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第二日, 柳殊之名红遍整个京城, 甚至不少人称呼她为“月华仙子”或是“月国第一美人”。 江舒涵听到下人汇报, 低眉浅笑。 书中也正是因为这个宴会,柳珠成为许多男子的梦中情人。见过她的人都为她的美色所倾倒, 争相写诗赞美她。 但是因为她父亲官职不高, 再加上她生母是个舞姬, 没人愿意娶她为正妻。而肯娶她的人家必定家世不显。简而言之就是高不成,低不就。 偏偏她心气极高,只想攀上高枝。 可惜其他男人不像许麟那样为女色所迷。想必她现在应该很郁闷吧。 正如江舒涵所猜想的那样, 柳殊得知不少人家上门提亲,她先还高兴, 可得知没一个家中超过四品的。 唯一一个家中老爷子是正三品,却只肯纳她为妾。 柳殊气得拿起架子的花瓶摔个粉碎。 丫鬟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柳殊一母同胞的哥哥走了进来, 看到屋里的碎瓶渣滓, 他招手让丫鬟打扫干净。 柳殊见他来了,脸色却不见好, 声音冷硬, “你来干什么?” 她对这个哥哥没什么好感。要不是他不知上进,整天只知道招猫斗狗, 她何至于被人挑挑拣拣,连门好亲也说不上呢? 柳荣见亲妹妹板着脸,却也不生气, 反而劝她心平气和,“你生气有什么用。人家不来提亲,你也不能绑人家来嘛。” 柳殊白了他一眼,“你自己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就别来拖累我。” 柳荣嘻嘻笑,反劝她,“我觉得这样就挺好。家里有大把银子花,日子过得不要太美。” “美?”柳殊毫不留情嗤笑,“等咱爹百年之后,嫡母将你分出去,你就知道日子该有多难过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柳荣听到这话,皱眉想了想,嫡母在家里一向没有存在感。父亲这些年专宠姨娘,也不见她有任何不满。在他看来嫡母就是面人捏的,没一点脾气。他当然不相信妹妹的话,失笑摇头,“不会的。她不敢。” 柳殊不像他这么天真,但她也知道自家哥哥太过短视,吃今天不问明天的人。跟他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她岔开话题,“我问你陆府来提亲了吗?” 柳荣摇头,“没有。” 柳殊再怎么精明,可她到底是女儿家,又因是庶女,这层身份让她做起来事有诸多顾忌。 柳荣可以去问管家有哪些人家来提亲,柳殊却不行,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该说她不庄重了。 那天陆府举办宴会,柳荣也跟着一块去了。他是庶子,自然没机会跟陆麟说话,但是他之前就得妹妹嘱咐,时刻关注陆麟,毕竟妹妹嫁的好,他也能跟着沾光。 当下柳荣便将宴会之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宴会到一半的时候,有个嬷嬷来找他,后来他就出府了。至于去了哪里,我还真不知道。” 陆府家规森严,下人一旦将主人的行踪泄露,轻则打板子,重则发卖。是以外人很难打听陆府主人的行踪。 柳殊微微皱眉,心里不满更加焦急。 陆府好不容易设一回宴,借着她父亲是陆尚书下属的身份参加宴会,为的就是让陆麟看上她,没想到他居然不去后院,还真是失策了。 不提柳殊这边,柳夫人得知柳殊又摔破一个花瓶,嘴角勾起一抹讽笑,“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男人就抢着娶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她的奶嬷嬷忙不迭附和,“可不是嘛。好歹也是柳府的小姐,居然在花会上献舞,这是拿自己当伶人呢。真是小家子气。” 这话柳夫人爱听,她端着茶碗饮了一口,“最可笑的是,她不想着打扮得端庄一些,讨好那些夫人,却把自己打扮跟狐狸精似的,只想着勾引男人。