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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锦玉错眼望见她,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明明不过才分别了几日,却像大半辈子似的。刚刚还在硬撑着,可一望见她的脸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两眼泪汪汪地喊了声:“厂臣……” 阮澜夜看见她泪眼盈盈的模样,心里早就心疼得很了,她彼时刚回宫就听见崇明侯进宫的消息,就知道她会吃亏,没想到还真撞了个正着。 她骑马匆忙进通州,听到她的消息,连东厂都没回,就急忙赶来,若非她晚来一步,真不知她要吃多大的苦。她算是看明白了,楚樵安生这个女儿就是用来打骂的,能派得上用场的最好,派不上的就无论生死了。做爹的不疼她,自有她来疼!她平生最恨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往火坑里填,比之那些歹毒之人又有何分别。 一旁楚樵安惶惶恐恐上前,赔笑拱手道:“这位就是阮大厂公了罢,楚某久仰大名。” 阮澜夜哼笑,刚刚还一副吆五喝六的模样,这会儿就开始畏首畏尾起来了,她今儿就是来替阿玉报仇的,敢动她心尖儿上的人,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冷笑拂了拂手,慢悠悠道:“崇明侯不必多礼,咱家如今在承乾宫里当差,说到底是内监罢了,哪里称得‘厂公’二字,侯爷真是折煞咱家了。” 嘴上说着谦卑的话,可明着暗着都不是谦卑的意思,这一点楚樵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遂上前拜道:“厂公说笑了,厂公在陛下身旁办差,是陛下是最亲信之人,岂是旁人能比拟的。” 马屁话听多了,她从未放在心上过,转身托着锦玉的胳膊自顾自道:“臣记得离京前,娘娘身子骨不大好,如今可好些了?” 锦玉掩着帕子偷偷抹了抹眼泪,翁声道:“好些了,劳厂臣挂心,厂臣是几时回来的?” “臣也是刚刚才到的通州,听闻崇明侯进宫,怕娘娘受委屈,这才匆匆进宫,没曾想还果真如此。” 声音不紧不慢传到楚樵安耳中,浑身战栗起来,忙打拱作揖道:“厂公这话从何说起呢!老臣是娘娘的父亲,哪有受委屈一说?厂公莫不是听了小人传言,要离间我与娘娘的父女之情?” 锦玉淡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说出这番话,简直心凉透了半截,抿嘴苦笑道:“爹回建瓯去罢,我不想再与你谈及此事了,以后你做你的崇明侯,不要再来郢都找我。” 楚樵安这下不满意了,他千里迢迢赶到郢都来,光路途上就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来之前就与夫人商议好了,要替辙儿谋个官职,如今若是两手空空回去,他如何交代? 心里忐忑,知道伤了女儿的心,为了辙儿他吞下傲气,惶惶道:“玉儿……爹也是没办法,你二娘她逼我逼得紧,我若是不为她达成心愿,这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怎么过?他们过日子凭什么要她来操心,她爹是个怕老婆的,在建瓯的时候,步氏就常常欺负她,不管说什么他都信,如今派上用场就想起她这个女儿了,凭什么她就要巴巴地上前填窟窿? 阮澜夜敛神笑着看她,现如今也该看清了,早些看清也少受罪。她终究是不够狠心,叫她不痛快的人,她必定要他百倍奉还,她不愿做恶人,那便她来做,反正这恶名她担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敛手抖了抖曳撒上的灰尘,手指摩挲着襕袖上的暗纹,沉声道:“说来咱家这趟出宫听闻了件趣事,还是关于大人的,彼时在建瓯的时候,咱家听闻楚大人替娘娘私下婚配了人家,还收了人家的彩礼,霸着娘娘的名号将人打了个半死,不知可有此事?” 楚樵安悚然一惊,皇家既定之人私自婚配是杀头的大罪,在建瓯的时候,夫人逼他送锦玉走,他也的确替锦玉选了一门亲事,本来彩礼日子都定下了,两家人心里头都有数,可那会圣上的旨意还没下来,说起来也算不上欺君之罪。可后来,黄家人上门来索要彩礼,夫人唆使他说如今锦玉进宫做了皇后,还用怕他们作甚,为了贪图八大箱的彩礼钱,失手打断了人一条腿。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楚樵安惶恐压低了身子结舌道:“厂……厂公,这等子虚乌有的事情,不知是听哪里的谣言传来的,厂公一定是误会了。” 阮澜夜轻笑,故意哦了一声道:“谣言?楚大人只怕是忘了我东厂是干什么营生的了,这世上大概还没有我东厂打探不出的消息,大人此言,是说我东厂里探来的消息都是谣言了?” 楚樵安猛地抬眼惊愣住,说东厂的不是,这不是找死么?开春那会黄锦和的事情闹得还不够大的,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东厂里的消息都是谣言,那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死活。 他垂死挣扎道:“老臣在建瓯之时的确是替娘娘选了人家,可那会先帝的圣旨还未到,臣实在是不知啊,所谓不知者无罪,厂公是大慈大悲之人,求厂公网开一面饶了老臣吧!” 阮澜夜冷冷一笑,他倒是避重就轻将一切都撇得厉害,可栽到她手里,她不管到底是怎么样的,既然下定决心替阿玉报仇,就算是白的也能成黑的,嗤地一笑,眉梢凌厉扫过去,“是么?圣旨下了就是下了,皇家威严不容亵渎,楚大人既是朝廷命官,就该知晓这圣旨的意义。” 她不轻不重的一席话叫楚樵安浑身战栗,他今儿是撞在枪口上,横竖是逃脱不掉了,腿里没劲噔地跪在地上,求饶道:“厂公饶命啊!老臣对先帝、对大郢的一片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绝无亵渎不敬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