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
“臣有个大胆的猜测！”胡太医到底是太医院的院判，胆子还是大一些。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是敢开口。 “说！”康熙这会到冷静下来了，等着听胡太医的猜测。 “臣怀疑是厌胜之术。”胡太医放低声音，一字一顿的道。 自古皇家最忌“厌胜之术”。每有这等事情发生，都是牵连盛广，一片腥风血雨。因而没人敢轻易提起这个！胡太医在太医院多年，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仍然敢开口说，真的是勇气可嘉了。 康熙当即脸色一变，另外两个太医也都是眉头紧锁，一脸不赞成的看着胡太医。 当时太子妃也在，听到胡太医这个猜测，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 但太子这病实在来得蹊跷，康熙听了胡太医这话后竟没有立刻呵斥，而是陷入了沉思！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太子时不时发出一两句含糊不清的话。气氛一时间很是凝重。 “你有几分把握？”康熙突然出声。 胡太医踟躇片刻，道：“臣只有五分把握。” 对于一个大夫来说，五分的把握就不小了。尤其是太医！因为他们说话像来是习惯留有余地的。 因而随着他话音落下，康熙也立刻下令，“那便查！” 身为帝王，若是有心要查某件事情，还真用不了多长时间。不过一夜时间，康熙的案头就已经有了实质的证据！ 在太子睡的床靠墙那边的暗格里竟然有一个写着太子生辰八字的布偶人！那布偶人的头上还扎着好几根银针！ 对于这种东西是怎么出现在太子屋里的，所有的奴才都说不知道。太子妃也是一脸的震惊。这可是太子就寝的地方，便是她都少有机会来。按理说，能在太子身边伺候的这些奴才都是精挑细选，值得信任的。到底是谁被收买了呢？ 康熙看到那布偶差点没气晕过去！这下子好像连太子之前一些让人生气的行为都有了原因。 “朕一直认为你们兄弟感情不错！即便偶有矛盾，也都是小打小闹！朕是真没想到有人能对自己亲兄弟下如此狠手！怎么，弄死了太子，想自己取而代之？然后呢？下一步是不是再弄死朕啊！” 八爷低着头，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但心里却在猜测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今儿被叫来乾清宫听训的有直郡王、三爷、四爷、七爷、九爷、十爷，再就是他了。再往下的弟弟们还未入朝听政，已经先一步被排除在外了。 他是不相信老九和老十做这种事的。他们是想推着他争位，但也没想过用这种阴损的手段。最多是抓着太子的错处趁机发难。老七这人性子偏软，虽说同他和四哥都走的比较近，但其实哪边都不站。这人聪明着，知道自己没有争位的希望，便也不掺和。这样不论谁上位，他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至于另外三个，就不好说了。直郡王与太子之争不是秘密，两人可以说从小争到大，斗到大。三爷这人看似更喜欢舞文弄墨，实则也是个有野心的。而四爷，八爷虽说与他如今关系交好，但在争位这件事上，他一直都没摸透四爷的心思。 不过他们一齐被皇阿玛叫了来，不知是都被怀疑了，还是已经水落石出，给所有人一个警示？ 康熙一边说一边在观察几个儿子的脸色。他昨儿一晚没睡。后半夜拿到这个物证时就已经下了死命令，务必彻查到底。今日一早，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他现在只不过是想再给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能主动承认，他便从轻处理；若死不认罪，那就别怪他不念父子之情！ 然而当康熙话音落下后，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倒是三爷第一个站出来喊冤！说自己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也绝不是残害手足之人！ 有三爷开头，大家一个个的都跟着为自己辩解，谁都不承认是这个幕后凶手！ 康熙看着面前跪着的几人，不由被气笑了，“都不认？真当朕查不出来？” “到底是谁啊！敢做就要敢当啊！”三爷皱眉喊了一声，“别连累我们啊！” 八爷跪得笔直，心道果然如他所料，这是皇阿玛给那人最后一次机会。可到底会是谁呢？为何到这个时候都不认？难道真以为皇阿玛是故意使诈么？ 康熙又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人出声。他突然拿起御案上那个布偶人直接摔到了直郡王的面前！ “胤褆，你太让朕失望了！” 直郡王一脸震惊的抬头看向康熙，神色不似作伪的道：“皇阿玛，您怀疑儿臣？” “不是怀疑！是证据确凿！是不是非要朕把人叫来和你当面对质才肯认？”康熙冷着脸道：“朕万没想到你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如此狠手！