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嬷嬷摇头,“夫人,照我说,她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才会这么做。” 柳夫人微微有些惊讶,作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嬷嬷挤了挤眼睛,为她揭秘,“夫人,您想啊,以她的身份和容貌,有哪家夫人愿意娶回家?既然讨好不了夫人,还不如勾引男人,只要有一个男人为她美色所迷,她就成功了。” 柳夫人细细一想,还真是,一个庶女而已,既然她愿意高嫁,那她何苦拦着,当下笑道,“也罢。要是她真能成功,也算是成全了我的全儿。” 柳荣那个败家子,根本就靠不住。柳殊要想在婆家站稳脚跟,只能靠她的儿子柳全。相比柳荣只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招猫斗狗,柳全却是一心想走科举的路子。可惜柳家是武将之家,于文官之上没有路子。所以柳夫人就想用姻亲给柳全找个文官当岳父。 只是有个岳父还不够,还得多找几个靠山。要是柳殊真能攀上高枝,柳夫人也不介意对柳殊容忍一二。 过了几天,江舒涵娘家要为江老爷子举办寿宴,特地遣下人来送请帖。 桂嬷嬷见她看着帖发呆,凑趣道,“夫人,老太爷可是好久宴客了。到时候,那些王爷公主都要去给老太爷贺寿的。” 这话不算夸大,江老太爷曾经教过当今皇帝武艺。哪怕他早已致仕,但头上到底还顶着天子老师的名头。 当今天子年轻时勤于政事,励精图治,任用贤相,可是人老了,逐渐怠慢朝政、宠信奸臣。 不过对于这个恩师,天子还算尊敬,逢年过节必会派王爷或公主前来送贺礼。 江舒涵笑了笑,叫送请帖的丫鬟进来,“麻烦你回去跟嫂嫂说一声,给柳郎中家也下一张请帖吧?” 桂嬷嬷和翠红翠绿均是一头雾水。 江舒涵歉意一笑,“前几日家中设宴,我们陆府招待不周,我想弥补一二。” 翠红点头应是。 只是一张请帖,江家大夫人不可能不能小姑这个面子。 江舒涵捏着请帖,冲桂嬷嬷道,“你向外放出声去,说我后日会带着儿子参加老爷子的寿宴。” 桂嬷嬷对她的做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应了。 到了寿宴前日,江舒涵叫来陆麟,“我从管事那边得到一则消息,你外祖父一直想要找的古籍有消息了。就在齐州苍县那边。辛苦你跑一趟吧。” 陆麟皱紧眉头,“娘,明日就要举办寿宴,我现在出发也赶不上了吧?” “孝心不论行事。这事一旦被别人知道,很有可能会被买走,你难道忍心让你外祖父伤心吗?” 江舒涵语气加重。 陆麟从小由江老太爷教导,自是不愿意让他伤心,想想还是应了。 走前,还不忘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代请母亲呈上。 江舒涵摸着盒子,一脸欣慰,“你外祖父没白疼你一场。他会喜欢的。” 陆麟有些不好意思,刚要转身,江舒涵起身,将自己为他做的衣服拿出来披到他身上。 陆麟受宠若惊,捏紧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娘亲自做的。瞧瞧喜欢吗?”江舒涵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有一天也会做衣服了。 当然她本身不会的,而是原身自小就会刺绣。 可她自嫁进来就当家,还真没有时间给两个孩子做衣服,大多都是绣娘代劳。 里,柳殊嫁进来,不仅温柔似水,还亲自为他做衣服做饭。让陆麟备受感动,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柳殊就这样一点一点将他的心牢牢抓在手心里,后来陆麟越发偏向了她。 陆麟捏着披风,这衣服华贵,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一看就是精心缝制,又听说是娘亲手做的,他心里涌起热意,他娘心里还是有他的,要不然也不会给他做衣服了。 “多带些人。千万别受委屈。”江舒涵似是没看到他发红的眼眶,继续细心叮嘱,“有什么事,尽量交给管事去办。底层的那些道道,他们比我们懂。” 江舒涵可不想赶走一个柳殊,又换来一个王殊。那她才是真的怄得慌。 陆麟点头应是,出门的时候,唇角不自觉扬了扬。 等他一走,桂嬷嬷糊涂了,“夫人,您为什么要把麟少爷支出去?” 她几乎天天守在夫人身边,她怎么不记得管事跟她提起过找到古籍的事儿。 夫人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将人支开。麟少爷可是夫人的亲儿子,外祖父寿辰不出席,外人该说他不懂礼了。夫人这样注重礼数的人为何如此作为? 嬷嬷怎么都想不通。她又惯常不爱猜,便直截了当问出来。 江舒涵叹了口气,“那日宴会上,我看到柳殊,说句不夸张的话,月国第一美人,她都当得起。我担心麟儿会看上她。” 桂嬷嬷恍然大悟。难怪近几日,夫人越发奇怪。原来这是担心二少爷要娶那个低贱的女子进门。 桂嬷嬷觉得夫人此举纯粹是杞人忧天。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麟少爷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忤逆夫人。 她少不得宽慰江舒涵,“夫人,您多虑了。麟少爷这么孝顺的人,怎么可能会忤逆您的意思呢?” 江舒涵心里直叹气,里可就是忤逆的。她此举也只是尽量让他避开。只有陆麟在,她相信柳殊绝对不会放过勾引他。 “麟儿一直与我不亲。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感情再薄了。所以防范于未然吧。”江舒涵随口道。 桂嬷嬷见夫人如此之说,想了想,出主意道,“夫人,您要是觉得那柳殊是个祸害,不如早点让她许人。次数多了,少爷会起疑心的。” 江舒涵抬了抬眼,“我如何叫她嫁人?” 她又不是媒婆,而且柳殊心气高着呢,非一品大员的儿子不嫁。 她顶多为她制造几次机会,拉拉红线,可没本事让她早点嫁人。 “那还不简单。只要让她……”桂嬷嬷做了个手势,意思不言而欲。 主动的不行,被动的不就行了。后院里的阴险手段,哪怕原身没怎么用过,便也知道不少。 江舒涵摆了摆手,“不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而且我也不想殃及无辜。” 要是给柳殊下迷药,让对方失了清白。她肯定不可能自己动手,派下人去。柳殊不可能坐以待毙,肯定要捉出凶手,为了自保,她肯定要把自己摘干净,到时候就得杀害一条人命。 只是让对方早点定下亲事而已,她实在没必要害人性命。 桂嬷嬷见夫人这么仁善,当即也就打消这个念头。 寿宴当日,江舒涵带着许三公子登上娘家大门。 江大夫人得知小姑子带着庶出儿子来娘家,还微微有些惊讶。 将她请进里间的时候,江大夫人关切地问,“是不是女婿给你气受了?” 要不然为何来娘家要带庶出。这不是让自己脸上无光吗? 江舒涵摇头,“马上麟儿要说亲了,我可不想传出苛待庶子的名声。所以就带他来了。” 江大夫人一想也是,“那麟儿呢?” 江舒涵笑着解释,“麟儿得知齐州那边有人卖古籍,昨天就快马加鞭跑一趟了。说要送给爹。” 江大夫人嗔了她一眼,“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吧?叫个管事去办就行了,他怎么还自己亲自跑一趟呢?” 江舒涵笑笑,“他不放心,担心管事办不好,非要亲自跑一趟。” 两人有说有笑进屋,江大夫人又问,“你为何要送帖子去柳府?” 对于自家嫂子,江舒涵没什么可瞒的,“我就是觉得那姑娘心气高,你也知道我家麟儿性格单纯。我担心他会受不住诱惑。” 江大夫人蹙眉,“真那么美?” “外头都这么说。”江舒涵也没瞒着。 江大夫人嗔了她一眼,“你就不怕你那几个侄儿看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