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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八月的时候,浮云楼查出了赵家的秘密。 林然照旧被长乐拖去浮云楼听曲,两人进了春字楼,小花魁唤霓裳,是赵九娘取的名。她胆子颇小,见人亦是腼腆一笑,笑意怯怯,怜弱而美貌。 长乐爱听曲,沉浸其中,林然借机退了出来,赵九娘将她引入泉室。 “属下的人查去了江南,发觉赵家对这位家主知之甚少,甚知在追问后,支吾不语,晦深莫测,让人不解。我猜测赵家这位家主怕是假冒的,另外赵家入洛阳的仆人小厮都出自江南,怕是大有来头。” “也就是说这位赵浮云并非出自赵家,那真的那位呢?”林然微微蹙起双眉,也有些意外,她以为赵家心思深,想要在洛阳城内占据一地,不想赵家家主都换了,有些意思。 “还有,赵家近来与平王府略有走动。”赵九娘再道。赵家在洛阳城内的名声与日俱增,尤其是林家绣坊关门后,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能让第一商栽了跟头的商户,可见见识与手段都是不低的。有了这重名声后,赵家与些许官宦走得很近,林然知晓后,睁一眼闭一眼,随之而去。 商户攀上官宦府邸做靠山也是常见的事,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但攀上平王府就另当别论了。 “可知与平王府走动后,平王是何态度?” “目前不知,平王还在禁闭中,平日里不出门,反是平王妃出门走动得勤快。走动的多是朝堂重臣的后宅,赵家的人是没有见过。” “晓得了,我会见一见乔琇,到时再说。另外盯紧了赵浮云。”林然道,她总觉得赵浮云不简单,身上那股神秘让她不安。 出了泉室后,再进屋时,长乐犹在听曲,霓裳坐在琴后,神色腼腆,望着长乐羞涩不语。 若是寻常看见,林然只当你霓裳对长乐有些许情意,可半年来她知晓青楼女子的调.教后,实难将这种‘青睐’当作是情意。 多半是就是所谓的‘逢场作戏’。 浮云楼内美女如云,就算嫖客每日睡上一人,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林然不喜听曲就在曲桥上逗留,往来的姑娘都会多看一眼,胆大的都会凑上前问几句好。 林家家主近日来浮云楼的次数可比往日多了很多,尤其是穆郡主离开洛阳城后,她就成了脱缰的野马,野性毕露。 等了半个时辰后,长乐才迈着悠闲的步子从楼里走出来,指尖挥动几下,好似还在品琴,见到曲桥上的人后,嗤笑道:“你真是不懂风情。” “您懂风情还没银子,这些时日您在这里花了上万两银子都在记在我的账上,到时候阿凉回来,我该如何交代?”长乐靠着曲桥,桥上三五步就隔着一盏灯,照耀得年少人明媚如春,闲散之语更为肆意,像是出门游历的世家郎君。 长乐装作惊讶:“这么多银子了?” 林然翻了白眼:“霓裳一曲千两银子,您听了不下十次了。” “你也听了,怎地光算我一人身上。”长乐抵赖,伸手指着柳梢头上的明月,借故道:“时辰不早,该回宫去了。” 林然追上她的脚步:“下次您一人过来就成,不要总拉我来,阿凉回来知道不好。” 她唠唠叨叨几句,听得长乐耳朵生疼,“小祖宗,你家阿凉何时回来?” “她说八月十五定回来。” “我上次问你,你说七月定回来。上上次问你,你说过了端午就回来,这次说中秋,你就信她?依我看,阿凉在外见了新欢,乐不思蜀,不要你了,就你呆呆傻傻地干等着她回来。指不定你现在过去,就可以捉奸。” “不去捉、呸,被你带进阴沟里了,阿凉才不会见异思迁。”林然不大高兴,耷拉着脑袋跟着她后面走,出了浮云楼后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半条街就停了下来,继而哐当一声,车翻了下来,长乐一声惊叫,整个压在林然身上。 外间响起了刀剑的声音,长乐吓得爬不起来,林然使劲推开她:“小姨娘,你太重了。我出去看看,你动一动。” 林然被压成得翻不动身,感知刀剑就在上空中挥动,一触即发,下一刻就会刺进马车。 “我年龄大了,起不来,你起来去看看,你又得罪了什么人……”长乐爬了几次才爬起来,半缩在车里也不想出去,光听着声音就觉得害怕,不觉往林然身边躲了躲。 被压得头昏脑胀的林然摸额头,手心一片湿润,她叹气道:“小姨娘,我额头疼……” 长乐顺势去摸了摸,吓得收回手来,“脑袋破了。” 这么一摸,她更害怕了,吃花酒吃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刺杀,花酒好吃,命都没了。她扶着林然坐起来,拍拍她的肩膀,“我出去看看,你待着别动。” “算了,我去看看,您四肢无力,出去就成了刀下亡魂。”林然推开她,从车里爬了出去。 方一露头,寒光乍现,吓得她直接滚了下车身,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摸到一把刀后,直接掷出去,避过一击。 待她站起身来,刺客扑面而来,守卫都挡不住了,幸好长乐没有出来,不然肯定被砍成肉泥。她功夫不弱,只是有些头晕,想了想,还是躲一躲为好。 她拔腿就跑,刺客在后面穷追不舍,往浮云楼的方向跑去。 逃命时脚步极快,跑了一炷香时间才至浮云楼的街坊,喊了几句救命后,就有不少人涌了出来,她趁机躲进人群里,这才得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