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节
阿哥所里，太医已经在给弘皙用药了，等康熙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弘皙又是一阵吐。大概是吐的次数多了，呕吐物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几乎都是水，但还是能闻到刺鼻的腥臭味。 太医一看康熙来了，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说，怎么回事！”康熙也不废话，既然是太医叫他来的，肯定是发现了问题。 “是中毒！”太医说的也直接。 康熙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屋里除了在伺候弘皙漱口的奴才，其他人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中毒可是大事，这院里伺候的奴才都可能是怀疑对象。 “皇玛法。”弘皙这会缓过劲来，在床上虚弱的叫了一声康熙。 毕竟是自己从小就疼宠的孙子，看着弘皙这会脸色苍白憔悴的模样，康熙顿时就心疼起来，而后便是一股怒火在心底烧了起来！ 竟然敢在宫里下毒，这是有多大的胆子！ “什么毒？”康熙问道。 太医回道：“无色。” “什么？”康熙皱眉，这个名字他没听过。 “毒药的名字。”太医道：“还是微臣早年游历的时候在北疆遇到过。是一种无味无色的毒药，入了水根本没人能察觉。中毒十二时辰后会上吐下泻，然后无法进食，最终……” 他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意思。一个人无法进食，还一直上吐下泻，那还能活？ “可有解？”康熙问道。 “有！”太医回的很肯定，“但就是解了后也会大伤元气，没个三五年都调理不过来。” 在场的人本在听到一个“有”字后都松了一口气的，但听到太医后面的话后又都变了脸色！ “如此霸道！”康熙惊讶的同时也对幕后之人恨得不行。对一个孩子下如此毒手，可见这人有多歹毒！ “微臣刚已经用药了，阿哥已无性命之忧。”太医道。 康熙的脸色却没好看太多。按太医说的，弘皙便是解了毒也会伤了根本，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三五年怕是只能调理个表面。 弘皙躺在床上脸色更加苍白。他这些日子本就因为太子妃生了孩子而煎熬，但心里还有口气撑着，想着自己阿玛虽然倒了，可皇玛法对他的态度却没有变化。指不定皇玛法不立太子，就培养他这个皇太孙呢？ 但他如今身子坏了，还有什么培养价值！他还有那么多厉害的叔叔们，哪个不想着太子之位！这下他们肯定要高兴死了！而他这个皇太孙也就成了颗弃子！ 弘皙一向骄傲，也自视甚高，如今却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干了精气神，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康熙还是疼这个孙子的，一看弘皙脸色不对，忙安慰道：“弘皙，你别多想，皇玛法一定会让太医给你调理好身子的。你安心养病，一切有皇玛法做主！皇玛法会给你个交代的！” 这人要养病，心情也是很重要的。若是自己都打不起精神，那吃再多药都没用！ 这两句话显然不够安慰弘皙的，但他还是勉强冲康熙笑了下，道：“孙儿听皇玛法的。孙儿会好好养病，皇玛法不要为孙儿担心。这大半夜的，皇玛法快回去休息吧。” 他越是这么懂事，康熙越是心疼。发生了这种事，他哪里还睡的着，自然是要连夜查下毒之人。 而且听太医说的，这毒药是北疆那边的，并不常见。是谁有本事把这种毒药弄进宫，还能不知不觉的让弘皙吃进去！不止这院里的人要全部排查，包括阿哥所里的奴才，还有这些奴才接触过的人，都要来个大排查。 “你们俩把你们自己院里的奴才也都问问。”康熙对一直在旁边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道：“朕就把弘皙交给你们两个叔叔了。接下来的日子要保证他能静心调养身子！” “儿臣遵旨！”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忙道。 “万岁爷，要不您还是回宫歇息吧，老奴在这盯着。”李德全还是劝了康熙一句。 第863章 线索断了 自从康熙中风后，李德全对他的身体就越发上心。如今天气渐冷，夜里寒气本就重，康熙若是再不睡觉，熬到明日一早直接早朝，肯定吃不消的。 但康熙这会正在气头上，一心为弘皙做主，便是李德全在这里盯着他都不放心，所以并不肯听劝，坚持要亲自审。 阿哥所的总管太监这会也是脊背发凉。虽然这事发生在弘皙院子里，但也是他管理疏漏，一旦追究起来，他也难辞其咎！ 这一晚的南三所几乎是彻夜灯火通明，所有的奴才都是人心惶惶，便是问心无愧的人在这种气氛下都难免跟着一块儿紧张。 第二日清晨来临，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康熙面露疲态，但眼里更多的是愤怒！因为这一夜的审查并没有结果！只揪到阿哥所膳房里一个小太监那，线索就断了。 那小太监昨儿夜里弘皙还没发病的时候就已经死在了井里，要不是昨晚查到他头上，估计还没那么快找到他的尸体。 这宫里太大，要消失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奴才太容易了。 “万岁爷，早朝的时辰快到了。”李德全提醒道。 康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沉着脸道：“朕先去早朝，李德全，你盯着继续查！朕就不信查不到！” “喳！”李德全忙应道。他在这里坐镇，就代表着康熙，其他人也不敢马虎。 这会阿哥所里住着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这几个小点的阿哥也醒了，他们院里的奴才已经听说了事情，这会也都在跟自家主子们说。 于是弘皙这里迎来了第一波探病的人。 他还没醒，昨儿折腾到半夜才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现在正是睡的沉的时候。 倒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还没睡，见了十五阿哥三人，都是一脸的疲态。 “十三哥，十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是中毒？”