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一生二
在这个地方，吴不二几乎感觉不到疲惫，他不断挥刀，最后连没心没肺剑都使出来了，那密密麻麻的剑影似乎都没有消散的迹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不二累了，这是心累。 他瘫倒在地上，有些无神的看着那满天的剑影。 剑玄回过头来，想了想，走向了吴不二，那满天的剑影，也随之消散。 “你不适合那个剑决。” 吴不二抬起头，看到剑玄走了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剑玄又道：“你用的是刀，使的是剑法，可你既没有刀客的一往无前，也没有剑修绝对的自信，你甚至，连心都没有。” 吴不二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猛然一怔，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了，那里，好像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心。 剑玄又道：“你刚才用的，是临兵剑诀。” 这是一句肯定句，说明他认得临兵剑诀。 吴不二点头答道：“是的前辈。” 剑玄问道：“所以有这么好的剑诀，你为何不用来辅助你后面用的那一套剑法？我看你是不知道，临兵剑诀，只是一门辅助剑诀，而你却一直把它当做剑法用了。” 吴不二恍若雷击，什么？临兵剑诀原来是辅助技能？！有这么猛的辅助技能吗？连天道都能捅的辅助技能，我修真时间少，可别骗我。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剑玄仰起头，缓缓说道：“这套剑诀取自缥缈二十三剑，本是一位白衣剑仙，为了造福天下剑修所创的辅助剑诀，可惜那位剑仙跑去捅了天道，这剑诀也被诸天禁封了。” “前辈，这剑诀既然是辅助剑诀，那里边的字决又何解？” 吴不二自然是相信这位儒生的话的，但他实在想不通，一门辅助剑诀里的字决，在余年，叶玄同以及吴生灭这些人里，几乎能达到毁天灭地的威力，然后你跟我说，这是辅助？ 毁天灭地的辅助？ 剑玄拔出了手中的佩剑，转过头，朝着对面的山峰一剑刺出，这一剑看上去没有加任何特效，连剑气以及剑芒都没有。 “破！” 剑玄低喝一声，顿时间，对面的山峰轰然炸开，尘烟散去，对面的峰顶至少被他一剑削去了数十丈，大半个峰头都没了。 吴不二眼前一亮，他刚才那一招，不就是临兵剑诀里边的破字决吗？ “前辈，你也会临兵剑诀？！” 剑玄摇了摇头：“我不会，但我能模拟出大概，临兵剑诀讲究的是提势，将你的剑势人剑合一，哪怕你用的只是最基础的剑法，只要你的势够强，就能达到天地变色的……” “剑玄！你有病是不是！” 剑玄话还没说完，被他削去半个峰头的对面传来了一声怒喝，紧接着便有琴音响起，剑玄不慌不忙，一剑斩出，三千剑影护住了整个剑峰，顺便把外边的声音也隔绝了。 轻描淡写的做完这一切之后，剑玄接着道：“方才我见过你用字决，你提的势，根本就不是你的，而是你在模仿别人的势，临兵剑诀确实有一套相辅相配的字决，一共十二个字，名为快慢十二字决，但不适合你。” “为什么不适合我？” 剑玄白了他一眼道：“这十二快慢字决取自缥缈二十三剑的其中十二剑，你连剑修最基础的自信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去用这字决？” 吴不二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说话。 “就好比我方才模拟的破字决，破字决号称能破除一切，如果是兵家那边的剑君用破字决破我的三千剑影，他一招即可，而你呢？一个破字决只破了我一道剑影。” 吴不二只能虚心清教道：“前辈，那我该如何是好？” 剑玄收起佩剑，郑重其事道：“不要再去模仿别人的剑势，尝试凝聚自己的势，比如你之前那套剑法，那种无拘无束的势，很适合一个没有心的人。” 吴不二认真的想了想，剑玄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连在一块，他就有点晕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用临兵剑诀去辅助没心没肺剑。 而且他也不知道他用字决的时候是在模仿别人的势，他只是下意识的用了，根本不知道，那一股势，是别人的。 剑玄打量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的悟性太差了，不适合修剑，难怪教你用刀的人，只教了你最基础的刀中八法。” 吴不二怔了怔，这他都能看出来？ 剑玄继续道：“何为势？执下之力便为势，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吴不二点头，又苦笑道：“前辈是说我根本没有能为之执着的东西，所以也凝聚不出自己的势来。” 剑玄摇头：“并不是，你有势，你有一股连我都颤抖的势，但你还没发觉。” 