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我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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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陈放就这样结束了吗?” 晚自习前,周思思捧着一个烤红薯问身旁站着的人。 徐晤没说话,看着眼前烤红薯的小炉子,它在一片白霜中冒着热气。 热腾腾的,把世间一切都变得不真切。 结束什么?说起来,他们甚至都没有好好开始。更像是一场由她主导的游戏,只是意识到这场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她想要退出了。 靠近陈放,没有想象中那样快乐,反而还生起一些愧疚、一些酸涩,以及控制不住事态的慌张。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只会逃避,只会欺负更弱小的人,却对真正伤害她的人无能为力。 叶菁这样,她也这样。 愤怒都是源于自己的无能,她们母女俩都一个样。 “其实吧,”周思思说,“虽然我不赞成你们两个谈恋爱,但是这段时间看下来,和陈放在一起的时候,你确实挺开心的。” 徐晤一怔。 开心吗?她? “还有啊,从前的陈放怎么说呢,是个不喜欢读书,不喜欢说话,整天阴沉沉的,笑容也看不见几个的人。可是他现在的变化很大,就说成绩吧,你知道吗,他的数学竟然能及格了!” “这些变化都是因为你吧?” “除了你的成绩……嗯,除了这件事,在这段感情里,至少你们都有收获吧。” “不过陈放也真是的,如果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不能等到高考后再向你告白呢?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影响你学习——” “不是的。”徐晤打断她。 不是的。 不是他先告白的,是她不怀好意的勾引。 也不是陈放影响的学习,是……她自己。 但是这些原因她都没有告诉周思思,嘴巴轻轻动了动,只说出来这叁个字。 “不是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为陈放辩驳。 或许是因为她察觉到,陈放也是那个和她一样深陷自己家庭漩涡、被困囿于走不出的囚笼梦魇的人。 他们同病相怜呢。 “我和他,不合适。”她这么对周思思说。 天生的敌人,哪怕不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身份。 ** 就快打上课铃了,周思思和徐晤匆匆往回走,却在楼道里遇上周思衍,他脸上的神情先是一喜,又有点儿慌张。 “徐晤,正好,我们去影印室拿试卷。” 周思思最了解自己哥哥,顿时就觉出不对味,她刚要说话,被周思衍警告地瞥了一眼。 她努努嘴,算了。徐晤这段时间的消沉她看在眼里,也该好好解决。 徐晤跟着周思衍往实验楼走的方向走,影印室在实验楼前的一座小平房里。但他到了地方却没停下,反而往屋后绕。 她狐疑道:“去哪?” 这个地方太熟悉,或者说,她下意识地排斥靠近这里。 周思衍停下脚步,有些心虚,却很真切地恳求她:“帮我个忙。” “……” “阿放好不容易来上课了,结果又翘课,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他?” “为什么是我?”她目光转向别处,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只有你能劝得动他了,你也知道,高叁很重要,阿放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最后可能连个专科都考不上。” 这话有些道德绑架了,但徐晤还是沉默下来,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当……是补偿她曾经对他的误会吧。 误会他和他妈一样恶心。 周思衍把她送到灌木丛边,便停下了。 “要拿卷子是真的,不过我自己去就好了。老师那边我请了假,你和阿放……好好聊。” 他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徐晤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昏沉的天幕底下,定了定神,抬起脚往里走。 不管等会儿陈放说什么,她都要果断理智地将他们的关系掰干净。 不仅是因为陈放的不对劲,也因为她的不对劲。 她要在发现“苗头”时及时止损。 沿着灌木包围的石子道走,脚步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清晰,大概才过去了半分钟,徐晤看见坐在石阶上的那个人。 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姿势,只不过他没有在玩游戏,靠着边上的墙壁,像是在闭眼假寐。 他的身影快与越来越暗的天色融为一体,她站在原地看着,还没开始说话,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后悔。 身体里的情绪是什么呢……才会让她突然无法控制自己本该平缓的呼吸。 她脚步一转,便要转身离开。 继续逃跑。 陈放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明明是寒风凛冽,他的身体却是滚烫的,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不止。 好难受。 他在恍惚间听见靠近的脚步声,费了力气睁开眼,梦里出现的那个人怎么就站在眼前。 梦中梦吗? 他还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已经转身要走。 不行。 他突然来了精神,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趔趄了一下,但还是直直地往前跑,抓住她。 不管梦境还是现实,她都不能走。 徐晤的手是冰凉的,被同样冰凉的一双手握住,紧紧的,紧到发疼。 陈放也是在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是现实。 不是他的黄粱梦。 “你来了。” 声音沙哑到有些虚弱,流露出无边的委屈。 徐晤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把手抽回来。 “是周思衍让我来的。”她冷淡地说。 “你现在是干嘛呢?” “翘课?” “还让周思衍来当说客?” 不知怎么,说出口的话会这么尖锐刺耳。 四周刮起风,呼啸,悲鸣,把他们的情绪吞没。 徐晤只觉得冷,避开他的眼睛看向远处的黑色,一边说:“陈放,我们结束了。” 她说完就要转身,被一直沉默的少年从后抱住。 耳边的风声更大了,但是她的身体被包裹着,挡去了那些刺骨的湿冷。 他的身体热烫烫的,比从前还要滚烫。 “不要。”他说。 “陈放,你放开我。” “不要。” “我们真的结束了。” “不要!” 他似乎只会说这个两个字,不断重复着。 徐晤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也被他的偏执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走?”他不解地问。 是因为他的家庭,还是因为他? 如果是因为他,他可以改;如果是因为他的家庭……他感到漫天的无助。 “我们不合适。” “是因为,那一天,看到了我妈吗?”陈放一字一句,艰难地说出口。 徐晤沉默了,陈放把她的沉默当作是默认。 “所以你讨厌我?” “因为我妈和她的情人?” “可是……” “那不是我愿意的。” “徐晤。” “不是我愿意的。” …… 明明耳畔风声那么大,哀鸣声那么响,徐晤却清晰地听见了他最后一句话。 她第一次希望自己耳鸣发作,那样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听不见他的委屈,听不见他的无力,也就能忽略,在他的声音中听见的自己。 多少个夜里,她也是这样,一边哭着,一边宣泄—— 我不愿意。 不愿意拥有这样的家庭。 不愿意看见这样恶心复杂的世界。 我不愿意,不愿意活着。 如果真的有神明,他能听见我的哭喊吗? 谁能来帮帮我从这样的苦痛中解脱? 胸腔被酸麻感侵占,徐晤觉得再不离开的话,就要被陈放看见她的糗样了。 即使他们那么像,她也不愿意被他发现自己的难堪。 “陈放,好好读书。” 她给他留下这句话。 算是她对同类的善意,鼓励他战胜那些虚伪的成年人。即使,她已经疲于应战。 “考上大学,出去吧。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她也曾这么对自己说过。 陈放的骨头硌着她的脊背,手也将她抱得紧紧的,但徐晤还是憋着一股劲,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他因为发烧浑身发软,即使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换回她的转身,反而被她越推越远。 她真的走了。 陈放跪倒在石子道上,根本追不上她,呼吸越来越艰难。 好难受。 脑袋钝钝的,身体钝钝的,我是笨拙可笑的一颗气球,一点也无法抵抗这个尖锐的世界。 周围满是刺啊,我却只有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