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节
铁蛋娘气得胸口抽抽地疼，太阳穴那儿也跟针扎一样，冲到铁蛋面前扭他耳朵，“你可是大男人，咋能啥都不管？” 其实她更想骂小儿子不能事事都听媳妇的，得拿出当家男人的气势来，可她不敢当着汤圆圆的面说。 铁蛋扭了下脑袋，避开他娘的魔爪攻击，抱着肉包坐远了些，没好气道：“俺爹不也没管，他管点事你都骂他，俺学爹的。” 牛大柱“……” 关他鸟事！ 铁蛋娘被堵得头晕目眩，气血两亏，身体不住颤抖，手指着铁蛋颤声骂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骂出来，气糊涂了，铁蛋心里也难受，可他还是得听媳妇的，媳妇给了家里那么多钱，他们还不知足，还说媳妇不好，铁蛋就算再蠢也知道谁对谁错，于公于私他都得帮媳妇。 “妈，您犯不着骂铁蛋，我明白您的意思，想让我和铁蛋继续为这个大家庭发光发热无私做贡献，可您不觉得这样对铁蛋和我很不公平吗？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为什么要养一大家子人？法律没规定这个义务吧？”汤圆圆冷笑，索性说明白些。 铁蛋娘嗫嚅道：“他们是铁蛋亲哥亲侄儿，总不能不帮忙吧？” “妈，您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我们哪回没帮忙？大哥二哥大姐二姐建房子超生孩子的钱哪来的？大哥嫖寡妇的钱哪来的？大嫂二嫂那么些私房钱哪来的？ 还有俊俊壮壮喝下去的那些饮料哪来的？再有您和爸住的这幢大房子是哪来的？您要是还算不清，就好好看看这帐本，这些年我和铁蛋帮的忙还少吗？” 汤圆圆一句接着一句，问得铁蛋娘哑口无言，神色羞愧。 “还有我上学的钱，也都是小哥和小嫂出的。”丫蛋插了句。 她帮理不帮亲，这件事确实是她爹娘做的不对，汤圆圆当儿媳妇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她娘还不知足，所以才惯得大哥吃喝嫖赌，二嫂贪得无厌，俊俊壮壮的身体也给搞垮了。 牛大伯听得连连摇头，这些年他和牛大柱家走动不多，了解得也不深，今天却看出来了，牛大柱家乱得一塌糊涂，老不像老，小不像小，全都是混帐东西，幸好小儿媳是明白人，可牛大柱两口子却让唯一的明白人寒心了。 汤圆圆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嘴有些干，铁蛋立马去倒了水，殷勤地递给汤圆圆，铁蛋娘眼睛刺痛，酸气在胸腔弥漫。 喝完了水，汤圆圆嘉奖地看了眼铁蛋，铁蛋立刻跟得了骨头的大狗一样，搂着肉包挨着汤圆圆坐下了，这一幕又让铁蛋扎了个透心凉。 她算是看明白了，小儿子根本指望不上，他心里眼里就只有媳妇，连针尖大的地方都没留给她这亲娘，唉哟……疼死她了。 “妈，大哥二哥他们是您和爸的儿子，不是我和铁蛋的，您和爸想惯他们我没意见，但别拉上我和铁蛋，说句不好听的，我还担心他们给肉饼肉包带来坏影响呢！”汤圆圆说得重了些，还鄙夷地看向牛大哥。 这么个玩意儿还学其他人去嫖，哼，她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第3262章 大哥你堕落了 牛大哥一肚子火气往头顶冲，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到汤圆圆面前，平日忠厚老实的脸变得狰狞，挥起拳头要打汤圆圆，臭娘们还敢瞧不起他，他不就是打个小牌睡个寡妇嘛，村里又不止他一个，凭啥瞧不起他？ “啊……” 肉包吓得大哭，埋进铁蛋怀里不敢抬头，大伯太可怕了，比怪兽还恐怖。 铁蛋怒目圆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手抱着肉包，一手提起了牛大哥的衣领，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牛大哥悬在半空中蹦哒。 “王八犊子，你造反了啊，俺是你大哥！” “敢欺负俺媳妇闺女，天王老子俺都揍！” 铁蛋轻轻一甩，牛大哥吧唧一下摔到了牛大柱脚边上，他用的是巧力，牛大哥并没摔伤，只是狼狈了些。 “你媳妇骂俺，你聋的？”牛大哥爬起来骂骂咧咧，还不死心地想再过来揍人。 “俺媳妇骂你错了？你没吃喝嫖赌？大哥，你变了，堕落了！”