十六阿哥平日里性子活泼，这会也是第一个发问。 “是啊！太医都说了。”十三爷打了个哈欠道：“皇阿玛在这审了一夜，刚走没一会儿呢！” “谁这么大胆子啊！”十五阿哥一脸的不敢相信。 十七阿哥则是一脸后怕，“听说是膳房的小太监做的手脚！咱们可都是在膳房提膳的，这若是提错了，倒霉的不就是我们了？” 十四阿哥还有心情开玩笑，笑道：“可不是！咱们都可能是替死鬼！” “怎知弘皙不是替死鬼呢？”十六阿哥道。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十三阿哥开口道：“咱们大概还不值得被人下毒！” 这话说的真是又好笑又有几分凄惨，但确实是句大实话。 十三阿哥的母妃已经没了，十四阿哥虽然是德妃生的，但上面有个已经当了贝勒的哥哥，自己在朝堂上还毫无建树。十五阿哥这几人的母妃在后宫里地位不高，至今只是个庶妃，而他们三个人连朝堂都没入。 虽说弘皙比他们都要小，也没有入朝堂，可弘皙有个他们都没有的身份，便是废太子的儿子！ 想到这一点，这几人心里也不免有些唏嘘。太子都被废了，却还是逃不脱这些纷争，就连他的儿子也要跟着受牵连！ 朝堂上，康熙却只字未提弘皙中毒的事。但他脸色不好，却是朝堂上的人都看见的。这让大家都不免战战兢兢地，心里也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下朝后，四爷单独被康熙留了下来，不免又让大家心里有了想法。看向四爷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究。 倒是四爷心里一片平静。他最近都是矜矜业业的办差，并不惧被康熙召见。 “胤禛，朕要交办一件事给你。”康熙也是在心里权衡过的。他自己确实没有经历一直盯着调查的事，而李德全到底只是个奴才，还是得找个有分量的人来负责这件事。几个儿子中间，他最为信任的还是四爷。而且四爷的办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四爷站在御案前没有说话，安静的等着康熙的下文。但他心里已经知道不会是简单的差事。这种被单独留下交办的事情一向都不简单。不过这代表康熙的另一种信任，他倒是心甘情愿被驱使。 “昨晚阿哥所里出事了，弘皙被人下了毒！”康熙道。 “什么！”四爷顿时震惊，抬头看向康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朕审了一晚，线索却断了！这件事必须要查出结果！不然朕没发给弘皙交代！”康熙道：“这幕后之人如此嚣张，朕绝不能姑息！” “那弘皙如今怎么样了？”四爷忙问道。 “还好太医里有见过他所中的毒，已经在解毒了。只是身子伤了根本，怕是要调理好几年了。”康熙道。 四爷心里痛惜，问道：“皇阿玛，这事您派人告诉二哥了么？” 康熙难得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道：“这事就先不告诉他了。等查出来下毒之人才说。” 四爷点点头，表示理解。太子如今在宫外，知道这个消息也只能干着急。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了，弘皙也好了些，到时候再告诉太子，应该会更好接受。 “去吧，李德全在阿哥所，十三和十四阿哥昨晚也在，你让他们给你把昨晚的情况再详细说一遍，然后叫他回来！”康熙道。 “是，儿臣这就去。”四爷领了命就往阿哥所去了。 到了下午，后宫不少人也都知道了消息。大家都在猜测下毒的人会是谁。居然这么大胆子，还在这个节骨眼上。 南三所一下子成了后宫的焦点，而四爷的到来也让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松了口气。李德全也是神色一松，忙给四爷行礼。 “李谙达辛苦了，皇阿玛召您回宫。这里我接手就好。”四爷道。 “那就辛苦四阿哥了。”李德全仔细把自己知道的给四爷复述了一遍才离开。 这会弘皙已经没睡觉了，见到四爷来，心情却是复杂的。他是知道自己阿玛这两年同他这位四叔关系已经疏远，这次会用心调查么？ 第864章 收到消息 四爷并未注意到弘皙的眼神，对这个侄子，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好感。早几年他还觉得这孩子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这两年却发现这孩子心眼太多，且心思歹毒。但没好感不代表他就能看到弘皙被人下毒还无动于衷。 所以四爷看弘皙的眼神还是满怀关切的。 “你放心，四叔不会放过害你的人。四叔一定会查出来的。”四爷走到床边安慰弘皙，“你什么都别想，专心养身子就好。” 弘皙看着四爷，突然道：“四叔，我想阿玛和额娘了。我能见见他们么？” 四爷闻言愣了一下，显然这会是不能的，毕竟康熙还想瞒着呢！但看弘皙那渴望的眼神，他又于心不忍。到底还是个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想见阿玛和额娘也能理解。 “弘皙，你应该知道你阿玛现在的情况。让他进宫是不可能的。”四爷想了想道：“而你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出宫，近日恐怕是不方便了。” “那我身体好点是不是就能出宫去见了？”弘皙追问道。 四爷也不敢打包票，只得道：“到时候四叔会帮你问你皇玛法的。” 弘皙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情绪一下就低落起来。 四爷心里叹气，面上还是努力安慰道：“所以你要快些把身子养好。你身子好了，你皇玛法才会放心你出门，对不对？” 弘皙抬头看向四爷，勉强笑了笑。 四爷来是为了调查事情的，所以在弘皙这里坐了会就出去了。 弘皙躺在床上转着眼珠子，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九爷和十爷是第二日才知道这事，两人一合计，决定给八爷送封信。 内务府可是管着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务，这阿哥所的膳房出事，真要说起来，内务府可是脱不了干系。 虽说八爷这会在休假，可他手下的人是否有人牵扯在内？会不会牵扯到八爷？这都是他们不清楚的。及时让八爷知道消息，有些事情也能提前预防。 八爷在庄子上这两日还是过得很悠闲的。每日早起练个拳，还拉着弘旺和弘曦两个儿子一块儿，然后再一家五口用过早膳，便在庄子上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