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文学网 - 武侠修真 - 神仙们的团宠在线阅读 - 第27节

第27节

    余瑶才起身朝他见礼,就听到夏昆蕴着笑和欢欣的声音:“小神女,不必多礼。”

    余瑶:“???”

    她直起身子,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问:“你是带着记忆下凡渡劫的?”

    银龙夏昆见她望过来,耳朵尖突然冒出一点点粉嫩的颜色,他有些紧张,如实回答:“是,父王推演出我劫数将到,需下人间渡劫,又担心在这个关头,有天族之人暗中作祟,所以取族中密宝予我傍身,可让历劫时记忆无失,可以及时规避危险。”

    说完,他又忍不住看了余瑶一眼。

    好看,挑不出毛病。

    他真的十分喜欢。

    那是一种致命的,让人无力反抗的吸引力,天性使然。

    所以见到她第一眼,就想卷回龙宫,藏起来。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即使后来知道了,他也还是心存希望。

    没想到这次一下来,就可以看见她,而且身边还没顾昀析跟着。

    这真是……太好了!

    既然都是熟人,有些话就好说一点了,余瑶抿了一口茶水,苦涩的滋味漫开,她不太喜欢,不动声色将茶盏推远了些,开门见山地问:“你可有想过,如何破局。”

    “西海龙王应当和你提过,我们的时间不多,九重天和十三重天一旦打起来,波及到六界,我们在凡间更加被动。”

    夏昆是西海龙王的独苗苗,在妖界的年轻一辈中,亦是有名有姓,遇事沉稳有度的人物,但唯独面对余瑶时,他错不开眼,又怕这样给她的印象不好,于是硬逼着自己将目光收回,同时一五一十回答她的问题。

    “以往我下凡,劫数难破,总需要个四五十年,将一世过到头,死后才会恢复记忆,重返龙宫。”他看余瑶皱着眉,忧色重重的模样,又认真地安慰:“众所周知,十三重天的神君下凡,劫数总是特别简单,当年琴灵魔君,不过十天就已破局,小神女不必担忧,顺其自然就好。”

    余瑶:“……”

    对上余瑶那双黑而亮的杏眸,夏昆又说不出话来了,他缓了缓,声音十分诚挚:“小神女放心,若有危险,我会护住你的。”

    余瑶沉默了一会,说了声多谢,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我听府上老太太说,我将嫁入王府,予你做世子妃。”

    两个知彼此身份和底细,但又不够熟的人,谈这种事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余瑶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又解释了两句:“我的情况你知道,不能与人结道侣,饶是下凡历劫,亦是如此。”

    夏昆当然知道她所说的不能跟人结道侣是什么意思,底子顾昀析对她的严苛,他早已有所见,有所闻。

    他知道,这样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云烨这样的人,顾昀析肯定也不希望余瑶再遇到一次。

    夏昆温和地笑了笑,表示理解:“我都知道,不着急,慢慢来。”

    许是受了窗外热闹气氛的渲染,两人都默契地换了个话题,渐渐的,也能像朋友一样地相处,闲聊。夏昆不止一次下人间历劫,知道的事情比余瑶多,于是他斟酌了一番,将人间的大致情况细细说给余瑶听。

    “凡人寿命短,君主更迭不休,也有很多人为了权利争得头破血流,一般情况下,他们中间的大多,都是善良,热爱和平的,但也会有一些,渴望用战争来扩张领土。五百年前,始皇统一大陆,五大国合并,致使人间繁荣昌盛,百姓也过上了安乐无忧的生活。”

    余瑶低声感叹:“听你这么说,始皇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等回到天上,有机会可以拜访拜访。”

    “说来很奇怪,天上并没有这么一号神仙,这样一位拥有无数功绩的帝王,不仅死得早,还没有成仙。”夏昆也有些不解。

    余瑶疑惑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来,“怎么会?”

    “我当时还特意回去查过,始皇确实没有成仙,他永远地陨落,就葬在人间的土地里。”

    余瑶来了点兴趣,问:“照你的说法,始皇对人族的进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此丰功伟绩,令人族无数生灵的善意凝聚在他身上,非任何罪孽可以抵消,换句话说,他根本不可能不成仙,就算成仙,也不可能是泛泛无名之辈。”

    “那么多的功德业果,也不能是当摆设用的。”

    “所以,我也觉得奇怪,而且更奇怪的是,始皇死状凄惨,死后葬在皇陵,活活被雷劈了九次,这事被皇室瞒得死死的,老百姓们都不知道。”

    一个如此伟大贤明的帝王,不仅没成仙,反而死状凄惨,这根本不符常理。

    他的那些福果善业呢?去哪了?

