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福晋往年会去巡视京城的铺面么？”韩氏问了一句。 八爷自个儿是有铺子的，池小河还陪嫁里一些铺子。当然，池小河的陪嫁不算在府里的收入里面，但铺子经营状况好不好，盈利如何，也不能只看账面的东西，总要实地看看。 张氏进府比她时间长，所以她才想着问一句。 “这个还真不清楚。怕是得问肖嬷嬷。”张氏道：“福晋进府三年就生了两胎，中间还小产一个养身子，几乎就没怎么出府。我想是没出去巡视的，但有没有派别人去，我就不清楚了。” “我看这账上的收益，和去年相比出入不小。”韩氏指着本上的一处给张氏看，“既然咱们现在替福晋管家，总得仔细些。万一出了岔子，咱们都担不起。你说是不是？” “格格说的是。”张氏也看到了。她心里也有疑惑，但这一块儿她还真不懂。 韩氏又道：“福晋如今病着，府里又添了二阿哥，还有个长期吃药的梅格格，咱们这府里的开销是越来越大。这收益要是出了问题，怕是得缩衣节食。堂堂贝勒爷府若是传出这话去，得让人笑话死。” “那我去叫肖嬷嬷来吧。”张氏道。 韩氏点点头，继续翻看起账本来。张氏便去叫了肖嬷嬷，把这事说了。 “贝勒爷的铺面并未交由福晋管。”肖嬷嬷道：“一直都是贝勒爷自己管着，只是收益计入公中。至于福晋自己的铺面，这两年都是老奴和冬梅一块儿替福晋去的。” 韩氏有些意外，没想到八爷那么宠福晋，铺面居然是自己在管。 “那庄子呢？”韩氏又问。 “庄子倒是福晋管着。不过庄子都在京郊，福晋只年终看一下账本，听庄子上的管事说下情况。您也知道，福晋这两年没有太多时间出门，所以不是每个庄子都去过。” “这样啊。”韩氏听得若有所思。 肖嬷嬷直觉韩氏在打什么主意，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她看了一眼张氏，丢了一个眼神，又对韩氏道：“韩格格还有事情问老奴么？若是无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嗯，有劳肖嬷嬷了。暂时无事了。”韩氏客气的笑道：“若是再有什么不明白的再说。嬷嬷别嫌我麻烦。” “格格客气。”肖嬷嬷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韩氏琢磨了一会儿，又低头看起了账本。张氏看了看韩氏，也是心中狐疑，想着肖嬷嬷刚刚给她使的眼神，忍不住开口道：“格格是想出府实地看看各处的情况么？” “啊，不一定！”韩氏抬头冲张氏笑了笑，“再说了，咱们毕竟不是福晋，出不出府的，还得贝勒爷说了算！” 张氏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但却没捕捉住。 晚间八爷回来的时候，就在去正院的路上被韩氏给拦截了。 “贝勒爷，奴婢有事要请您示下。”韩氏行过礼后就大大方方的说了自己的目的。 她神色很是坦然，倒是让八爷没往别处想。毕竟她如今管家，八爷自己也说过可以找他请示事情的话。当下便点点头道：“那去你屋里说吧。” 第391章 笑开了花 虽然八爷这会站的位置离正院不远，但他并不想把韩氏带正院去说事情。即便池小河这会还昏迷着，他也觉得会打扰了她。至于前院，他也懒得往回走，毕竟晚上也不歇前院。 韩氏听了八爷的话却是心里一喜。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让八爷点头了，还主动提出去她的屋里！八爷已经多久未踏进她的屋子了？打她进府后就只一次！今晚，也许是她新的机会！ 八爷的步子走的很快，他一心想着快点解决韩氏的问题可以早些休息。 韩氏跟在后面有些吃力，几乎是连走带跑的才跟上八爷的脚步。八爷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很是沉默。韩氏本是想瞅着机会开口说两句缓和一下沉闷的气氛，可她走得都要气喘吁吁了，也就没功夫说话了。 乌雅氏跟韩氏住一个院子，对韩氏屋里的动静一向关注，尤其是在她自己被禁足后。如今她虽然解禁了，但明显韩氏已经比她更受重用了。这会福晋要养病，八爷宁可让张氏一个侍妾配合韩氏管家，都没说让她这个格格和韩氏共管。 傍晚时分韩氏带着芙蓉出了院子，乌雅氏坐在窗前看了个正着。这个时辰出去不像是要处理什么事情，她们又不能去正院，乌雅氏便在心里琢磨韩氏去干什么，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这会听见院门口似乎有人来，她便让迎春去看一眼。这一看才知道是八爷来了。 “呵，装得多清高似的！还不是忍不住了！”乌雅氏忍不住讥讽，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攥成了一坨。 “怕是韩格格半道上把贝勒爷拦截的吧。”腊梅道。 “多半是。”迎春道：“谁不知道贝勒爷最近都是歇在正院的。” 