你就是这样做大哥的？” “儿臣行的端，坐的正！儿臣愿意对质！”直郡王梗着脖子道。 第416章 送点心 见直郡王抵死不认，甚至连愿意对质的话都说出来了，康熙非但没有起疑，反倒是更生气了！ 八爷一脸震惊。若真是直郡王做的，他哪来的自信和康熙对质？他就这么肯定康熙找不出确切证据？ 其余几人也都是满脸震惊。虽说也有人怀疑直郡王，但当康熙真说是他的时候，大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要说直郡王的演技也太好了吧！刚刚那震惊的神色，那一脸被冤枉的委屈，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真相也许不是这样！ 可演技再好又有何用呢？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什么辩解都是无力的！ 很快李德全就带了人来。那人已经被打得浑身血迹，奄奄一息了。在见到直郡王的那一刻，那人顿时眼神躲闪，一副做了亏心事不敢看的样子！ “皇阿玛，儿臣不认得此人！”直郡王涨红着脸道。 “不认识？”康熙冷笑。 刚刚给拖进去的那人也立刻一脸震惊的看着直郡王，喃喃道：“王爷，您，您怎么不认奴才了？” “皇阿玛，这绝对是有人陷害！”直郡王气得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那人道：“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污蔑本王的！你到底是何人！” “王爷，奴才，奴才都是听您的命令啊！”那人带着哭腔喊道。 不管是何人看到这场景，都会觉得直郡王是在做无谓的抗争！敢做不敢当，也是很没种了！ 康熙的眼里已经露出几分厌恶的神情。直郡王见众人都是深信不疑的样子，越发生气，梗着脖子最后辩解道：“儿臣根本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臣绝不会认的！儿臣从未有过害二弟之心！” “空口白话，一句不认就完了？”康熙沉着脸道：“朕会让你认得心服口服！” “那儿臣拭目以待！”直郡王也是豁出去了，竟是丝毫不惧的样子！ “好！好！好！”康熙再次被气笑，指着直郡王道：“那朕就看看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这么硬气！” 八爷等人都还是静静地跪着没吭声，偏三爷插嘴道：“大哥，若真是你，就认个错呗！因为一时嫉妒鬼迷心窍了，好好求皇阿玛原谅。二哥这会不是已经病情稳定了么，也没真出事。” “你给本王闭嘴！”直郡王怒吼道。 康熙立刻气得也吼了一声，“这是朕的乾清宫！不是你的郡王府！” 八爷不由心里冷笑，这个老三还真是会见缝插针的火上浇油，煽风点火！这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也不怕再大些把自己牵扯进去！ 对于三爷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四爷他们也看不惯。且不说直郡王是不是真的就做了这事，即便是真的，那也轮不到他在这插话，自有康熙处置。 很快八爷他们就知道康熙所谓的心服口服是什么了！ 原来再叫他们进宫的时候，康熙已经派人去了直郡王府上搜府！竟然也搜出了和太子宫中一样的布偶人！不仅如此，还有符咒等东西。 “你还有什么话说！”康熙冷冷地看着直郡王，“要不要朕再给你说说事情的详细经过？” 直郡王整个人都是呆滞的。他眼神直愣愣地看着脚下的证物，像是从未见过一般。好半晌才抬头看向康熙，最后说了一句，“皇阿玛，儿臣没有做过。这是有人陷害儿臣。请皇阿玛明察！” “明察？”康熙冷笑，“这便是朕明察的结果！” 直郡王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来，慢慢地，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出了声！ “胤褆！你疯了！”康熙皱眉怒喝！ “哈哈哈！”直郡王狂笑不止。直到康熙让人把他先押回府关起来，他还在笑！ 八爷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虽说他们都摆脱了嫌疑，但今日这事却莫名让人心情沉重。 康熙少不得还有一番训话，八爷却没怎么听得进去。他想着直郡王最后的狂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出宫的时候他与四爷一块儿，两人都有些沉默。快到府门口的时候，八爷才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四哥，你说大哥有没可能真是被人陷害的？” 四爷看了过来，却没有说话。八爷迎着四爷的目光，想等一个回答。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四爷才移开视线，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皇阿玛终究还是最疼太子的。” 