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转过屏风,陆寒尘站在薰笼前片刻,暖好身上和双手,这才踏入里屋;就看到自己的狼崽子半倚在床榻上,手里翻看厚厚一沓图纸;跳跃的烛火下,这人墨发披散,玉白肌肤光泽隐隐。 “不是不叫你看这些伤神的东西么。”陆寒尘解开狐裘,坐在床榻上帮他拉高锦被又道:“如今你最重要的是养伤,这些东西等回京后再看也不迟。” 谢令月温柔笑:“哥哥也知我是个闲不住的,日日躺在床榻上,觉着身子都酸软;倒不如看看这些,便当是解闷罢了。” 趁着陆寒尘洗漱的功夫,谢令月与他说起陈阶之才,叫他只管将这人当作幕僚,肃州政务尽可放手交由陈阶处置,如此陆寒尘也能歇息个几日,至少不必这般劳累。 “怎的,阿月心疼我?”换上墨色寝衣的陆寒尘上了床榻,也不用旁边的锦被,抱着狼崽子的腰身便钻入他的锦被内,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 “这陈阶既是已认阿月为主,你也舍得给我用,就不怕我欣赏他的才能,将他举荐入朝堂,成为九千岁一党,阿月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令月好笑:“你我夫夫一体,我的人何尝不算是你的人,哥哥只管用,若你能收服他投诚于你,我反倒更放心些。” 即使后晌时陈阶已是认主,谢令月还是秉持顺其自然的态度;他是需要人才,可也不需要一个摇摆不定的人才,若这人真能被陆寒尘收服,九千岁一党更是如虎添翼,谢令月当然愿意。 至于陈阶的治世之才,谢令月自认也不差,不过是多摸索些日子,适应古代人思想,自然也会水到渠成。 笑闹几句,两人说起正事,听闻谢令月是如何收服的陈阶,陆寒尘凤眸含笑:“你也是舍得,竟是将你身边身手最好的暗卫便这么送给人当媳妇,难怪陈阶这般痛快;既他是真心爱慕谢九,这人倒是可以放心用;阿月放心,待肃州事了,这人还是你的幕僚。” 说着话的同时,陆寒尘心间又升起异样,狼崽子这种不可捉摸的感觉又来了;之前的种种疑惑还可说是谢家暗卫能力卓绝,可陈阶远在荆州,名不见经传,狼崽子是如何知晓这人的才能,又是如何知晓谢九便是这人的心头好? 除非谢令月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陆寒尘眉间微蹙,他没有感觉错,越来越多的事证明狼崽子就是能未卜先知,否则如何能解释的通? 一个之前深居简出在内宅的少年郎君,便是聪慧异常,又怎能这般轻易勘破人心····· 第116章 陈阶不愧是谢令月记得的治世能臣,虽则如今他还未曾涉足官场和朝堂,处理肃州乱局却是上手极快,堪称得心应手。 也就是最初那一天九千岁当着所有官员的面给陈阶撑了面子,之后都是玉衡几个跟在他身边,供他差遣;因为陆寒尘提前吩咐过,这几个九千岁的心腹对陈阶虽不是心悦诚服,却也毕恭毕敬;他们几个做出如此姿态,便是朝廷派来的那些个官员也不敢违抗命令,一一照做。 不过几日功夫,肃州乱局渐渐稳定,一条条政令颁布下去,民心也不再浮动;恰逢冬至节将至,这是大宣一年中最为重视的节日之一,胜过人们对除夕的重视;不说上到皇家与权贵,便是平头百姓家也在这一日祭祖。 本来陈阶的政令就没有任何差错,再有这等重要的节日来临,百姓更关心的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哪里还顾得及想为何城中多了锦衣卫和兵爷,为何不见了叶大人等等。 有了陈阶处理政务,陆寒尘终于腾出精力,与三法司的官员先初审贪墨大案;他们这边要拿到尽量周全的证词与证据,回京后,这些人犯必然要移交三法司再行审过。 即便是初审,也够震惊三法司派来的官员,更是令江越震动与气愤;肃州本是大宣靠近西北荒僻之地,一年上交国库的各种税银也不过六十万两。 然而现在仅是肃州知府叶天逸一人就贪墨朝廷赈灾银与捐监银上千万两,还不说肃州所有官员与小吏都卷入此案,这些人合起来又该贪墨多少! 征西将军江越统帅十万征西军,一年的军饷也才百万两! 难怪如今朝廷发下来的兵器与装备一年不如一年,江越每次回京都会找户部官员理论,听他们哭穷···原来竟是被这些豺狼之辈中饱私囊! 将士们驻守边疆,脑袋扎在裤腰带上浴血奋战,只为保家卫国,却也不曾抱怨过一时的军粮短缺;却不知他们守卫的后方,这些官员们醉生梦死,丝毫不顾百姓生死。 若不是有锦衣卫严加看守那些犯人,若不是副将死死拉着,江越恨不能拔刀砍了这些个蛀虫。 奏折一封封传往京都,很快整个朝堂便知晓了肃州大案;虽则有陆寒尘听了谢令月的建议提前安排了景昌帝身边伺候的人,可也架不住这种犹如山崩地裂的消息,帝王当场吐血。 幸而有太医令奉令守在西苑,救治及时,龙体暂时无碍;且天枢传来的消息看,因为吐出这口血,帝王反而积郁消除,很快便现身早朝,也算是一个有利于陆寒尘的消息。 以内阁为首,再也无人关心甚么党争;此等惊天大案发生,还有后续多少事要处理,更有隐于危机之下的种种机遇,谁不想分一杯羹;就连荣王刚组建不久的师傅团都开始改变课程,侧面为荣王一党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