屋子的窗户是关着的，乌雅氏知道自己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她若是动了，外面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只能忍着自己出去看的冲动，坐着一动不动，装作对院里的动静一无所知。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就没了，乌雅氏知道这是八爷跟着韩氏进了屋。手不自觉的攥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疼！乌雅氏低头一看，她的小指甲生生在掌心掐出一道血痕来！ “啊，格格，您手心出血了！”迎春惊道。 乌雅氏看着手心出神，腊梅则连忙去拿药箱，准备给她上药。迎春也连忙去打热水，准备给她清洗伤口。 “终究还是棋差一招么？”乌雅氏怔怔道。 “格格，您别难过，贝勒爷便是来也不一定留宿。”腊梅安慰道。 迎春小心翼翼的给她擦着伤口，也劝道：“是呀，格格，您别往心里去。贝勒爷便是留宿，韩格格也不一定就能受宠。” “呵，是啊！贝勒爷便是留宿又如何呢！”乌雅氏自嘲的笑笑。她想到了去年自己费尽心思的让八爷留宿了一次。本以为之后总能有些不同。结果呢，八爷对她没有半点上心。那一次的留宿也不过是八爷正好需要发泄一下而已！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可如今想来，还是不免觉得心里发凉。 迎春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引得乌雅氏想起不愉快的回忆来，不由心下懊悔，忙道：“格格，您午膳没用多少，这会饿么？奴婢去厨房给您弄些吃的来吧。” 乌雅氏知道迎春是想转移话题，但是她这会哪有吃东西的心思。摇了摇头，乌雅氏苦笑道：“我没事。你们都别安慰我了。” 迎春和腊梅交换了个眼神，两人还是面露担忧。格格好不容易解禁了，这会福晋又不能侍寝，正是争宠的机会。若是没了斗志，还不得被韩格格骑到头上来？ 不过她们身为奴婢，便是要劝主子也得找准时机。就自家格格这状况，这会便是劝她去争宠也劝不动，还是看今晚韩格格那边是什么情况再说吧。 而此时韩氏的屋子里，八爷正在一边喝茶一边听韩氏说话。 “奴婢骤然接手，只看账本还是怕不能详实，便想着请示贝勒爷，奴婢能不能出府实地看看那些铺面和庄子。看看收益和账本是否能对的上。” 韩氏这话并不是没道理的。有些铺面可能在闹市区，生意很不错。但账本可能做得没多少盈利，而实际的收入就进了掌柜自己的荷包。也有的铺面也许收益普通，却把账本做得漂亮，反而引得你加大投入，然后再找各种原因说新的投入并没能增加盈利，从中牟利。庄子上的收成之类的也是同理。 八爷如今在朝中办差已经有几年，近年来又管着内务府，对很多事情的了解已经不仅仅是照本宣科，所以韩氏一说他就明白了，也知道韩氏这并不是以此借口想着出府，而是真的用了心。 韩氏见八爷沉默没说话，便又道：“奴婢想着若真能出府查看，也不提前通知，就装作普通的顾客上门，应该能看到更真实的东西。” “学皇阿玛微服出巡么？”八爷笑了一下。 八爷这一打趣，倒是让屋里的气氛松弛了不少。韩氏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觉得自己今日这开场不错。当下脸上露出几分羞涩来，微红着脸道：“贝勒爷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敢跟万岁爷比。” 八爷看了她一眼，正准备开口，送膳的小太监就进来了。 因想着要在韩氏这说事情，八爷也就顺便在这用个晚膳。所以刚刚就已经吩咐人让把晚膳送过来。 “奴婢先伺候贝勒爷用膳吧。”韩氏很有眼色的道：“您忙了一天了，奴婢这事不急，一会儿再说都行。” 八爷点了点头，他确实也饿了。 韩氏便示意送膳的小太监把膳食都摆桌上来，自己则是让石榴去打热水来，伺候八爷净手。待八爷坐下，她便站在一旁为八爷夹菜。 “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八爷道。刚刚他听韩氏说起管家的事，知道她是真用了心，所以这会说话的口吻都温和了些。 韩氏笑着谢过才小心翼翼地挨着八爷坐下，其实心里早已经笑开了花！ 第392章 拒绝 在正院用膳的时候，八爷和池小河很少遵循食不言的规矩，时常有说有笑的。特别是弘旺也开始跟着一块儿用膳之后，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的，气氛就更好了。 但这会八爷并没有说话的兴致，只专心的用膳。 韩氏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皇家的规矩她还是知道的。能和八爷坐在一块儿用膳就已经是让她很惊喜的事情了。要知道上一次她侍寝的时候都没能同八爷一块儿用膳呢！ 八爷近来的胃口不算好，只用了半碗饭，喝了一碗汤就放了筷子。他一停，韩氏也忙跟着放了筷子。 “是这菜不合胃口么？