八爷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突然冷笑着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四爷说的是事实。但正因为事实，才更令人心酸。 “八弟，这事不要掺和。”四爷突然又说了一句。 八爷脚步一顿，点了点头，先行回了府。 韩氏一直让人留意着前院的动静。听说八爷回了府，她便坐立不安起来。已是快到午膳的时辰，她要不要去前院走一趟呢？ “贝勒爷也没说让我准备午膳，这么贸然送菜过去不好吧？前院肯定都有准备了。要不我还是午后再过去？到时候送些点心是不是更好？还是等傍晚时分送些滋补的汤？” “格格，依奴婢看，还是下午送点心吧。”芙蓉道：“您到时候就说听闻贝勒爷回来了，正好厨房有新做的时令点心，便想着给贝勒爷送些。顺便问问贝勒爷晚膳可有什么想用的。您现在管着事呢，正好以此为借口替贝勒爷安排。” “奴婢也觉得芙蓉说的对。”石榴在一旁点头，“格格自己也说了，这会过去显得有些突然，贝勒爷说不定不喜。而且咱们现在也不知道贝勒爷从宫里回来的心情如何。还是打探得更准确了，送点心过去比较好！” 两个丫鬟的话算是说到她担心的点上了。因此韩氏没再犹豫，等到午后日头不那么大的时候，带上一食盒的点心就往前院去了。 八爷从宫里回来心情就不佳，中午也没午睡，一直在书房里练字精心。韩氏来的时候，正是王平守在书房门口，韩氏心里一松，声音便大了几分，“王公公，贝勒爷可是在里面？这是我刚做的点心，给贝勒爷送些来。” 第417章 无视 本来守在八爷书房门口的是赵仁宽。但他这会有事去了，便让王平守一会儿。两人都知八爷今日心情不好，伺候的格外小心。他看着韩氏走进院门的时候还微微皱了下眉，想着她来的不是时候。这会听见韩氏说话的声音还不小，心里不由暗叫糟糕！ 只是还没等王平出声制止，书房里已经传来了八爷的声音，“谁在外面？” 隔着一道门，八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挺平静的。王平微微有些诧异，不由看了韩氏一眼。只见韩氏脸上已经带出笑意来。他默默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就听韩氏道：“贝勒爷，是奴婢。” “赵仁宽呢？”八爷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韩氏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不懂为何八爷没有理会她。而王平则连忙答道：“回贝勒爷，赵公公肚子不太舒服，方便去了。” “你师傅不在你就不记得爷的规矩了？”这一次，八爷的语气明显带了怒意。 王平身子一抖，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了。八爷久不在前院，他还真是疏忽了！ 而韩氏依旧一头雾水，不懂八爷说的规矩是什么。但从八爷这个语气中，她大致能判断出这个规矩恐怕对她不利，脸上的笑渐渐淡去。 “是奴才疏忽！还请贝勒爷恕罪！奴才这就带韩格格出去！”王平白着脸道。 韩氏脸上的笑彻底消失，还没来得及开口再说点什么，就见王平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韩格格，请回吧。无贝勒爷允许，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书房。” 闲杂人等四个字让韩氏脸色白了几分！她抿着嘴唇，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攥成了一团。一旁拎着食盒的芙蓉脸色也很是难看，颇为担忧的看向韩氏。 “格格请回吧，别让奴才难做。”王平压低声音又说了一句。 韩氏看着面前从未开过的书房门，不由眼底泛红。八爷竟连句话都不愿和她说。之前那句问外面何人的，其实也是对着王平的吧。 书房里再没有声音传出来，王平微微欠着身，依旧保持着请人走的姿势。韩氏没有再停留。缓缓地转过身，对王平点了点头，努力挺直腰杆，带着芙蓉一步一步走出了前院。 王平看着韩氏主仆俩的身影出了院门，这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赵仁宽这会才一路小跑的过来，见王平脸色不对，眼神中就带了询问。 王平冲书房抬了抬下巴，拉着赵仁宽走到一旁回廊下把刚才的事说了。 “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蠢货当徒弟！”赵仁宽一巴掌就拍在了王平的后脑勺上！ 王平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眼里差点没迸出泪花来！赵仁宽这一巴掌的力道可见不小！ “没看见贝勒爷今日那脸黑的！”赵仁宽没好气的道：“你这是上杆子找死呢！韩氏是个什么东西，管了两天家就入贝勒爷的眼了？你这脑子里都装的浆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