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节
虽说这好像显得康熙对八爷很无情，在明知他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还要他操心朝堂之事。但在场的人都清楚，这也是康熙对八爷的器重。 从乾清宫出来，四爷借口说还要事忙，就不陪着四福晋和孩子们一块儿出宫了，而八爷也说他离开了这些日子，不知道内务府是个什么情况，正好过去看看，也让池小河自己带着孩子们先回府。 于是便成了池小河同四福晋一块儿，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宫。 “这些日子在庄子上悠闲吧？”四福晋笑着先开了口。 “嗯。”池小河笑着回道：“难得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只可惜这么快就结束了。” “知足吧，你还真以为能住两个月呢！”四福晋笑道：“便是不出弘皙这档子事，等颁金节皇阿玛也会叫你们回！” “啊，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池小河道。这会离颁金节也就一个来月，这种日子八爷确实是不能缺席的。 “姐姐近来可还好？”池小河也关心的问了一句。 一声“姐姐”让四福晋心生感慨，再开口，便多了几分亲热，“我总不是老样子。每日就后院那一亩三分地的事。” “咱们这些后宅妇人不都一样？”池小河笑道：“只要府里平平顺顺的就好。” “那最近还算是太平。”四福晋笑了笑。 池小河听她这话，就知道四爷后院的李氏没闹什么幺蛾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很快就出了宫门。池小河有心单独再同四福晋说几句话，便提议孩子们坐一个车，她们俩坐一个车。反正两人就住隔壁。 四福晋欣然同意，孩子们也高兴。就出宫这一路上，弘晖和弘旺两人跟在后面就已经说了不少悄悄话了。 等上了马车，池小河同四福晋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苦笑。 “姐姐，我最近在庄子住着想了想咱们俩合伙那买卖。”池小河率先开口，“这两年咱们也算是做的不错，只是如今孩子们渐大，我想多放些精力在他们身上，这买卖的事就想收手了。若是姐姐还想继续，我那一份可以折价移交给姐姐。” 若不是察觉到四爷同八爷之间的微妙关系，池小河定不会想到这件事上来。所以什么在庄子上就想到这事，什么要照顾孩子没精力，都是借口！ 看着对面四福晋的眼神，池小河莫名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这借口找的实在是蹩脚，但有些话也不好说的那么直白。 好一会儿四福晋都没说话，池小河垂着眼帘也不好意思一直看她的眼神。良久才听四福晋开口道：“妹妹考虑的也有道理。我近来也总是觉得精力不济。要说我单独把这买卖接手，也做不过来。要不然，咱们把手头的几单做完就不做了？” 其实池小河还挺舍不得和四福晋做的这个买卖。她们合作这几年已经做得有些规模了，平日里要操心的事情并不多，收益也挺可观。起码对于她来说，每年这个买卖的收入都是一笔不小的私房钱。当初也是因为有这个收入，她才能挪得出钱来借给了八爷几十万两银子。 但现在不是贪图钱财的事。一旦八爷和四爷对立起来，她再同四福晋合作买卖就不合适了。到那个时候若是再被人利用从这事上做什么手脚，甚至陷害八爷，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她本就不能在夺嫡之事上给予八爷什么帮助，那就尽可能的减少对八爷的拖累吧。 这会听四福晋也这么说，池小河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很多事情不用说得太直白，对方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买卖虽然不做了，但我希望咱们这份姐妹情还在。”四福晋又说了一句，“就像咱们一块儿去给二嫂送东西一样。” 池小河听得心里莫名一酸，然后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她是真的很喜欢四福晋这个姐姐，第一次就一见如故。她从来没有过兄弟姐妹，却在四福晋身上弥补了。 虽然她知道，以后她同四福晋再不可能像之前那么亲密，但就四福晋这句话也让她知足了。 这之后两人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池小河能看得出来四福晋心里其实也有话想说，她自己心里也憋了不少话。可思来想去，很多话如今再说起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这就是皇位之争。昨日可能还亲如兄弟，明日就可能形同仇敌。