贝勒爷怎么用这么少？”韩氏试探的问道：“要让厨房再做两个合贝勒爷胃口的菜来么？” “不必了。”八爷扫一眼桌上大部分未动的菜道：“让人收了吧。” 他说得没一点犹豫，韩氏也不好再劝，只能让人来收，又伺候八爷漱口。等忙完了这些，韩氏又准备给八爷泡茶，却被八爷拦下了，“不必忙了。你刚才说的事，爷允了。” 韩氏愣了一下，随即就是一喜，忙道：“奴婢谢谢贝勒爷支持。” “出府的时候多带两个人。”八爷叮嘱了一句。怎么说韩氏也是他的格格，安全问题还是要考虑的。 对八爷来说不过是一句寻常话，但听在韩氏耳朵里便像是八爷对她特别的关心，当下又谢了一回。 “除了这件事可有别的事么？”八爷问道。他心想着，既然来了，那就把问题一次解决了，省得今天问一个，明天问一个的。 韩氏哪还有别的问题。能琢磨出这么个像样的理由就已经费了她不少心思了。再说她的目的本也不是这个。 “奴婢暂时只遇到这一个困难。”韩氏笑了笑，柔声道：“贝勒爷已经替奴婢解决了。以后奴婢会更用心的，绝不会让贝勒爷失望的。” 八爷点了点头，起身道：“既如此，” “贝勒爷！”韩氏突然打断了八爷的话。 “嗯？”八爷面露疑惑的看向她。 韩氏垂了垂眸，两颊泛起红晕，像是突然鼓起勇气似的，猛然抬头看向八爷，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道：“天都黑了，贝勒爷，贝勒爷要不就在奴婢这里歇息吧。” 她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说完后就一动不动的看着八爷，明显是紧张之极。韩氏自己都能感受到心脏砰砰砰直跳的，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不由暗骂自己没出息！好歹也是大选进府的格格，不过是挽留八爷留宿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大概是八爷一直以来给她留下的印象都很严肃，加上第一次侍寝的经历实在不算好，所以韩氏打心底里还是有些犯怵的。 八爷微微挑眉看向韩氏，不免有些意外。他刚刚本是准备说，既如此，那爷就先走了。不想韩氏居然开口想让她留宿！ 要说八爷还真是很久没有被后院女人求着留宿过了。没大婚前，他后院的女人不多，偶尔也用手段争个宠，但他都没太在意。那会他刚入朝办差，每日忙得很，也没心思想这些。后来选秀给他赐了格格，又定了福晋，他进后院的次数才多了些，也开始注意到后院女人们的争宠。像这种想要他留宿的话也偶尔会听到。 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女人挽留他的呢？这会想起来，好像就是他几乎独宠福晋开始的吧。后院其他女人连见他的面都少，就别提还想开口让他留宿了。 韩氏紧张的都想咽口水了。八爷看着她又没点头，又没说不，这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而且八爷的状态也有些奇怪，说严肃也不严肃，说平静也不平静，倒像是有点走神了！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一旁伺候的芙蓉和石榴也紧张的很，几乎连呼吸都快忘了，就等着八爷开口。 “爷今日回府还没看过几个孩子。”八爷终于说话了，“你管家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八爷说完还笑了笑，然后便带着赵仁宽走了。 韩氏连忙在后面福身道：“奴婢恭送贝勒爷！” 随着脚步声渐远，韩氏才慢慢地直起身来，一张脸已经苍白如纸！ “格格，您，没事吧？”芙蓉有些担心的问道。 “贝勒爷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韩氏苦笑道。八爷最后那个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她的小心思应该已经被八爷看透了。 “也许贝勒爷只是累了呢？”芙蓉安慰道：“而且二阿哥刚出生没几日，贝勒爷心里记挂也正常。” “是呀，格格。奴婢看贝勒爷刚刚跟你说话挺温和的。今日不是还在咱们这用膳了么？”石榴也在一旁道。 韩氏摇了摇头，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什么累啊，孩子啊，都是借口。说白了，就是八爷对她没兴趣！若真是有兴趣，看了孩子再来都行啊！可八爷走的多干脆啊！明明福晋还在坐月子，根本不能侍寝，身上也不干净，可八爷还是巴巴的每日都宿在正院！这是对福晋真上心啊！ 原本她还想着福晋坐月子是机会来了。想着八爷素了这么长时间，肯定也是需要纾解的。尤其是她自觉今晚和八爷之间的气氛还不错，八爷还打趣了她一句呢！她本以为这个时候提出让八爷留宿，八爷会顺水推舟的应了。却不想就落得这么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