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六章 非战不可
万象最漂亮的一段路是沿着湄公河的小路，那里布满了不少法式的建筑物，是殖民地统治者留下来的纪念品，也不算太宏伟，静悄悄地散落在湄公河周围，和百年老树相映成趣。 黄昏降临，来到万象的游客们像是接到了统一口令一般，全部聚齐在湄公河畔的河堤上。 一公里长的小吃排档露天排开，烧烤架上摆放着诱人的排骨、河鱼和鸡肉。小炕桌被摆成一排排，每张桌子旁都散落着几个舒适靠枕。游客们脱了鞋，尽可以横躺竖卧地喝酒、吃饭、看书、聊天，甚至小睡一下，等待湄公河上的落日景象。 在这落日河景之下，叶凡凌空而立，站在百米高空，静静欣赏这幅人文与自然交织的宁静风光。 他在极阴祖师的记忆中，得知了黑巫教的总坛所在。带着莫小雨等人从滇南出境后，走内陆直接到了老挝的首都万象。 老挝国面积不大，属于热带、亚热带季风气候，分为雨季和旱季。最佳的旅行时间是每年11月到2月，雨少不太热。叶凡等人来的恰是时候，再有十几天就是11月份了，万象城里已经来了很多的游客。 他和黑巫神必将在万象有一场大战，他不想战斗的余波毁掉这个城市，便派莫小雨和赤虎两人去黑巫教，向黑巫神递上战帖。将两人决战的地点，安排在湄公河左岸。 这也算是对莫小雨和赤虎的磨炼。 至于他们俩的安危问题，叶凡并不担心。以他的通脉境后期的实力和九千米神念，护住两人一时半刻还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是黑巫神不顾身份对两人出手，叶凡也能快速赶到。只是那样的话，他和黑巫神就会立刻发生战斗，万象城会毁掉多少不知道，但西萨格寺是绝对无法幸免。 一旦有大量民众死亡，对于叶凡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他将决斗地点选在了湄公河之上的百米高空，既能避免战斗波及地表；又能近距离俯瞰整个万象城，在护住莫小雨安危的同时，防止黑巫神不战而逃。 黑巫神虽然是神境高人，但性格十分谨慎，又老谋深算，叶凡还真的有点担心他会弃了老巢暂避。一旦这次被他逃脱，遁入暗处，以后还不知会用些什么手段。 叶凡不想千日防贼，他灭了驭鬼门后直奔万象，就是要真刀真枪和神境干一架，结果了这个大隐患。 远处，目力可见的，一道黑色的烟柱从地面腾空而起，空中一个盘旋，便直直朝着叶凡所立高空飞来。 叶凡不用神念，也能猜到，黑色烟柱腾起的地方，就是西萨格寺所在。 来人，正是黑巫神！ “叶北寒，老夫来了！” 黑巫神在叶凡前方五十米的位置站定，黑气如长蛇一般，环绕在他的身边，托举着他的身体。 他苍老的脸上透出温和的笑容，拱拱手道：“倒是让剑神久候了！” 叶凡略微诧异地再次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老者，身材瘦小，大约六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然灰白，面色却是十分红润。不像其他老年人，到了这个岁数，生机早就耗损，面色灰败。 而且叶凡知道，黑巫神的实际年龄只怕有一百三十岁左右，对方能维持在六十岁的容貌，且锁住全身的生机，不仅仅是因为神经的修为；还因为对方是依靠采集处子元阴、精血练功。 “只怕不下千名女子了。” 叶凡心下暗自推测，眸光渐渐变冷，随即面无表情道：“希耶，如果你在我入滇之时，就现身的话，想必就不会让我久候了。” 黑巫神闻言一怔，随即了然道：“剑神灭了我祖上创立的巫教，得了巫教秘传，知道我的本来名字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个名字自我被逐出巫教之后，就不再用了，现在听来，倒是十分陌生。” 他就如同话家常一般，对自己的名字做了一番谈论，然后转头看向远方。红彤彤的夕阳，如磨盘一般大小，此时正浮在湄公河面之上。金色的光波，在整条湄公河中流淌，美丽而祥和。 “天地有大美，与之相比，我们何其渺小！我们之间的争斗，更是犹如蚁虫互蜇一般可笑。” 黑巫神轻轻一叹，回头看着叶凡道：“叶北寒，老夫之前确实对你的传承感兴趣，才会唆使犁青山对你出手，以作试探。但在你破了千竹大阵之后，你的实力已经得到老夫认可，已经不再对你出手。