连带着她们这些依附着的女人们也只能被迫跟着站队，甚至还有可能丢掉性命。 前几日在庄子上的悠闲惬意瞬间荡然无存，池小河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便是下马车回府后也好一阵子都情绪低落，连同孩子们说话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不过很快舒舒觉罗氏带着后院几个女人来向她汇报离开这些日子府里的情况，她便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 第883章 意外之客 其实池小河他们离开不过数十日，府里没有主子们，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事。但这会池小河回来，舒舒觉罗氏作为临时管家，自然要向当家主母汇报情况。更何况这还是舒舒觉罗氏进府至今第一次当管家，便更加小心。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池小河照例是先肯定工作。虽说府里众人不过是按部就班，但当领导的多鼓励，下面的人才会更卖力。 舒舒觉罗氏果然很高兴，不仅脸上带笑，眼里的光都亮了几分。 “福晋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么？”舒舒觉罗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这要搁以前，她是不会问的。 池小河点点头，道：“皇阿玛这次病得不轻，贝勒爷的休假提前结束，怕是又要忙起来了。” “啊，那贝勒爷的身体？”舒舒觉罗氏担心起来。 韩氏、汪氏和张氏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康熙身体好不好的，她们反倒不关心，八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傻子都知道，八爷才是这府里的支柱。有八爷在，她们现在的一切才有保障。 池小河是知道八爷这次所谓的调养身体只是个借口，但也不能同面前这些人说，便道：“非常时刻，贝勒爷也只能撑着了。所以我希望咱们府里能平平顺顺的，别给贝勒爷添乱。至于贝勒爷的身子，我会盯着，尽力给贝勒爷调理。” “福晋放心，有什么要臣妾帮忙的，您尽管说。”舒舒觉罗氏第一个站出来表态。她这次体会到了帮忙干活后被肯定的成就感，竟意外的觉得不错，所以想在池小河这里继续刷好感。 “奴婢们但凭福晋吩咐。”韩氏等人也都跟着道。 池小河看着面前的四人，笑了笑，道：“你们这次就做的不错，继续保持就很好了。往年底走事情会渐渐多起来，咱们府里的奴才们也都要多约束，便惹出乱子来。” 她想着如今夺嫡拉开序幕，也怕府里的下人们被利用。毕竟当年连送到八爷身边的格格都有被收买的。 舒舒觉罗氏等人自然连连应下。她们从池小河严肃的神情中也感受到了些许凝重。虽然猜测可能不止和康熙的病情有关，但都聪明的没有人问。 等舒舒觉罗氏她们走了，池小河才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就像是瞬间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变得有些萎靡不振起来。 “福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春燕不由担心的问道。 池小河无力的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心累。” “心累？”春燕有些疑惑，“福晋可是心口疼？那奴婢叫柳大夫来看看吧？” “不必。”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道：“我闭目养神一会儿就好。” 春燕见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也不敢打扰，犹豫了下，去拿了床薄毯过来给池小河盖上。这会已经是秋天，就这么打盹容易着凉的。 其实池小河压根没有睡意，她这会脑子里想的事情多，一时一个念头，绕得自己都有些心焦。 她知道自己的这种状态不好，隐隐有些像弘曦出生后的那段日子，便强制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如今这形势多想也无意，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 宫里，八爷回内务府转了一圈。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内务府依旧和往日一样运行。众人见他突然回来，且一副立刻就要投入工作的样子，不免有些惊讶。但一想到康熙的病情，大家也就不奇怪了。 傍晚八爷回府的时候，却意外的在府门口遇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五哥？”