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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显得多余,就算季畅路上没看见,她昨晚也见过了。不过汉王能提这个,显然也是想到了雪灾,他保持着赤子之心忧国忧民,也没什么不好。 季畅脑子一转,便将思绪理清了,直接问道:“秦少监那边,可是测算出了什么?” 汉王点点头,脸色肃穆不见之前玩笑:“这两日骤降大雪,我府上家将有外出的察觉有异,便将事情报与我知了。天没亮我就去了司天监,秦少监只道司天监测算出天气有异,已是将防灾的奏疏呈递了上去。只是陛下显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各衙署此时也不见有所动作。” 乔尚书闻言在旁补了一句:“我虽告假在家,但户部应当没收到陛下旨意。” 户部并不直接掌管防灾救灾之事,但户部却掌管天下户籍钱粮。京城里的雪灾,就在这天子脚下,京兆尹或者骁骑营若是有所动作,必然少不了户部配合调度物资。 季畅听了这话倒不觉意外,她勾了勾唇角,笑得意味不明:“楚王初醒,如今正跟秦王斗得厉害,朝中权力更迭风起云涌,陛下一双眼睛哪里还看得到下方的升斗小民?”她说着,桃花眼微抬:“说不定司天监递上的那封奏疏,陛下就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呢。” 汉王知她说得不差,司天监职责虽重,但向来是被边缘化的,递上的奏疏不被皇帝重视也没什么稀奇。左右身居高位,雪下得再大也冻不着皇帝。 可汉王想说的不是这个,他道:“不论陛下如何,这雪灾咱们总不能不管。” 季畅闻言眸光微闪,也没劝汉王什么,只道:“这是自然,不过殿下此时也是韬光养晦,有些事您也不可太过高调。”她说着,还瞥了一旁开始老神在在的乔尚书一眼。 汉王秒懂,知道她这是提醒自己不要为此暴露势力。 想了想这提醒没毛病,可汉王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往日无权无势,做事掣肘也便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收拢些势力,明明有人可供驱使却仍旧掣肘,又怎么能不憋屈呢? 乔尚书看看汉王满脸的郁闷,又看了看自家未来女婿,只觉得他这女婿心可比汉王狠多了——汉王掣肘,雪灾预防必定不及,等失态扩大再由汉王第一时间出面救灾,无疑能给他带来更多名望。甚至就连一些清流纯臣,经此一事恐怕也会对汉王生出许多好感来。 最后的最后,汉王明明有心预防,却因掣肘无法施为,显然也将无力小可怜的形象刷了个十足。只怕皇帝和秦楚二王事后知道了汉王作为,在这当口也难对他生出戒心。 未来女婿心狠手黑,不过她肯对女儿好,也就够了。 **************************************************************************** 出城折腾了一趟,昨晚又只是坐着睡了半宿,但其实乔玥今天的精神却还不错。 与季畅等人分别之后,乔玥便听了乔尚书的话往主院而去。她来的时间正好,昨晚乔夫人回城之后一番诊治,然后喝了药倒头便睡到了现在,醒来正担心女儿呢,她就来了。 乔夫人半倚在床上,见着乔玥便一把拉住了女儿的手,先是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除了些许狼狈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问道:“阿玥这是才回来?昨夜权宜之计,将你留在了城外,也是让你受苦了。季世子她可有好好护着你?”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乔夫人之前虽然总是担心季畅身体不好,也怕女儿将来去了北疆受苦,可昨晚亲眼见到对方大雪天背了自家女儿一路,一颗心也早就软了。否则但凡她还有一点迟疑顾虑,都不可能大半夜将女儿独自留在城外,有乔府仆从跟着也不行。 乔玥自然更不会说季畅不好,在她眼里季畅本就是再好不过了,当下便笑道:“阿娘放心,世子待我很好的,昨夜我……总之她有好好护着我,我也没吃什么苦。” 她本是想说季畅昨夜替她捂脚的事,但想了想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乔夫人却听出些端倪,对于未婚的女儿本能着紧,忙追问了句:“昨晚怎么了,可是她欺负你了?”说完越想越紧张,又正色道:“阿玥你与为娘说清楚,你小小年纪不懂事,可别被占了便宜!” 乔玥虽才十六,但也是及笄的人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她听了乔夫人的话脸上便是一红,又羞又恼道:“阿娘你胡猜些什么呢,世子才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昨晚下山我靴子被雪浸透,脚不小心给冻伤了,疼得厉害,她就帮我捂了一晚上的脚。” 其实脚被冻伤这事,乔夫人也是同样情况。只不同的是她提前回了家,有高床软枕也有丫鬟服侍,区区温水药膏,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问题。早早料理过后她便将这事抛在了脑后,更没被冻得脚疼,直到此时听乔玥提起,这才想起这事,又对女儿一阵心疼。 乔夫人拉着女儿在床边坐下,就要去看她的脚:“你脚上现在如何了,可还疼?” 乔玥也没有在这里脱鞋的意思,便摇头道:“没事了,等回去我再抹些药就好了。” 乔夫人心想着回头再请个医女来给女儿看脚,倒也没再纠结此事。她转而又问了问季畅情况,知道她此番并没有病倒,这时正与自家老爷谈正事,冷不丁便说了句:“昨晚季世子背着你下山走了半夜,又是冒着那样的风雪,竟也没什么不适。之前倒是我狭隘了,看来她身子也没传闻那般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