    而听到被雷劈这句话时,余瑶又一下想到了财神。

    但显然不可能。

    时间就对不上。

    “当时天族没有来人?”这事不小,天族又最爱管这些事,应该是不会缺席。

    提起天族,夏昆摇了摇头,神色之中,隐有不喜,“来了一批又一批仙调查,当年这事闹得大,所有同时间历劫升天的人,都有经过仔细的盘问和调查,但仍然不了了之,只能看着那雷劈了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也带不回那始皇的魂魄。”

    余瑶听他说得玄乎,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也就当奇闻趣事听听,没有妄下定论。

    现在摆在她跟前,最让人着急的,是情劫的破解之法。

    这个时候,她对天族的不喜与厌恶,已经到了极致,所有的天族人,在她心里,都已经成为了拒绝往来户。

    还有云烨。

    他最好已经死透了。

    晚上,入夜熄灯,余瑶睁眼看着床帐上繁复精细的花纹,眼珠子一转,突然发现床边无声无息站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她从床上蹭地爬起来,根本无需确认,就知道是谁来了。

    “你怎么下来了?是心魔犯了吗?”余瑶问,同时将左边胳膊伸到人影跟前。

    顾昀析微有一晒,对余瑶伸出的手视而不见,一撩衣袍坐在了床沿上。

    余瑶一身素白中衣,小脸不施粉黛,黑发如墨藻般垂下,黑与白的极致对撞,将她衬得更娇小,更虚弱。

    顾昀析的脸色不好看,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哑声问:“今日见过夏昆了?”

    余瑶老实点头:“我想这次要破的情劫应该是与他有关,因此约出来见了一面,但没想到他居然也是带着记忆下来应的劫,就多说了两句。九重天的情况如何?没出什么岔子吧?”

    顾昀析微不可见地颔首,说了声无事,神情隐有疲惫之态。

    他当年强行出关,逆转时间,对自身本就有些损伤,出来之后又堕魔,接连出手,一直抗到今天,再怎么强横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了。

    鲲鹏一族,与那身巅峰战力有得一拼的,还有绝强的占有欲和领土意识。

    余瑶和夏昆一接触,他这边就感觉到了。

    他们坐在一起说了多久,他心里就翻腾了多久。

    不开心,想发火。

    没有理由。

    扶桑虽然经常满嘴大道理,但有一点,总归是说对了。

    余瑶不可能一世都这样跟在他身边,不找道侣。

    她找道侣前喜欢他,找了道侣之后也还是一样喜欢他,找道侣前他很重要,找道侣后他也很重要。

    退一步说,就算她有了道侣,她与自己的关系,也还是最密切的,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个生死丹。

    这和他的原则,并不冲突。

    而且,余瑶和那个西海龙太子之间,确实有缘,他亲自演算过。

    这根刺,梗在顾昀析心里一天,梗得他又想去找扶桑打一架。

    “余瑶。”黑暗中,他突然开口,问:“我对你好不好?”

    “好。”余瑶求生欲使然,毫不犹豫地回。

    “你曾说,喜欢大鱼。”顾昀析步步逼问,“会不会一直喜欢?”

    余瑶也很认真地回了个会字。

    两段无厘头,完全无需考虑和细想的对话,顾昀析问得认真,余瑶答得快速,默契十足。

    换做别人问这话,余瑶说不定还会误会些什么。

    可问这话的人,叫顾昀析。

    帝子。

    从出生到消亡,无限的亘古的时间长河中,他永远不可能生出男女之情。

    谁都有可能铁树开花,红鸾心动,唯有担着六界之责的帝子,无情无欲,可以永远不受任何牵绊,这是天道给的特权。

    “我还没有想好。”良久,顾昀析再一次出声,很是苦恼的样子,“你让我再想想。”

    余瑶疑惑不解,轻声问:“想什么?”

    顾昀析眉骨微拢,声音清冽,如同夏日过涧的溪流,“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然后由我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这样难道不好吗?”

    余瑶听完,也跟着皱眉了,“当然好啊,谁说不好了?”

    五万五千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哪里不好了?

    “所以你为什么找道侣。”顾昀析的声音听起来十二分的不解,即使在黑暗中,并没有点灯,余瑶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神情。

    余瑶愈发不解:“谁说我要找道侣了?”

    顾昀析沉默了一会,又问:“那你会不会不开心?”

    余瑶这回是真的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了。

    “我为什么会不开心?”她看起来比他还诧异不解。

    “小莲花。”不知怎么的,余瑶竟从顾昀析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难以令人察觉的委屈,“扶桑连着跟我吵了八天,说我肆意妄为,仗着帝子的身份乱来,还说如果不让你找道侣,你就会反感厌恶我。”

    余瑶心想不会吧,扶桑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敢跟顾昀析说这些话,还一连说了八天。

    他还健在吗?

    余瑶有点担心。

    但是现在,她明白,不安抚好眼前这条脾气巨大的鱼,她十有八九,也得跟着遭殃。

    想了想,余瑶嗖的一下,变回了本体,蹭到顾昀析的掌心中。

    顾昀析脸色稍霁,修长的手指点在那些看起来触目惊心的白刺上,躁动的魔气化为温和的灵力,一点点流进余瑶的身体中,她惬意地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迷迷瞪瞪地就来了睡意。

    凡间的夜很黑,怀中挂着的黑莲太傻。

    顾昀析眼中盛到极致的火炎慢慢消了下去,他轻啧了一声,手指落在荷梗与黑莲相连的地方。

    那里是余瑶的命脉。

    只需要轻轻一捏,一折,然后咔哒一声响后,他就能将这朵黑莲摘下来,摆在任何他喜欢的位置,管他什么开不开心,厌不厌恶,一切都能随他心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