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节
不是他们夸自己儿子，而是良杰确实打小孝顺懂事，对老夫人尤其敬爱，那些年家里苦得很，三餐都不能保证，只能天天喝稀饭，照得清人影的那种，顶多再加几块番薯，但番薯也不是每顿都能吃到的。 良杰那时才六七岁，每天都跟着一群大孩子去郊区挖农民漏下的番薯，运气好能找到几个小番薯，有时候一个都没有，甚至还会被大孩子抢走，平白挨一顿打。 但这么费尽辛苦找回来的番薯，良杰自己却舍不得吃，每顿都只喝稀粥，把番薯省给他们大人，还总说自己吃饱了。 这么懂事孝顺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伤害亲奶奶？ 打死他们都不相信啊！ 但这次儿子回来后的表现确实很不对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桑怀远心情沉重，不知道儿子这些年在外面，究竟遭遇了什么？ 孙秋芸不住摇头，连连说道：“不可能的……良杰他怎么会……我不相信……” 老夫人叹了口气，伤感道：“我也不相信，但就是良杰，这孩子是不是受刺激了，怀远你给他导师打电话问问，太不对劲了。” 想到之前桑良杰狰狞的脸，还有血红的眼睛，老夫人就不寒而栗，头一回感到了害怕。 她不是怕死，而是担心孙子在杀死她后，会受到世人的谴责和唾弃，那种舆论压力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她更担心孙子被坏人利用了，一时冲动做下后悔莫及的事，后半辈子都会活在良心自我谴责中，好好的大好青年就这样毁了！ “对对对，给导师打电话问清楚，孙师兄和良杰形影不离，肯定知道一些。” 桑怀远匆忙打给桑良杰的导师，也是他的师兄，桑良杰当初选导师时，桑怀远便推荐了他的师兄，是国际知名的经济学家。 因为担心儿子，桑怀远没和师兄寒喧，开口便直接问桑良杰出什么事了。 孙教授听得莫名其妙，“大过年的你咒自己亲儿子干嘛？良杰吃得好睡得好，学业有成，前途无量，能出什么事？” “真没受刺激？比如工作上或是感情上不顺利？”桑怀远怀疑地问。 “我看你才受刺激了，良杰一切正常，这次出访国外，好几家知名公司都想聘请良杰，不过你儿子都拒绝了，说要回国发展，至于感情更没影，倒是有一堆姑娘想嫁你儿子，可你儿子说了，三十岁前不考虑个人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孙教授听得一头雾水，大年初一打电话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脑子进水了吧？ “对了，良杰回去前一天，还特意请假去街上购置礼物，清单列了密密麻麻一串，你们收到礼物了没？那些可都是良杰亲手买的。” 孙教授和桑怀远开玩笑，语气十分羡慕，别人家的儿子就是这么懂事孝顺，哪像他家俩兔崽子，儿子只会在要钱时联系他这个老子。 闺女更没良心，别人家都是贴心的小棉袄，哼，他家的是专门来戳心的冲锋衣，唉！ 第1490章 是不是鬼上身 桑怀远挂了电话，更加疑惑了，听师兄的口气，良杰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一点不正常的迹象，买礼物是回来的前两天，正是二十八。 说明那天良杰还是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可为什么回来后就不对劲了？ “表哥下了飞机就不太对劲，我看他神情很不耐烦，还冲奶奶吼了。”叶青青说。 “之后一直都不对劲，良杰以前很开朗阳光，可这次回来像是心事重重，整个人很阴郁。”老夫人也说。 其实她早察觉到孙子不对劲了，本还想过几天和孙子好好谈谈心，可却出了这事，唉！ 陆墨问道：“桑良杰为什么会对您动手？导火线是什么？”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们去了医院后，我越想越气，就指责了几句，可没想到……” 不过当时她的语气也确实比较重，可再如何都不是孙子冲她动手的理由，老夫人到现在都觉得是做了一场噩梦，可脖颈处的疼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并不是梦。 “表哥人呢？”叶青青气愤问道。 老夫人摇头，“不知道，也许是躲起来了吧，这孩子打小做错了事，都会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唉，怎么会这样？” 她现在很担心桑良杰，晕厥之前，她恍惚看见孙子的神情很不对劲，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又变得癫狂，像是有两个人在桑良杰身上打架一样，可惜她当时撑不住了，没能安抚桑良杰的情绪。 孙秋芸忐忑道：“良杰这样……会不会是……” 犹豫了许久没说，桑怀远不耐烦，“是什么？” “良杰突然变成这样，和以前大相径庭，跟变了个人一样，和传说的鬼上身有点像。”孙秋芸鼓足勇气说，还看了眼桑怀远，怕被丈夫责怪。 桑怀远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最不喜听见这些宣扬鬼神的话，但孙秋芸越想越觉得儿子就是让鬼附身了，否则她好好的儿子，怎么会变成大逆不道的逆子了？ “胡说八道，朗朗乾坤怎么可能会有鬼，这种话别再说了，我看这小子就是在外面心野了，等找到他上家法！”桑怀远脸色铁青，一改以往的温文尔雅。 孙秋芸不服气，她还是觉得鬼上身更靠谱些，回头带儿子去大佛寺拜拜菩萨，听说道一大师这段时间就在大佛寺，看能不能约到。 “还是先找到表哥吧。”叶青青建议。 她其实也同意孙秋芸的猜测，鬼神肯定存在，她自己就是极好的例子嘛，桑良杰变化也太极端了，没准真让哪个恶鬼上身了呢！ 等找到桑良杰，把他弄去大佛寺让老和尚看看就知道咋回事了，有鬼驱鬼，无鬼就好好教这表哥做人！ 老夫人惊吓过甚，又受了伤，没多久便昏睡过去，一上午过去了，桑良杰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郊区阴宅 阴余调息了一天一夜，精神好了些，心情也不错，姬无心在一旁伺候着，递给他一杯灵茶，阴余喝了大半盏，剩下的赏给了姬无心，姬无心喜形于色，对阴余更是忠心耿耿。 “那小子留着没只大用，废了吧！”阴余吩咐，笑容阴冷。 一命还一命，小贱人给他等着！ 