吴不二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我有？” “你的势，名为＂我＂，以目前的你，恐怕是无法找到的，机缘未到，再怎么折腾，也是白费力气，现在还不如好好琢磨如何正确的去运用临兵剑诀。” 吴不二顿了顿，我的势，名为＂我＂，这是什么势？吴不二想不通，干脆放一边先，又问：“敢问前辈，临兵剑诀，如何去用？” 剑玄想了想，说道：“你之前用的那套剑法，剑诀告诉我。” 吴不二有些尴尬，因为没心没肺剑的剑诀，似乎是风吕瞎编的… “那个…咳咳，是这样的：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剑玄听罢，竟然点了点头，称赞道：“不错，这套剑诀显然更适合你，这套剑诀契合你的心境，但你很显然连自己的心境都未曾掌控好，只能是一味的模拟出一种醉酒大汉的心境，这可不是这套剑诀的本意。” 吴不二连忙追问：“那应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心境？” 剑玄没回答他，而是口中默念剑诀，不知不觉间，他的气息开始转变，吴不二分明从他身上看到了一抹风吕的气息，那气息一闪而过，又变成了潇洒无比的气息，恍若有一种天地任我行的潇洒。 不过这股气息也没能持续多久，很快的，剑玄身上的气息全无，连他自带的儒雅气息都没了，整个人就犹如一个凡人一般。 不，准确的说，是一位出尘的凡人。 剑玄抬起头，说道：“这套剑诀我已经帮你补全了，这套剑诀的心境，理应是返璞归真，放空一切思想，让事物的本质，回归纯真，这才是这套剑诀的真正用法，来，你试一试。” 吴不二点点头，退开了距离，开始尝试放空自己的思想，没多久，一股自暴自弃的咸鱼气息，展露无意。 剑玄微微皱眉：“把剑诀用上。” 吴不二口中默念剑诀，那咸鱼气息也开始转变，不对，不是转变，而是在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不二忽然觉得，这剑诀好像也不适合自己啊，就在这时候，他脑海里闪过了八个大字。 【意极自在，我自成域。】 顿时间，吴不二的气势轰然炸开，哪怕是剑玄也不得不退避三舍，惊讶的看着吴不二此时变化，喃喃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势吗？” 吴不二放空了一切思想，加上南湘子的意极自在配合，他没能模拟出剑玄的那种返璞归真的气息，倒是把自己应有的势给逼了出来。 空无一切之势！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周身气势磅礴，席卷着一股灭绝万物的恐怖气息。 剑玄喃喃道：“空无一切的前提，是灭绝万物吗？” “不应该是这样的。” 剑玄说了一句，拔剑而起，剑尖在吴不二的眉心轻轻一点，吴不二身上的气势还想阻挡一下，但在剑玄的剑下不堪一击，仅是一点，吴不二的气势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吴不二的眼神还是没有恢复过来，整个人如同活死人一般，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剑玄绕着吴不二走了一圈，喃喃道：“他不应该是灭，而应该生，灭而后生的生，还是生而后灭的生呢？” 剑玄说着，伸手左手，在吴不二的眉心轻轻一按。 半响过后，剑玄恍若隔世。 “意极自在，我自成域？” “原来如此，应是灭而后生的生啊。” “灭而后生，灭而后生，我的万道合一久久不能合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这个一不是一线生机的一，而是灭绝万物的一，所以，一生二。” “一生二，一生二！我明白了！” 剑玄眼中闪过一抹明悟之色，惊奇的看着吴不二：“吴不二，吾生不二，原来是这样吗？” 剑玄退开了一定距离，紧接着高举长剑，从他的天灵盖，一剑刺下，这一剑，直接从天灵盖刺穿了他的道心。 三千大道剑影轰然爆发，遍布整个剑峰。 “合一！” 剑玄手捏剑诀，将三千剑影强行何为一剑！ 大道三千，万道合一！ 那一剑就悬浮在剑玄的头顶之上，不断的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一般。 “破灭！” 一声闷响，那一剑闷声破碎，剑玄的境界不断的在跌落，气息也不断的消弱。 “剑玄！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剑玄！住手！” “剑玄！！” 剑玄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呼喊，他的身上浮现出极其浓郁的死气，他的气息也在这时候，全数消失，此时的剑玄，半只脚踏入了黄泉。 许久许久之后，剑玄的气息开始恢复，眼中满是迷茫。 “还是不行，难道真的要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