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Ruгuщu.0м 一百四十、螳螂捕蝉
“真正的钥匙,我们找到了。” 十六在身后,眸子弯成细细月牙,极开心又放肆地炫耀起来。 猫妖眼中惊骇非常,自他们进入以来,第一次露了失措之态,满面阴戾再难掩饰,爪牙尖利异常,在碧色下闪过几点寒光,猝然间刺来。 眼看将中,剑芒扫过遮人眼的碧雾,无端端撞出一声铿鸣,将气焰甚烈的猫妖稍稍逼退叁分。 玲珑的寸步金莲点在地上,借着下落之力,瞬间回寰过来,随即狠狠一抵,便又借机跃了起来,细细黑影重又罩在李玄慈二人身上。 只见李玄慈回身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随即腾挪闪避开来,不与猫妖正面冲击。 可如此一来,却将十六暴露在空白之间,她倒也像个正经道士模样,没露半分惧色,反而眼眸骤凝,握紧手中翠簪,一手捏诀,愈发催动起从簪中溢出的碧雾,阵阵搅弄,掀起地上金尘,霎时间,雾混着尘,愈发遮人眼。 猫妖脸上戾气更浓,呲出尖牙,便要咬掉她的头颅。 忽然,于猫妖背心处刺来雪亮一痕,携着惊风摧来,剑光灿然似烈,明明如此薄的一把剑刃,却又沉得如压山之石,极端强横地逼来。 正正将中之际,猫妖如疾风般倏地回身,一个落肩,便躲过了最致命的一击。 然而,不过一瞬,下一击立刻又到来了,李玄慈执剑的手挽了个凌厉的剑花,迸出如流星般的雪霜剑芒,沉腕刺了下去。 猫妖从怀中抽出一把金扇,扇尖凸起芒刺,淬着不一般的闪光,金扇一拢,生生接了劈下的锐刃,金鸣声彻,刺得人耳膜泛疼。 “小哥莫不当奴家是个傻子,要当那在后的黄雀,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眼中满是再无遮掩的嚣张,少了那无时不在的媚意,淬炼得只剩下赤裸裸的兽性,几乎要生生将人扒皮剔骨。 可那双极狠厉的翠绿瞳孔,突然间就这样凝住了,接着剧烈地收缩起来,如同被漩涡侵蚀一般,所有的情绪都被吞没了。 她有些艰难地回头,只见十六亮得和星辰一般的眸子,断了一半的翠玉簪子裂口锋利极了,锐得能刺破血肉,深深地插进猫妖的背部,刺在肋间缝隙,穿透心肺,一击毙命。 伴着猫妖倒下时不可置信的眼神,十六干脆利落地收回了簪子,细细一痕血线中,迸出汩汩热血,飞快地在地上流成一片。 “我才是那只黄雀。” 十六眸色极亮,短短几字掷地有声。 随着这句话,猫妖终于没了气息。而少了猫妖的操控,旁边的群妖也陷入短暂的混乱当中。 李玄慈收了剑,不再看地上的妖尸一眼,靴子从猫妖仍未瞑目的脸上跨过。 十六眼珠子一溜,忍不住说道:“沉迷男色,果然容易短命。” 李玄慈脚步一凝,才又如常继续踱了过来,只是眸光冷淡,不轻不重地剜了她一眼。 十六连忙老实闭了嘴,两人一同看向地上碎了的金币,李玄慈问道:“如何?” 听了这话,十六回过神来,连忙拿起沾了血的碧玉簪子,继续往那金币上刺。 或许是那血的原因,一下子涌出的碧雾浓了几倍,似乎有实质一般,将两人的身影吞噬了进去。 再睁眼时,两人已经在一片荒原之上。 十六手里还握着那柄断了一半的翠玉簪子,有些昏头涨脑地看向四周。 这儿又是哪儿啊? 李玄慈却似已经习惯了一样,站了起来,拍了拍下摆上沾的尘土,将剑收回鞘中,便要往前走。 十六愣了下,才连忙站了起来要跟上去,手中的簪子慌慌忙忙随便收进怀里,急急跟了上去。 可等真正近了李玄慈的身,她却又憋着不说话,只一个劲闷头在后面走。 李玄慈回头看了她一眼,察觉出这人似乎又在憋闷些什么东西,他眸中闪过一抹轻热,却也不理,就这么继续往前走。 十六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与他计较,也不与自己较劲,伸手轻轻拍了拍胸膛,悄悄对自己说了声,“真棒!” 前面的李玄慈没有回头,却悄无声息地翘了唇角,再回身时,已又是那副冷淡神色。 “哪里棒啊?”他掩了眸间的笑意,淡淡问道。 十六不想他听见了,慌了一瞬,可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玉簪才是真的钥匙哦。”她声音轻巧,尾音翘起,显得有些浮,却也有几分可爱。 “是我发现的哦。”看见李玄慈没什么特别反应,十六又补了一句,并且在我字上狠狠放了重音。 李玄慈将笑咽了下去,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故意拉长了声音,“哦?如何发现的?” “这赌场之内,处处以金为重,那猫妖连驱使鸟妖用的也是金币,可钥匙却是破破烂烂一把铁片,她还那么轻易便把铁片钥匙毁了,她心机那么深,就算是升丹被我破坏了,也不至于如此冲动吧。” “她身上发上全是各种金饰,唯独只有那枚簪子是碧玉的,后来驱使众妖时,也总是有意无意地从那玉簪上拂过。” “这样的异世空间,能穿透结界的钥匙,必然有至高之力,而俗话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玉自然是凌驾于黄金之上的。” “何况” 话匣子一开,却在此刻猛地收住,十六本来滔滔不绝,又忽地闭了口。 “何况什么?”李玄慈挑了眉毛。 “何况我还这么聪明!”十六笑眯眯地补完了话头,笑得跟个猫咪一样。 心中暗暗吁道,好险好险,差点说了实话。 何况,她给那猫妖渡气时,曾探过那妖丹,触之冰凉,含之发温,后来想想,这分明是玉的质地,仔细一看,还泛着碧色,自然便想到这猫妖结的竟是玉质的妖丹。 妖丹都是玉的,钥匙自然也是玉的。 只是这话可不能说给李玄慈听,她嘴巴如今都还被擦得发疼发烫了,若是再提起,不知这人又要发什么疯了。 她笑得乖巧极了,可眯起的眼睛,却怎么看怎么像上了灶台刚饱腹完的猫咪,尾巴还在狼藉的杯盘上扫来扫去。 忽然,觉得脑袋上被轻轻拍了下。 她还愣着,只见李玄慈已经转身过去,看不清表情,唯独传来一句极轻极淡的话。 “真棒。” 十六眸子怔了一瞬,随即咬紧了忍不住想翘起的唇,平复了下,才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