铁蛋痛心疾首地瞪着牛大哥，再也不是小时候带他和丫蛋上山掏鸟蛋打野鸡的好大哥了。 “变你几把毛，别跟老子拽文，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没嫖？” 牛大哥毫无悔意，面目更加可憎，嘴里污言秽语，铁蛋捂住肉包耳朵，牙齿咬得咯咯响，大哥如果再喷粪，他就不客气了。 “哎呦……爹你干啥……唉哟……” 脸色铁青的牛大柱，抄起墙角边竖着的扁担，朝牛大哥没头没脑地抡，牛大哥躲避不及，挨了好几下，爷俩在屋子里你追我赶，肉包被逗得咯咯直笑，拍着手大叫，“爷爷打怪兽……爷爷加油……打怪兽……” 小丫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花。 肉饼小声问丫蛋，“姑姑，嫖是啥东西，好吃吗？” 刚才爸爸和大伯左一个嫖，右一个嫖，听得肉饼心痒痒的，能让大伯和爸爸干仗，想来嫖定是无比美味的好东西了。 丫蛋脸色微变，暗骂牛大哥不是个玩意儿，难怪小嫂担心会影响孩子，她正色道：“是大粪，臭烘烘的，恶心死了。” 肉饼的四方脸皱成了一团，噫……好恶心，大伯居然喜欢吃屎，他以后不要和大伯一起吃饭了。 牛大柱父子俩的追逐战，最终以牛大柱胜利告终，牛大哥被打得瘸了腿，牛大柱也面红耳赤，喘个不停。 “老三，家里的事可不能不管，虽说男主外，女主内，可有些事你可不能撒手，瞧瞧你这家乱成啥样了，没规没矩，老没老样，小没小样，养出了这么一窝玩意儿，你好好反思吧！” 牛大伯虽是对牛大柱说，可眼睛却看着铁蛋娘，以前他还觉得三弟媳是能干的，但事实证明他高估了，条件一好这婆娘就飘了，不知道自个姓啥了。 里外也分不清，还想让小儿子帮着养一大家子废物点心，哼，想得倒挺美。 牛大柱羞愧低下头，乖乖听着，铁蛋娘更不敢，她理不直气也不壮，而且牛大伯是家族中年纪最大的，威望地位都高，她没那个胆子反驳。 第3263章 情有可原 “铁蛋媳妇做得够好了，八年给你们的钱够养十几个老人了，就算她以后一分钱不拿，你们也没啥好说的，谁让你们自个不争气。”牛大伯训斥。 汤圆圆忙说道：“赡养爸妈是应该的，我和铁蛋义不容辞，只是因为最近几年生意不好做，三千块实在拿不出来……” 牛大伯松了口气，肯出钱就好，他也担心汤圆圆一气之下不养老了，所以才会这么说。 “不用三千，乡下住着哪用这么多钱，给了他们也是养废物点心，这样，俺做主定个标准，一个月生活费给八百块，逢年过节给的钱随你们心意，就不硬性规定了，铁蛋媳妇你觉得咋样？” 牛大伯定的八百块还是往高定的，村里好多老人一个月连一百块都没有，像他家条件算好的，儿媳一个月也才给五百，但他和老太婆都花不完，钱都存下了。 汤圆圆连连点头，奉承道：“我都听大伯的，您说了算。” 哎玛，她还想着一个月给两千块呢，没想到牛大伯三下五除二，咔嚓给减到八百，太惊喜了，早知道她应该多和大伯走动的，以前就不应该听婆婆的，铁蛋娘总在背后说牛大伯的坏话，说他狼心狗肺，还想把铁蛋扔山上去喂狼，汤圆圆心里也有了疙瘩，很少和牛大伯走动。 但现在看来，牛大伯才是牛氏家族里少有的明白人啊。 当年扔铁蛋虽然做得过了些，可汤圆圆现在当了爹娘后，她也能理解牛大伯的作法了，换了她处在牛大伯的境地，牛大哥和牛二哥家的孩子要抢肉饼和肉包的口粮，害她的儿女饿肚子，甚至可能会饿死，她也会狠下心的。 人都是自私的，在那个饥荒年代，亲情比不上一粒粮食重要。 牛大伯对汤圆圆的态度很满意，文化人就是明事理，不像另外两个侄媳妇胡搅蛮缠。 “八百块不够花……”铁蛋娘申辩，她习惯了大手大脚，生活费一下子缩水了大半，她慌了。 “你要养这一群废物点心，八百块自然不够花，俺和你大嫂一个月二百块，都能日日见荤，日子过得很好，你还想吃燕窝鱼翅不成？哼，越老越作，再作下去你连八百块都吃不上，俺让大柱休了你，爹娘不在了，长兄如父，俺这点事还是能做主的，大柱你听见了？” 牛大伯大喝了声，牛大柱抖了抖，乖乖应道：“俺听大哥的。” 铁蛋娘脸上血色全无，嘴唇都白了，“你要休了俺？俺给你生儿育女，吃苦受累，你要休了俺？” 牛大柱不吭声，心里其实也是不忍的，可他得听大哥的。 丫蛋神情为难，她也不忍心亲妈被刁难，但她娘确实越来越糊涂了，得下一剂猛药才行，否则家里只会越来越乱。 牛大伯冷笑道：“你为老不尊，持家不严，害了俊俊和壮壮一辈子的健康，只凭这一条就能休了你，你要安分守己，念在你为牛家生儿育女的份上也就罢了，你要是胡搅蛮缠，别怪俺讲情面！” 第3264章 只出钱不出力 铁蛋娘的气焰彻底被牛大伯给压制了，她是真的怕被休回娘家，一把年纪再让夫家休了，她还有啥脸？ 