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节
“太医说你最好多调理一段时间，但如今朕这个样子，不得不收回之前允你的假了。”康熙道：“你们兄弟里，也就你和老四最沉稳。有你帮着老四，朕也放心些。” “皇阿玛如今要静养，儿臣理应替皇阿玛分忧。”八爷道：“有什么事，皇阿玛尽管吩咐，儿臣会同四哥一块儿处理好朝政的。” 康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朕怕是再难好起来，这大清江山迟早是要交给你们的。” “皇阿玛，您上次能恢复，这次肯定也能！您别多想，安心养病。”八爷劝慰道：“儿臣们历练太少，还担不起这江山的重任！” “朕当年八岁登基，虽有你们老祖宗帮衬着，可许多事还是得朕自己去面对。如今你们在朝中都是能独挡一面的，这江山自然也担的起。”康熙道。 他一再提及江山重任，让八爷不得不多想。如今太子、直郡王都已经废了，三爷也是被康熙说过能力不行的，剩下的五爷和七爷没有资格争位，也就他和四爷两人能争这太子之位。难道今日是要试探他么？ 其实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试探的，他要真说没一点想当太子的心思，康熙也不可能信啊！ 八爷脑子里一时转过几个念头，突然一笑道：“皇阿玛，您若真是要托付这江山，那儿臣也是愿意争一争这资格的。” 康熙微微露出诧异的神情，突然也笑了起来，道：“这会倒是不谦虚了。” “太谦虚就是虚伪了。”八爷一笑，道：“当然，若皇阿玛更属意四哥，儿臣也愿意给四哥当左膀右臂，为我大清尽力尽力！” “你与老四关系不错？”康熙问道。其实平日几个儿子，谁与谁关系好，康熙心里都是明白的。但他还是想听本人亲口说说。 “儿臣与四哥是生死之交。”八爷道：“当年与四哥一块儿出京办差，遇上了刺客，要不是互相扶持，只怕当年就一块儿殒命了。” 脑海里闪现那段记忆，八爷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但却记忆犹新。然而有过生死之交又如何，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他们终究还是要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上去。 看八爷动容的样子，康熙的眼神也微微闪动。他自己兄弟是不多的，加之他八岁就登基，自然没有同兄弟们一块儿办差的经历。如今听八爷说起，也不禁有些感慨。 “照你这么说，若朕将这江山托付给你，老四应该也会愿意做你的左膀右臂？”康熙问道。 八爷面对这询问没有半分犹豫，迎上康熙的目光，笑道：“那是自然！儿臣相信四哥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要说起来，他与四爷的这几年相处中，早年没有多少来往，但也没有交恶过。后来关系渐好，也从未起过分歧，更没有暗中对彼此捅刀子。而且两家福晋关系也好，甚至一块儿做买卖。他相信这些康熙早就心里有数。如今当面询问，不过是想看看他的真实反应，是不是做的表面功夫。 “既如此，朕也就放心了。”康熙道：“这些日子你们俩就一块儿监国吧，互相还有个帮衬。” “皇阿玛放心，儿臣会同四哥有商有量，打理好朝中事务的。”八爷应道。 说完这些，八爷就见康熙精神有些不济，便主动告退。康熙也没挽留，只叮嘱他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太阳正好从云层后面冒了出来。八爷站在那大殿前的玉阶上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看似刚刚康熙的话没有什么偏向，但八爷心里清楚，太子位，怕是要落在四爷头上了。 不管他在朝中有多少支持者，不管他的能力有多出色，不管他做了多少努力，这些在康熙眼里都能视而不见。 他一开始是太子的试炼石，如今又是老四的帮手。由始至终，在康熙的心里，他就不配肖想那个位置！ 心底泛起丝丝苦涩，就连舌尖都能溢出苦味来。同样都是正统的皇家血脉，却遭受着天壤之别的对待。 小时候他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注意。可现在他知道，这一切和他的努力没有关系。 为什么他就不能肖想？只因为他额娘出身低微？那当初又为何要宠幸他额娘，为何又让他出生？ 既如此，那现在就别怪他非要登上那高位，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脚下！ 