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尚往来

    第四十一章

    两个月后的商家晚宴上,何洛挽着霍邵元走进金碧辉映的大厅。

    大厅里热闹非凡,各界名流齐聚,大家都是带着好奇心来得。一艘奇货可居的大船在海里摇摇晃晃这么多年,从内部开始腐烂的船身早就吸引了周围的海盗,和船底的鲨鱼。刚回来的年轻的掌舵人有多大的本事,决定了这场宴会的性质,是接风洗尘,初露锋芒?还是一场闹剧,屠杀的前奏?

    两个月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多,看来他早就有周密的打算了。何洛拿着精致的小盒子,走向今晚的主角。

    “姐,姐夫,你们来了!”黑色的西装黑色的领带,里面丝绸制的黑色衬衫,偏偏他又生的白,衬得更加英俊。

    嗯,肤白貌美大长腿,是她喜欢的那一挂。

    “生日礼物!”她献宝似的打开小盒子,里面躺着一副精致的衬衫袖扣,“找人设计的,世界上仅此一副,独一无二。”像你一样。

    “谢谢姐。”他抱了一下何洛,发自内心的高兴。

    但旁边的霍邵元却直愣愣地看着他胸前的口袋,神色很不自然。

    “小瑜,你口袋里的手帕好别致啊。”这个花纹和材质,她见过一次。是在第一次见霍邵元的时候。

    “嗯,朋友送的。”他伸手在霍邵元眼前晃了晃,笑得天真无邪,“姐夫?怎么了?”

    “没事。确实很特别。生日快乐。”他收回视线,恢复该有的体面。

    “是什么朋友啊?男朋友?”何洛故意打趣他,说着姐弟间稀松平常的玩笑话。可她旁边的人却再次神色微变。

    “还不是,”商子瑜用余光瞟了一眼何洛挽着的手臂,“但很快就是了。”那手肘间的西服褶皱动了动。是紧张了?

    紧张什么呢?你拐走我的姐姐,我拐走你的弟弟,多公平啊。

    “那有时间一定要让我见见!”何洛欣喜地用两只手一起揽住霍邵元的臂膀,满脸的期待。

    她这个弟弟总能给她各种惊喜。不过独角戏有什么意思,台上的人多些戏才热闹好看。

    “好啊。”短短的寒暄,两个男人心里都有暗流涌动。

    拿着剧本的人也没置身事外,她客串了关键的角色。

    致辞过后,溢美之声不绝于耳。

    何洛拿起一旁红酒,漠然地一饮而尽。他当然优秀,她一早就知道。这些年她都是尽己所能给他最好的,就是不想他淡忘对物质的追求。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可她呢?对她来说,他本身就是一件奢侈品。

    她能由奢入俭吗?

    轻易地接受了他的存在,允许他涉足自己的生活,然后呢?最后呢?

    他离开后,她能习惯吗?

    能不能,都没办法收手了。

    放下空杯,她又拿起了一杯香槟。这些东西她是尝不出来优劣的。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麻痹神经。

    人只要醉了,就不会有精神去胡思乱想了。睡醒之后,一切如旧。现在的纷扰只是一时糊涂。

    别人是酒过叁巡,而何洛则一个人闷在角落把自己喝了个七七八八。走路都直打晃。

    “喝这么多?一个没看住就又贪杯了?”有力的臂膀把她抱起,她陷入温暖的怀抱,枕着厚实的肩膀。

    是他。就连荷尔蒙的味道都这样合她心意。

    身下是软软的床垫,而他软软的吻也覆了上来。

    对外再凶狠的宠物,回到家都会乖乖地伏在主人脚边。

    明明都饿了很久了吧。但对她还是这样的温柔。

    藏好自己的尖牙利齿,只用唇瓣和舌头与她摩挲。回味似的舔舐纠缠,让她都不忍心了呢。

    温热的唇在她脖颈间逗留,修长的手指搭上了她侧面的衣扣。

    “邵元。”醉酒的人发出无意识地呢喃。

    清醒的人血液停止了流动。

    “你说,什么。”怒气如暴风雪般袭来,柔情和蜜意都冻成了冰凌。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脖颈,“姐姐,我是谁?”暧昧的气息还未散去,冷气就扑了上来。

    黑暗中,他不敢眨眼地看着那张小脸不舒服地皱了起来。

    “姐姐,我是谁?”手下的力气加大,他的声音却更轻柔。

    明明已经难受地抓紧了身下被罩,那张嘴却上了锁似的不肯出声。

    他蓦地松了手,起身坐在她身上,硬扯下抹胸裙的一角在她胸上啃咬了一口。

    痛楚让她忍不住低呼。

    刚刚还不服输地沉默,现在知道痛了?

    姐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你知道我舍不得你死,所以就这样地一味作践我?

    冰凉的指尖在她散着热气的身体上逡巡,“我爱你,除了我以外,你念着的其他人都不该存在。”

    脆弱的衣带刚要被扯开,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何洛?你在里面吗?”是霍邵元的声音。

    他缓了缓情绪,把何洛的衣服穿好,走去门口开了门。

    “是你?我刚刚问服务生,他说你姐,”

    “我姐在里面。”商子瑜整了整西装,面无表情地绕过他转身下楼。

    霍邵元看着他的背影,略有所思。

    没有人的环山路上,黑色的跑车野牛一样狂奔。开车的人只穿了一件衬衫,被风吹得如暗涌的波浪,西装外套和领带随意堆在副驾驶上。

    直到怒气发泄殆尽,跑车轰隆隆的响声才停下来。

    握着方向盘的人闭了闭眼睛,掌心红肿。

    姐姐,是你逼我的。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你逼我的。

    寂静的夜里,各怀心事的人辗转反侧。

    关门声响起,她睁开了眼睛,动手脱去累人的礼服。赤裸着上身站在镜子前,一下下抚摸着胸前的吻痕。

    “我送你一个礼物,你就还我一个。真是小气。”镜子里的人弯起了嘴角,柔和的表情,吐出的话都轻飘飘地,像雪花似的,“你对我这样好,又这样听话,我真的,要舍不得了。”

    第二天一早,何洛给自家弟弟打了个电话。

    “小瑜,昨天晚上是,是谁送我回来的?”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是姐夫。”

    “哦。我刚刚给他打电话,好像在开会。那没事了。你忙吧。”

    “嗯。”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手机的传音效果是这样好,就连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他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