看到五爷府上的马车，八爷是真有些惊讶。 他同五爷不算有交情，但因为同九爷关系好，也没同五爷交恶过。当年五福晋和池小河之间的过节也已经是过去式。所以八爷才同九爷说，他并不要求五爷站队，能保持中立就好。 后来九爷答应下来，还说不行就让宜妃出面。但他们昨日才刚回来，八爷也不确定九爷这事说了没。却不想，五爷自己到找上门了。 “看来我时间赶得挺巧。”五爷冲八爷笑了一下。 他自从脸上留疤后就几乎没笑过。因为他那道疤就在脸颊上，若是笑起来，反倒显得有几分狰狞。是以八爷这会乍一看五爷笑，还真愣了一下。 “先进去再说吧。”八爷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这大门口的，天色渐暗，不是说话的地方。 五爷点点头，跟着八爷进了府。 既然五爷来，肯定是有事说，八爷便派赵仁宽去同池小河说一声，今晚就不过去用晚膳了。 “八弟同弟妹果然感情好。”五爷道：“我今日突然造访，叨扰了。” “五哥说哪里话，你难得来弟弟府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八爷笑着请五爷进了书房。 赵仁宽一路到了正院，就感觉今日正院的气氛不太一样。往日里这个时辰过来，总能听见里面有些动静，今日却像是入夜般安静。 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进去就见秋梨站在池小河的屋外。 秋梨也看见赵仁宽了，却没看见八爷，就知道这是过来传话的。她忙迎了过来，就听赵仁宽压低声音道：“出什么事了？这么安静？” “福晋今儿累着了，临到傍晚犯起困来，说是贝勒爷回来再叫醒她。”秋梨道。 赵仁宽皱眉道：“别是病了吧？可叫柳大夫过来看过？” “福晋没让。”秋梨发愁道。 赵仁宽心道一会儿回去得找机会同八爷说了。 “公公过来可是有事？”秋梨问道。 赵仁宽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道：“五爷过来同贝勒爷在议事，所以贝勒爷让我过来说一声，晚膳不来用了。” “好，一会儿福晋醒了，我会把话传到的。”秋梨点头。 “我看你最好现在就叫醒福晋。别睡多了走了觉，晚上又睡不着了。”赵仁宽道：“要真不舒服就赶快叫柳大夫来把脉。我看等五爷走了，贝勒爷还是要过来的。” “嗯，赵公公提醒的是。”秋梨点头，待赵仁宽走了便转身进屋叫池小河去了。 第884章 如虎添翼 即便对于五爷的到来觉得意外，但八爷也能猜到五爷今日来的意思。 在如今的形势下，五爷突然上门来，肯定不是要同他站在对立面的。 “八弟身子如何？这几日的时间调养可有好些？”五爷先关切的开了口。 “五哥，你看我气色呢？”八爷笑道。 五爷还真认真的打量了下八爷，才道:“看着还行，面色红润，不像有病的样子。” “哈哈，五哥还是这么直爽！”八爷笑道。 五爷一笑，他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老八受伤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又正是年轻的时候，调养起来应该不至于那么难。说什么要休息两个月调理身体，不过是个借口。 这不，皇阿玛一病，老四隐隐把握朝政，老八不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 “身子没事就好。”五爷倒是没笑，神情反倒严肃起来。 八爷见此也收敛了神色，正色道:“五哥今日来，我已明白你的心意。谢谢五哥。” 他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谢倒是让五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我都还没说什么，八弟又怎知我心意？这个谢太早了吧。” 八爷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道:“难不成五哥今日上门来是宣战的？” 当然不是，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今日来，我是想问你有几成把握。”五爷这会终于开门见山道:“老九虽然没来找我，但我们毕竟是一个额娘生的。额娘一直希望我们兄弟俩能和睦，至少不要敌对。” “若我说只有五成把握呢？”八爷道。 “五成也不算少了。”五爷并没有惊讶。夺嫡这种事，谁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更何况如今突然冒出个一直很低调的老四。有五成的把握已经算不错了，毕竟很多事情是瞬息万变的。 “那你可知老四手中有多少筹码？”五爷又问了一句。 八爷摇了摇头，道:“我试探过很多次，也几次交心，但从未探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