八爷目光里的哀伤一闪而过，转而变得坚毅又执着！ 既然让他同老四一块儿监国，那就各凭本事吧！这段日子里，他会让大家知道，到底谁才更适合坐那个位置！ 八爷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康熙又召见了四爷。至于问了些什么，旁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几个内阁大臣倒是很快都接到了旨意，得知了接下来由八爷和四爷一块儿监国的事。 除了张廷玉，大家都在猜想这是不是康熙对两个儿子最后的考验。 第887章 不理解 听着同僚的讨论，张廷玉还是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等到大家说得热闹时，才发现还有个人竟然没吭声。 内阁大臣有几个，但能让康熙叫去帮忙批阅奏折的却只有张廷玉，可见他多得信任。 因而这会大家看他沉默不语，便纷纷问他是不是早就得了什么消息。 不过张廷玉这人嘴严，便是被问到头上来了，也只是笑笑道:“这些日子皇上可没单独召见我，我知道的还不是同你们一样？” 他夜里被召的事没人知道，所以这会撒起慌来一点都不心虚。 大家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顿时都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皇上便是要考验也正常，各位大人又何必执着。咱们做好分内的事就好。皇上若心里有了决定，自然会下诏书的。”张廷玉又说了一句。 “也是。”有人笑道:“咱们猜来猜去的，没有诏书都不算数。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 其他人也纷纷称是，很快就没人讨论，都各自干活去了。 八爷虽被康熙指定同四爷一块儿监国，但他还是先去内务府处理了一些事情才去找四爷。 他姿态放的低，一副来给四爷打下手的意思，倒是让四爷有些看不透。不过两人合作，总有一个要起主导作用。八爷不同他争当然更省心。至于八爷暗地里还有什么打算，他多防备着点就行了。 八爷府里，池小河连着喝了两日的药，总算是把伤风的症状压了下去。 她看着八爷又开始早出晚归的忙碌，便专心照顾好孩子们和打理府里的事情，再就是吩咐厨房每日里都炖上滋补的汤水，让八爷不管多晚回来，不管是不是来正院，都必须喝上一碗。 食补就是要天长日久的坚持。她不能在别的方面给八爷帮忙，那照顾好八爷的身体也是一种帮助吧。 这两日她还忙碌的一件事情便是同四福晋一块儿合伙的买卖在做交割和收尾工作了。 她其实并不是对金钱有很大渴望的人。当初会想着做买卖，也是因为想着自己手中的私房钱可以宽裕些，这样有什么需要的时候能更有底气。 后来这买卖做的不错，她手中的积蓄也大大增加，甚至还给八爷帮了一个忙，也让她有了一种事业成就感。这也是她一直坚持的动力。 可她也没有太过上心。买卖上了轨道后就没想过再扩大。毕竟她是个后宅女人，并不方便抛头露面。再加上孩子，府里的事，还有天使家园的事，她精力有限，也确实不能投入太多。 可这会就要结束了，她心里还是涌起了浓浓的不舍。而且少了这么个收入，她自己也很不习惯。所以她这两日也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再做点什么买卖？ 她自己名下的铺子和庄子，经过今年的整合后比以前有了起色，但比起江南的买卖就小巫见大巫了。 只是若她一个人要再做买卖，投入的精力就要多上不少。且以八爷如今的情况，她还适合做买卖么？ 她思来想去，心里都没有个论断，倒是把身边伺候的人看得担忧起来。 “福晋这两日似乎都不高兴，是不是因为贝勒爷没来的缘故？”春燕同夏蝉嘀咕道。 “不会吧。贝勒爷是因为忙才不来的，又不是去别人那，福晋有什么不高兴的。”夏蝉摇头。 “那是担心贝勒爷？”春燕皱眉，“我看福晋这两日时不时就坐窗前发呆。” “也许吧。”夏蝉道:“贝勒爷身子还没养好就这么忙，福晋担心也正常。” “哎，你说这皇上也是的，儿子那么多，怎么就叫咱们贝勒爷这么忙。”春燕叹气，“瞧把福晋担心的，这两日都瘦了。” “那说明咱们贝勒爷能干。”夏蝉道:“这是皇上的信任，旁人想要还没有呢！你呀，就别瞎想了，伺候好主子就行。” 春燕吐了吐舌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池小河丝毫不知道两个丫鬟私下的对话。她最终还是在纠结后做了决定。鉴于八爷如今情况特殊，她还是别做买卖的好，免得又被人借机生事。之前天使家园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为了八爷着想，这点牺牲她还是愿意做的。 