没了士气的铁蛋娘一下子垮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的，看着像是老了十几岁，汤圆圆心里也有些不忍心。 但她没发言，尽管她对牛大伯的态度和用词都看不惯，明显没把女人放在眼里，都这个年代了还用‘休妻’来恐吓女人，偏偏她婆婆就吃这一套。 只能说这个村子的人既守旧又愚昧，像是还生活在解放前，难怪以前她听方彦明夫妇说过，不怕穷凶极恶的罪犯，就怕碰到愚昧无知的村民，打不能打，关不能关，真的让人头痛。 牛大伯镇压住了铁蛋娘，又对汤圆圆说道：“还有件事，你公婆他们年纪越来越大，万一有个毛病，医药费按道理是该三兄弟平摊，但你和铁蛋经济条件好一些，就多分担些，怎么样？” “大伯放心，我和铁蛋不可能不管爸妈的，就连俊俊壮壮生病，我都愿意出钱，更何况养育铁蛋的爸妈呢！”汤圆圆态度很诚恳。 牛大柱神色缓和了不少，心里还多了些感激，还是小儿媳有孝心，大的两个根本指望不上。 汤圆圆想了想，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敞开了说，爸妈要是老了需要人贴身照顾，论理儿媳妇照顾是本分，但我和铁蛋真的没时间，所以到了那一天，只能劳烦大嫂二嫂了。” 丑话她得说在前头，公婆要是真动不了，她肯定不可能你照顾亲爸那样照顾他们，她没那么博爱，出钱没问题，出力就免了。 牛大伯点了点头，“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是这道理。” 钱才是最要紧的，人家都愿意出钱了，再让人出力也说不过去，牛大伯觉得汤圆圆真的很明事理了，比他的儿媳妇明事理多了，这么懂事的儿媳妇还不知足。 牛大伯又瞪了眼铁蛋娘，家有贤妻万事足，这个弟媳妇差点毁了这个家，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就这么定了，养老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筹钱给娃治病，骚寡妇王桂兰的三万块俺和大柱去要帐，铁福你们两口子去铁英那儿要，铁贵你们去铁枝那要，咱们兵分三路，必须把钱要来。” 牛大伯俨然统领三军的大帅，给每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唯独汤圆圆和铁蛋没安排，主要是因为牛大伯有些自惭形秽，不好意思安排汤圆圆这个大学生去干活。 汤圆圆主动请缨，“我和丫蛋在家做饭，保证后方。” 丫蛋使劲点头，比起去要帐，她也乐意待在家里做饭。 “俺会做饭，你们都不知道调料放哪儿，哪做得明白。”铁蛋娘小声说，她的天地在厨房，不让她做饭她没底气，如果连饭都做不成了，她在这个家真的一点用处都没了。 汤圆圆微笑着说：“自然需要妈您在家指挥，我和丫蛋确实弄不明白。” 多一个人更好，她就少做一些，说实话她是真不习惯用乡下的大柴灶，火都烧不明白。 铁蛋娘吁了口气，心踏实了些，幸好她还能做饭，家里是离不了她的。 第3265章 上门要帐 牛大伯叫来了村长和书记，是村里的两大天王，都姓牛，而且没出五服，也算自家了，王桂兰不是省油的灯，三万块肯定不会轻易吐出来，势必要大闹一场，事先得和村长书记打声招呼。 中饭由铁蛋娘主厨，丫蛋和牛大嫂她们打下手，好菜好酒好烟，比过年还丰盛，牛大柱和牛二伯都不善言辞，牛大伯陪客，抽着大中华，喝着五粮液，啃着大排骨，村长和书记满面红光，自然好说话的很。 “喝饮料能把腰子喝坏了？哎哟，俺以后可不能再让孙子喝可乐了，王桂兰那骚货不是东西，把毒药卖给乡亲，俺定要办了她！” 村长听了俊俊和壮壮的惨痛教训，吓得酒都醒了，书记也一样，后悔不已，现在条件好了，孩子的吃食肯定优先供应，他们的孙子也爱喝饮料，每天都得喝点儿，王桂兰的小卖部卖得最好的就是饮料和香烟，每年都得挣不少钱呢！ “这话俺哪能瞎说，俊俊和壮壮刚去了医院，医生说就是喝饮料喝坏的，得好几十万才能治好，唉，正愁钱呢！”牛大伯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把壮壮要摘一个腰子的事说出来。 他也是为侄孙考虑，小小年纪就没了一个腰子，以后长大了还能有哪家姑娘肯嫁过来守活寡，只能瞒着了，看以后能不能想办法再安一个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