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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欢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她看了眼南泱,发觉南泱正死死地盯着一处地方,眼睛张开的幅度都比平时大了一些,眨都不敢眨的样子。 她顺着看了过去。 在看清地上那些小东西后,她也愣了一下。 或许是为了惩罚她们这对儿引导大家一起吃火锅的罪魁祸首,又或许是为了督促她们尽快完成逃脱任务,道具组竟然从墙角的一个废弃的排风扇里放进来了一堆黑条花皮蛛。 那是一种室内很常见的小蜘蛛,厨具缝隙和家里墙角都可以看见的那种,个头很小,淡褐的颜色,八条腿又细又长,像弯弯的小铁钩。没什么毒,看起来也并不可怕,左右不过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儿大。 南泱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飞快地起身,向后退了好几步,刚刚拿着的木盒被扔在了地上,叮咣一阵乱响。 轻欢诧异地看向已经靠上了墙的南泱,比起蜘蛛,南泱的反应更让她吃惊。 “你……怕蜘蛛?”她挑了挑眉。 南泱抵着墙,紧紧盯着地上那群刚刚被放进来还在无头乱窜的蜘蛛,鼻尖竟渗出了一层细汗。 看来是真的很怕了。 “没事,不怕不怕,我把它们圈起来。”轻欢忙从木架上拿了几个空簸箕,小心地把蜘蛛赶到一堆,然后用簸箕把它们罩住。有几只流窜在外,轻欢便又拿了几个空碗,倒扣过来把它们分别禁锢住。 “能……”南泱的下巴在微微颤抖,“能直接踩死么?” 轻欢皱起眉,想了想,说:“还是不要吧,虽然长得不太可爱,但好歹都是活生生的命。我把它们困住就好啦,别怕,不会跑出来的。” 南泱沉默许久,才温顺地点了点头,“好……不踩死。” 她再怎么恐惧都可以忍耐,不论如何,什么都没有保护轻欢的善良来得重要。 可是这样与成群的蜘蛛共处一室,她再也没办法调动自己的学识去帮忙找线索了,她只能紧紧地抵着墙,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智商都被降了几个层次。 轻欢圈好蜘蛛便走到了南泱身边,抱住她的肩小声安慰着。凑近了之后她才发现,南泱的睫毛都被吓掉了几根,细软的几条睫毛被一点湿润粘在下眼睑处,像被狂风打落的新叶。轻欢有点想笑,但还是没笑出来,只是用袖口帮南泱擦眼睛。 隔壁房间隐隐又传来了喷嚏声。 明晚澄已经打了八个喷嚏了,眼泪鼻涕一块儿流。她今天想着要上镜,穿得比较清凉,全身上下就一条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裙摆还只到大腿根。她们的房间已经让干冰喷得跟仙境差不多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比冰窖还要惨烈。 明晚澄正在朦朦胧胧地揉鼻子,忽觉肩上压下来一片带着体温的柔软。 她侧过头去看,在一片白雾中,花了三秒才辨认出这是祁轶的外套。 祁轶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站在她身边,头顶幽蓝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更显几分岑寂冷落。她挨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问:“你都冷成这样了,不能和导演说一声把干冰关小一点么?” 明晚澄眼底红红的,摇了头:“就是要这样的综艺效果才行。” “可是你好歹也是个艺人,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管你的身体?” “或许白老师或者祝祝会被关心吧,”明晚澄没心没肺地耸耸肩,吸了一下鼻涕,“我这样的新人,节目组肯带我玩就不错了,我能贡献几个笑点就成。” 祁轶皱起眉,沉默着看了她好阵子。 半晌,祁轶才轻声开口:“阿澄,你也是个女孩子。” 明晚澄闻言一怔,唇边的笑缓缓放平,直到面无表情。须臾之后,她又勾起唇,柔柔一笑,“姐姐,好像……只有你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看。” 她在这世上辗转这么多年,以她开朗的性格结交了许许多多的朋友,她是所有人的开心果。大家都喜欢她,都愿意和她聊天,更爱看她耍宝,但是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地关心她。所有人都在从她身上汲取温暖,却无一人在意她的温暖从何而来。 从古至今,只有一个人肯走进她的心底深处。 明晚澄闭上眼,想起了第一次见祁轶后,自己因为喝了过量的冰可乐肠胃剧痛。那晚祁轶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愧疚地说了许多声对不起。她说,阿澄,你很痛么?阿澄,对不起,我不该给你喝那么多冰可乐的。阿澄,你一定很痛吧,对不起,对不起。 那晚她模糊做了个梦。 她梦见那张熟悉的脸俯在她的眼前,握着她的手,哭着说: “对不起,阿澄。” “对不起,我离开你这么久,你一定很痛吧?” “阿澄,你是不是很痛?” “三千年,你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挨过来的?你的身边……空无一人啊,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你会犯病,你的五脏疼痛发作时,该是怎样的煎熬?” “阿澄,我好心疼你……为什么被这样残忍折磨了三千年,为什么痛成了这样,你还要对所有人笑呢?” 她笑着回答:“姐姐,你别担心。我可以忍的,忍得好的话,就没有那么痛了。大家在这个世上活着已经很辛苦了,我总不能还对着他们苦着脸,哪怕是……多一个人因为我而感到开心,我也会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