想明白了，她心底也豁然开朗了。反正最后收尾结束还能收回一笔银子，她就先存着，以后指不定有别的机遇呢！ 而四福晋这边也同样是舍不得。她在府里的决定权比不上池小河，且四爷手中的铺子并未交给她打理，所以她手中的经济权也不比池小河。因而同池小河合作的这几年，带给她的益处其实是更多的。 可她心里清楚，舍不得也得舍。非常时期，一步都不能踏错。若是给四爷拖了后腿，那他们之间本就浅薄的夫妻情分只怕就要消失殆尽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感慨太多，弘晖的突然生病一下就让她乱了心神。 她嫁给四爷好几年才有弘晖这么一个孩子。生产的时候又伤了身子，以后都不大可能有孩子了。所以她养弘晖养得格外仔细，有一点小病小痛都吓得不轻。 好在弘晖长这么大都没得过什么大病，一直挺健康的。虽然不够聪慧，但也憨直可爱。作为嫡子，四爷对他也是疼爱的。 可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一下就高烧起来，还直接烧得撅了过去，就连府里的李大夫一时都判断不出来是什么病症。 四福晋本是第一时间就想告诉四爷的。但四爷因为公务繁忙，竟是有两日都住在宫里，压根没回。她又不好让人进宫去找，只能一个人撑着。 后来还是李大夫说要不请宫里的太医来瞧瞧，四福晋这才让人给四爷送信。 四爷去请了太医，自己却没跟着回府。八爷劝他回去看看，他却说先忙完手头的事情再说。 对于四爷的这种敬业，八爷其实不大理解。就算福晋不是自己喜爱的，可孩子总是自己的吧。或者说，四爷其实是特意这么表现给康熙看的？ 第888章 没法子 四福晋等来了太医却没等来四爷，要说不寒心那是假的。她突然就能理解为何三福晋这几年对三爷会是那个态度了。她自己受了委屈倒是可以释怀，可事关弘晖，她是无法释怀的。 可这会不是计较的时候，弘晖的病才是现下最重要的。 四福晋压下心底纷乱的情绪，焦急的等着太医诊脉的结果。 池小河是到晚间八爷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事的。 “怎么突然就病了？这两日天气还不错，也没忽冷忽热呀？”池小河挺意外的。她还挺喜欢弘晖这个孩子。之前两家关系走的近，孩子们也常在一块儿玩，都处的挺不错。 八爷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进宫叫太医，可见是病得不轻。” “四嫂怕是急坏了。”池小河叹气道：“当额娘的，就怕孩子病。四哥也是的，这种时候不赶快回府，还是亲阿玛么！” “大概是觉得他不是大夫，晚一点回府也没关系。”八爷还为四爷辩解了一句。 “话不是这么说的，有他在，四嫂也能有个主心骨呀！这种时候，四嫂肯定心都是乱的。”池小河瘪瘪嘴道：“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四哥是个这么冷漠的人！” 八爷没再继续为四爷辩解，因为他心里也和池小河想的一样。以前他还觉得四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从这件事上，他却感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四爷。 但太医的到来也并没有给四福晋带来好消息。他怀疑是弘晖得的是天花！ 这个怀疑吓得四福晋当场就腿软的差点跪地上。但府里的李大夫却不赞同这个判断，因为弘晖身上并没有出痘。 李大夫的医术是家传，而他祖上也是御医，这医术同太医的医术也是不相上下。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得让四福晋做定论！ 四福晋这会已经心神俱乱，平日里的稳重早就荡然无存。此时的她，心里越发恨四爷不回来！这种时候，难道不是该做阿玛的来做决断么！ 她看着床上烧得双眼紧闭，人都迷糊了的弘晖，心疼得都揪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病，是不是得先给孩子退热？”四福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这话问得太医和李大夫都是一愣，然后两人同时点头回道：“是！” “那就先退热！”四福晋道：“至于刚刚太医说的天花要封院，要对进出人员排查之类的也都做起来。” “可是福晋，若病因不同，退热的方子也是不一样的。”李大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