝决定让这种相互损耗的内斗趋势,暂时平复下来。 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却已根本不是他将几个儿子们一起召见过去,调个停就能结束的事。 第163章 定亲 表面上, 在康元帝的一通语重心长后, 几位皇子是都答应了。 但私下里, 大家却将各自的仇记得死死的, 不仅将自己的势力调整得更加隐蔽了, 顺便加大了对其他兄弟势力的调查力度。 反正仇已经结下,不弄死几个兄弟,难道等着对方登基以后, 弄死自己吗? 涉及到皇位, 这从来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没人会心慈手软。 而在这短短五个多月的皇子内斗中,最先被斗得丢盔弃甲的九、十两位皇子,则率先退出了皇位竞争,分别选择与大皇子和五皇子结盟。 再加上其他私下里结盟、未在明面上表露的,让京城的局势越发扑朔迷离。 大地回暖, 初春乍临, 苏家冯欣玉也终于迎来了她的产期。 她这次的生产比任研那次要顺利, 不仅耗时短,且还是头胎产子, 让苏母高兴得挺长时间都合不拢嘴。 在小侄子洗三和满月时, 苏满娘也过去看了,大弟的这位长子眉眼与冯欣玉更加相似, 但自鼻子以下, 却与大弟一般无二, 可以想见, 这小男娃未来必是一副斯文俊秀的好相貌。 或许是初为人母的关系,此时的冯欣玉眼底已经阴霾尽去,尽是慈和与温柔。 苏满娘眼见着她心态上的变化,真正地在苏家扎下心来,心中也对娘家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忧。 当迎春花渐败,春日里逐渐有更多的花朵开始绽放时,九公主带着她的宝贝独子,与九驸马一起,驾马来到黎府,进行年前早就商定好的定亲事宜。 主院中,苏满娘正逗弄着软榻上的两个小胖娃娃,此时两个孩子已经有六个多月,浑身软绵绵、肉嘟嘟,再加上还学会了翻身,正是好玩的时候。 策哥儿的脾性比较沉稳,虽是兄长,但论活泼和调皮劲儿,却完全不及霖姐儿。 “还记得霖姐儿刚刚出生时,就像是只瘦弱的小猫仔子一般,当时又哪里想到,她会像是发胀了的面团一样,这样快便变成现在这副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苏满娘晃着霖姐儿抓住她手指的小手轻声感慨。 霖姐儿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被她攥住的苏满娘的手指,嗅着上面独特的松香味儿,不争气地流下了渴望的口水,又惹得苏满娘轻声笑了起来。 “小孩子都这样,越长越开,霖姐儿肯定会越长漂亮,哦?”黎母在旁边一边逗弄着策哥儿,一边往霖姐儿那边凑脑袋,“小丫头长得真漂亮,比玉清小时候长得可好看多了。” 苏满娘眉梢轻动,不予置评。 她虽没见过黎锐卿小时的模样,但却见过黎锐卿被众多女子钦慕围观的风采。 她觉得对容貌这东西,恰好即可,若是太盛,只怕并非幸事。 所以,或许黎锐卿一直念叨着的,让女儿学武、熟练掌握刀剑鞭斧戟钩叉,也是可以考虑的。 婆媳两人闲谈间,便有仆妇喜气洋洋地小跑进来通报,说九公主已经进府了。 黎母马上端正了坐姿,拿起一旁的布老虎一边逗着霖姐儿,一边看着在榻上的小丫头笑得仿似朵花儿一样:“小丫头,你未来婆母要来了,一会儿握住你未来婆母手的时候,力气可一定要记得收着点。” 不然,很不好说九公主会不会在临要定亲时,突然反悔。 虽然黎母有时也会想着,黎锐卿幼时,好像并没有霖姐儿和策哥儿这般的大力气。 但是既然玉清都说两个孩子是遗传的他,那想必应是她给忘了。 时间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曾经的记忆早已褪色,模糊成泡影,她现在就连她早逝夫君的相貌就已经给忘得差不离了。 霖姐儿用小胖手抱住大红的布老虎,兴奋地咧开嘴角,露出口中两颗小小的仿若白米粒儿一般的牙齿,咯咯咯得笑个不停。 九公主被引着来到主院时,便听到一阵奶声奶气的咯咯笑声,她心头便当即忍不住一软。 还没等进去,便与身边的大宫女秀儿道:“这一听到我来便笑成这样的,肯定是我儿媳。” 秀儿含笑点头:“霖姐儿必是和主子心有灵犀。” 说罢,她目光瞧向主子怀中那位自从出门开始,便活泼得不行的小主子。 可惜无论他怎样咿咿呀呀的呼唤,他的母亲都不会分给他一丝目光。 因为九公主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他未来儿媳妇的身上。 进入主院花厅后,九公主一眼就瞧见正在榻上抱着个大布老虎玩耍的霖姐儿。 她面上的笑意当即变得温柔,将怀中的辞哥儿往大宫女秀儿怀中一塞,柔柔地走到榻前,向床上抱着布老虎的小胖丫头张开手:“来,霖姐儿快来娘这边来。” 在大宫女秀儿怀中的辞哥儿,听到自己母亲自称娘这个字,马上条件性反射地咧开嘴角,向九公主的方向张开手。 然而九公主却理也未理他,只是轻柔地将榻上软绵绵的小丫头抱在怀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几个月不见,可把娘想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