至于你灭了老夫辛苦培育的棋子极阴，老夫也没有出手阻拦，就当是对冒犯你的赔罪。” “你没有展露神境实力时，老夫对付你，那是强者对弱者行使权利。现在你展现了应有的实力，老夫自然不会再对同阶出手。你我这般的境界，如果拼死一战，必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整个城市也会因此而毁于一旦！“ “所以，我们还要战一场吗？” 黑巫神竟站在半空中耐心地向叶凡陈述起利弊来。 叶凡不禁觉得有些古怪。 在他灭驭鬼门时，极阴祖师就是一而再地想要和谈止战，现在黑巫神也是如此。两人在得知自己实力超出估计后，都是采取了一样应对措施，看来极阴果真是黑巫神苦心培育出来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就算黑巫神没有算计到叶凡头上，他掳掠大量女子练功的事情一旦被叶凡知道，叶凡也会不远千里，前来将之击杀！这种修行者，在修仙界就是十恶不赦的邪修，危险分子，人人得而诛之！ 他前世纵横仙灵两界之时，遇到这种疯狂的危险分子，都是斩尽杀绝！ 面对黑巫神的问题，叶凡缓慢而坚定地答道：“非战不可！” 黑巫神灰白的眉毛拧成了一团，面现怒容，沉声道：“剑神当真不知，你我一战的后果吗？你我这等境界，一旦开战，必然是两败俱伤或一死一重伤的局面。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我们功体受损，今生在大道上都别想再进一步！” 说到这里，黑巫神呵呵冷笑：“我今天一百又三十二岁了，大道近乎无望；剑神你正当壮年，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正要因为我这个老头子葬送自己的大道吗？” 神境、圣境生死相争，双方必然要倾尽全力。一旦开打，彼此就像陷入一个漩涡中一样，谁有留手或者是疏忽，必然被对方所乘，身死道消。但是要击杀一名神境高手也是极为凶险的事，至强者的临死一击，绝对能让同阶的敌人重伤，甚至一起陨落。 在百年之前，神境、圣境至强者之间的大战，都是一群围殴一个同阶敌人，才有可能击杀对方。一对一这种，基本上没有任何一方可以全身而退的。 所以，黑巫神纵然是神境中期，但依然不想同叶凡这个圣境初期的剑中之神做生死争斗。 叶凡冷冷一笑，讥讽道：“你对自己太自信了。你修的是伪法，注定与大道无缘；而我，任何人都断不了我的大道！” 他懒得再与黑巫神多说，直接右手朝下一抓，三尺余长的陨星剑出现在手中。幽黑色的八面纤薄剑身，泛着凌厉的冷光；剑刃上的鎏金描文，在夕阳的璀璨光芒和幽黑剑面的映衬下，如同燃动的火焰。 在陨星剑出的一瞬间，叶凡的相貌也开始发生变化。 身子在不断拔高，普通的身材变得挺拔；平凡无奇的短发逐渐伸长，直到肩膀以下；原本清秀略稚嫩的面容，也霎时变得妖异俊美，双眸凌厉，气势迫人！ 黑巫神看着眼前这大变活人的这一幕，瞳孔微缩。 一个人，能将自己的容貌改换到这种程度，足见其功力之深。 他原本还以为，叶北寒是用一种障眼法遮住了真容，没想到竟然是凭借对自己肉身的掌握，硬生生做出的变化。 这种实力，对自己肉身的锻炼，只怕已达极致！ “决不可让叶北寒近身！” 黑巫神心中凛然，暗自告诫自己。 他猛地一挥袍袖，面色阴厉，以尖锐的声音冷声说道：“既然剑神咄咄逼人，那就别怪老夫出手无情了！” 黑巫神话音甫一落下，原本环绕着他的黑色雾气，便如同疯狂了一般，围绕着他高速旋转起来。如同一道黑色飓风，将其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强大压抑的气势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扩散而出，向四周辐射。 叶凡眼神微眯，强烈的劲风不断地从黑巫神那边刮过来，在高空横越五十米的距离，依然刮的他脸颊如刀削一般疼痛。披肩的长发早就被劲风吹得笔直向后伸展；因体型变化后有些不合身的幽蓝星袍，被吹得紧贴着叶凡，向后不断鼓动，扑扑作响。 叶凡没有使用幽蓝真气结成护体气罩，在他用剑时，他手中的剑就是他矛、他的盾，护体气罩反而会干预他出剑。 “就让我看看，一个处于全盛时期的神境，有哪些通天手段？” 叶凡微微转动剑刃，让剑刃破开前方刮来的劲风，发出呜呜的萧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