第1491章 死了才是救赎 桑良杰躲在公园角落，脑袋又疼又胀，像是要炸了似的，他手捂着头不住晃着，想把里面的魔鬼赶出去，可无论他晃得多厉害，魔鬼还在里面。 “滚开……别想再利用我害人……滚……” 桑良杰疯狂叫着，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痛苦不堪。 公园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桑良杰坐在湖泊边的长椅上，湖里只剩下残荷，萧瑟清冷，北风呼呼地吹着，没人会在大年初一过来逛公园，只有桑良杰一人。 “魔鬼……你是魔鬼……快滚！” 桑良杰哭了，他现在清醒过来了，想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亲手推姨奶奶下楼，甚至还掐死了亲爱的奶奶，他怎么会变成魔鬼？ 脑子里呈现出老夫人铁青的脸，脖子上一圈掐痕，是他掐的，没有了呼吸，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他害死了最亲爱的奶奶！ 桑良杰捶打得更大力了，无声嘶吼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失去理智的，明明他早上起来时，还想和家人道歉，因为他昨天太失礼了。 可当他和姨奶奶在楼梯口遇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火气莫名其妙就冲了上来，眼前的人不再是慈祥的姨奶奶，而是狰狞可怕的狼外婆，龇着尖牙，冲他张牙舞爪着。 然后……就是姨奶奶滚下了楼梯。 是他推下去的。 桑良杰伸开双手，修长白皙，是艺术家的手，导师常说他应该去学钢琴，学经济学屈才了，可现在这双手却沾满了鲜血，还是至亲的血。 “啊……” 痛苦似浪潮一般涌了上来，椎心一样痛，桑良杰蜷缩在长椅上，无声地哭着。 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对父母，更不敢面对奶奶冷冰冰的尸体……他该怎么办？ “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你活在世上浪费资源，连亲奶奶都杀，你还活着干什么，去死吧！”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森冷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回荡，桑良杰抬头四下张望，一个人都没看见，可声音还在继续。 “你怎么还不去死？你这种魔鬼不配活着，难道你还想杀死你的父母吗？” “不……我没有……你是谁？出来和我说话！” 桑良杰跳了起来，冲周围叫喊，理智渐渐消失，眼神都直了。 “你就是个恶魔，你今天杀了奶奶，明天会杀你父母，你的亲人会被你一个个杀死，最后只剩下你一个恶魔……” “不会的……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去死吧，你死了就能救你的亲人，否则你们全家都会被你害死！” “我死了就能救人？”桑良杰眼睛更直了，喃喃自语。 “对，你死了就是救赎，前面就是池子，跳下去就解脱了！” 桑良杰缓缓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大池子，距离他只几步之遥，跨过去就是救赎。 那人说得对，他这种恶魔不应该活着害人。 桑良杰慢慢靠近水池，脸上带着迷幻的笑容，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扑通” 整个人没进了水里，平静的水池溅起了几朵水花，之后便是涟漪，又归于平静，没人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 第1492章 毫无发现 桑良杰一直都没消息，孙秋芸坐不住了，要出去找人。 “婶婶您在家照顾大奶奶，我和陆墨出去找人，表哥他平时都爱去哪儿？”叶青青阻止了她，孙秋芸身体并不太好，大清早到现在惊吓不断，早撑不下去了。 “平时一般去同学家时，可现在大年初一，又出了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去同学家，我……我也不知道他会去哪……这可怎么办啊……” 孙秋芸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担心儿子出事，又担心儿子真变坏了，只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儿子，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良杰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别急，也许另有隐情，先找到良杰再说。” 他思索了会儿，说道：“良杰他小时候做错事都会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我们去人少的地方找。” “对对对，这孩子肯定是自己藏起来了，你们快去找，找到了也别在外面骂他，回来要打要骂都成。”孙秋芸担心丈夫控制不住暴脾气，在外面就教训儿子。 幸好陆墨开了车，三人先在附近搜了圈，没有发现，大街上的行人挺多，都是去城隍庙赶庙会的，陆墨开车沿着大路绕了圈，还是没发现。 “去公园看看吧，那里清净。”陆墨建议。 桑良杰眼睛一亮，嚷道：“去湖心公园，良杰小时候最爱去那里，过去两条街就是。” 很快便赶到了湖心公园，平时这儿从早到晚都有人，早上是老头老太太来这儿锻炼身体，白天还有来下棋吹牛的，到了晚上年轻人多些。 但今天却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看见，公园门口有个老大爷，穿着公园管理员标志的工作服，坐在门口晒太阳。 陆墨下车打听，“大爷，有没有看见年轻小伙进去？” 老大爷老眼昏花的，耳朵也有些背，陆墨问了好几遍才听明白，他想了半天，犹豫不决地说：“倒是有个人跑进去了，是不是小伙不知道，就上午那会儿，跑得跟风一样，啥模样都没看清，都进去好几个钟头了，也不见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