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方茹跟着钱江淮来到了后山,钱江淮只挖了一株。毕竟在□□花生长环境苛刻,钱江淮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培育成功。 留下一颗,万一不成功,还有希望。 在回去的路上,方茹一个不小心,被地上横出来的树枝绊倒在地。 摔倒的时候,方茹的手被一根木刺扎中,木刺入手的时候,方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钱江淮把方茹扶起来,看着扎在她手中有小指粗细的木刺,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虽然语气中带着责怪,钱江淮还是仔细观察了方茹的手,那木刺扎的有点深,这里又没有药材,只能先回去再处理。 “你忍着点,回去我再帮你处理!” 钱江淮怕方茹害怕,一路上讲着自己曾经发生过的趣事,转移方茹的注意力。 两人回到知青点时,孟醒和宁玉珩正在院子里说话,看到方茹被钱江淮扶着回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孟醒快速走上前来,看到方茹被木刺扎中了手,还有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脸色都变了。 “怎么弄成这样?疼不疼?”孟醒看着方茹带着血迹的手,眼睛里充满了心疼。 方茹晃了晃手:“还好,这一会儿没那么疼了!” “别乱来,赶紧让钱老帮你看一看!”孟醒赶紧阻止了方茹,生怕她的手再次受到伤害。 “你的手受伤了,得赶紧处理!我屋子里有药,我去拿!”跟在孟醒身后的宁玉珩,看到方茹的手,也忍不住脸色发白。 没给方茹拒绝的机会,他快速回了屋,在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药膏和纱布。 方茹虽然不喜欢宁玉珩,却也没有必要跟自己的手过不去。 她回到屋子里,让宁玉珩把药给钱江淮,由钱江淮替她处理伤口。 宁玉珩叹了口气,还是把药给了钱江淮。 方茹本来没在意,然而等钱江淮打开了盒子,那药的味道飘了出来之后,方茹的脸色变了。 这味道,方茹太熟悉了。这分明是宁玉珩在两年后,研制出来的伤药。 因为这种伤药具有祛疤的功效,宁玉珩研制出来之后,卖得极好。甚至本身没有伤的人,也会上门求取这种药,只是为了去掉自己身上的疤痕。 两年之后才出现的东西,被现在的宁玉珩拿了出来,方茹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看向宁玉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就说,为什么重生一世,宁玉珩竟然看上了她? 原来,他跟她一样,也重生了。 所以,之前他做出那样的举动,忍受她的冷言冷语,是后悔了吗?后悔上一世那样对她? 多么可笑,在她死后,他后悔了。到了今生,他还妄图和她重续夫妻之情。 可他们之间,不过是表面夫妻,哪来的什么夫妻之情? 宁玉珩凭什么认为,在他那样伤害自己之后,自己还愿意嫁给他?他怎么有脸,来接近自己? 他以为自己没有前世的记忆,就会被他欺骗了吗? 方茹恨不得站起身质问宁玉珩,可是孟醒和钱江淮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牢牢的把自己钉在椅子上,不让自己生出半点异状。 钱江淮把药盒拧开后,闻了闻药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看向宁玉珩:“你这药不错啊!” “是我自己研制的,让您见笑了!”宁玉珩说道。 “后生可畏呀!”听到宁玉珩说这药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钱江淮脸上露出感慨的神情。 宁玉珩笑了笑,转头对方茹说道,“你这伤口有些深,可能会留疤。我这药有祛疤的功效,你每天涂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手上就不会留下疤痕。” 方茹笑了笑,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是吗?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第35章 方茹话里嘲讽的意味太过明显, 不但是宁玉珩,就连孟醒和钱江淮也愣住了。 “方茹,你……”宁玉珩不知道方茹为何突然之间这样对自己。 方茹得用指甲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 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对宁玉珩恶言相向。这里还有孟醒和钱江淮在,她不能暴露重生的事实。 方茹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 才睁开眼?看向钱江淮:“师父,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 “那你好好休息吧!”钱江淮虽然性子耿直,却也看出来方茹的状态明显不对,只能安慰道,“别多想, 有什么事就来找师父。” 方茹点了点头:“谢谢师父。” 孟醒有些担心的看向方茹:“你没事吧?” 方茹摇了摇头:“没事,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别担心!” 宁玉珩也想关心一下方茹, 可方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宁玉珩只好跟着孟醒和钱江淮离开。 晚上睡觉的时候, 方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前世, 回到了宁家。 宁玉珩的生日, 她特地跟宁母请教,做了一桌宁玉珩喜欢吃的菜,等着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已经结婚九年了,宁玉珩就算对她有再大的怨气,这么些年,也该消了吧! 然而, 她等呀等,等到天色黑透,等到菜都凉了,宁玉珩也没有回来。 就连宁母也看不下去了,让她别等了。然而方茹还是固执的等了下去,她想求一个结果,她太累了。房门响了,宁玉珩终于回来了 他喝的伶仃大醉,嘴里还念叨着柳蓉的名字。方茹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下去! 原来宁玉珩一直念着柳蓉,他的心里只有柳蓉,他想要的妻子也只有柳蓉。 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功夫。也许在宁玉珩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可怜到可笑的女人。 那一晚,方茹任由宁玉珩自己一个人醉倒在床上。而她自己,把那桌凉掉的菜,混着滚烫的泪水,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直到再也吃不下去! 她的身体,每一个器官,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凉透心的绝望。 黑暗中,方茹猛然坐了起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等她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知青点,不是在宁家。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在做梦。方茹看向窗外,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只是做了那样的梦,方茹再也没有办法入睡。 隔壁床,魏欢睡得正香。方茹就躺在床上,一直挨到了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魏欢起床的时候,见方茹还在睡,也没有喊她。昨天,方茹的手受伤了,也没办法上工,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等方茹起床的时候,知青点已经没人了。方茹也不着急,慢慢穿好衣服穿好衣服,洗漱好,准备到知青点的院子里转一转,晒一晒太阳,好驱散昨夜那个梦带来的寒意。 然而,她刚走出门,就看到了宁玉珩。 宁玉珩脸色苍白,看着方茹说道:“方茹,我们能谈一谈?” 方茹眉毛一挑,斜睨着宁玉珩,冷笑道:“谈?你想跟我谈什么?是谈我们明明是夫妻,却比陌生人还要冷漠的夫妻生活,还是谈一谈你明明喜欢柳蓉,却还要拖着我,不肯离婚,以掩盖你那卑鄙心思的行为?” 宁玉珩的身体僵住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方茹。他的脖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似的,呼吸都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重生,导致了这个世界和上一世有所出入。 现在看来,是他自以为是了,原来,方茹竟然跟他一样。难怪方茹对他那么冷漠,不论他做什么,在方茹这里得到的永远只有厌恶两个字。 “你,阿茹,对不起!”宁玉珩说话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对不起,阿茹!” 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对方茹说些什么了。在知道方茹是重生了以后,宁玉珩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不许叫我阿茹,你不配!”方茹扬起一巴掌,打到宁玉珩的脸上,“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你犯的错误吗?” “你知道我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被人当面指责我缺德事做多了,遭到报应了,才生不出孩子,那种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光的羞辱感吗?那一刻,我恨不得一头撞死。现在你跟我说对不起,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 “阿,方茹!对不起,前世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是我错了,我错了,方茹,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可是,已经太晚了,可是已经太晚了是不是?已经太晚了!”宁玉珩的眼泪流了下来。 “后悔?”方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不想让自己在宁玉珩面前流泪,“你有什么资格后悔?你凭什么后悔?你之前接近我,是想做什么?还想我嫁给你?” “宁玉珩,你以为你重生了,我不知情,从前的一切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你哪来的脸?” “你知道每次我捧上真心,却被你放在脚底下碾碎,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我一次一次扬起笑脸,得到的永远是你的冷嘲热讽,我心里的痛苦吗?你知道我一次一次付出,换来的永远是你的冷暴力,那种挫败感吗?” “宁玉珩,我的骄傲、我的自尊,甚至连我的人格,都被你践踏在脚下。是你,让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让我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就活该活在痛苦之中、被人鄙视一辈子!” “我的世界没有了任何色彩,只剩下黑与白,我的人生没有了任何希望。我的病本来可以治好的,可是我太累了,我活不下去了,我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我是被你逼死的,被你逼死的,宁玉珩!” 方茹停顿了一下,用手抹去眼角流出的泪水:“大概你永远也体会不到,心如死灰这个词有多重?” “宁玉珩,我的自尊、自信被你踩在脚下,被你一点一点踏碎,到现在都捡不回来,我现在连喜欢一个人的能力都失去了,因为我觉得我不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现在你一句后悔了,想重来,便想抹杀过去的一切,你凭得是什么?” 方茹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宁玉珩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别说了,方茹,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宁玉珩蹲了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方茹的每一句话,都是拿着刀子,在他心上凌迟。 他知道自己伤害了方茹,却不知道伤她如此之重。 “别说?我凭什么不说,你只是听听都受不了,那我呢?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年,十年啊!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 想起那十年的日子,方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宁玉珩蹲在地上,除了说对不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知道,他欠方茹的太多。 本来以为,今生可以娶到方茹,好好对她,好弥补他前世犯下的错。谁知道,方茹竟然也重生了。 “对不起?哈哈,我需要你的对不起吗?我要你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滚,赶紧滚啊!”方茹怒吼道。 “我走,我走,你别生气!”阿茹,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只是这错,再也没有机会去改正了。 墙角边,戚寒愣住了。他手里的糕点掉落在地上,滚落了一地。 他的手抠在墙上,硬是在坚硬的墙上抠出了一道痕。 戚寒一瘸一拐离开了,也没有理会掉落在地上的糕点。 从今往后,他不必再来了! 只是听到方茹对宁玉珩的呐喊,他的心为什么会有一丝疼痛。 方茹在宁玉珩走后,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捂着脸,任由悲伤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攀爬,仿佛要把上辈子受的所有的委屈都痛哭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茹哭的头都有些懵了,她才抬起头来,却看见孟醒站在她身前。 “擦擦吧!”孟醒递给方茹一块手帕。 “你怎么回来了?”方茹瞪着哭肿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接过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