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叶青青一晚上兴奋得没怎么睡，可惜第二天她得上学，桑怀远说了，上午十点参观机械厂，参观好后，在机械厂吃中饭，和厂领导谈谈心，下午两点回市政府。 坐在教室里的叶青青，抓心抓肝的，好想知道机械厂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顺利进行着呢！ 第542章 招娣行动中 上午九点半，机械厂从上到下，个个都严正以待，所有职工都穿上了干干净净的厂服，并佩戴了厂徽，整整齐齐地站着厂道的两旁，乌压压的一群人，十分壮观。 机械厂总厂的职工大约两千人，其他地方的分厂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人，这次桑怀远参观的是位于平江市的总厂。 按照以往的传统，机械厂张灯结彩，厂大门高挂着横幅，上面写着 “热烈欢迎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厂里的主要领导，也都穿上了厂服，站在大门口翘首以待，其他职工则站在大道两旁，夹道欢迎。 这是机械厂迎接领导的传统方式，当然是针对重要的领导而言，算是机械厂的最隆重的欢迎方式了，可见厂长大人对这次参观的重视程度。 叶志国勉强算是中层干部，混在了前头，他也穿上了厂服，一脸兴奋。 一会儿要是有机会和桑市长正面接触，他一定要提起叶青青那丫头，表明他的身份，桑市长肯定记得那丫头，只要市长承认认识那丫头就行。 这样全厂的人都会知道，他叶志国是市长认识的，至于是亲戚还是朋友，就让他们去猜吧，越神秘越好！ 叶志国心里算计得很好，连和桑市长的第一句话，他都想好了，只等着机会来临！ 招娣混在大道两旁的人群中，人太多，又都穿着厂服，她在里面根本不起眼。 “哎呀，我想上厕所，一紧张就尿急。”招娣捂住了肚子，一脸不好意思。 “现在领导没来，你快点去车间上，赶紧的。”同办公室的老阿姨挺热心。 招娣小跑着去了最近的车间，车间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全都让叶志国一帮人赶去外头迎接领导了。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相片，扔在了车间那台进口机器的工作台下，并且有意踩了几脚。 这台机器是美国进口的立铣加工中心，比炮楼还高，占了小半个车间，是厂里的宝贝疙瘩，操作工都是大学生，一般人都不准碰。 每次有人来参观，厂长都会带来看这台立铣加工中心。 这次肯定也会过来。 招娣没敢多放，只放了两张相片，她想了想，又去了另一个车间，同样在一台进口的设备下放了一张相片，也踩了几脚。 两个地方肯定保险了，招娣满意地笑了笑，又跑了回去，十分平静。 “胡姐，回头我们办公室的人要不要陪同参观？”招娣小声问。 “以前都参观的，应该会吧！”老阿姨肯定地说。 千呼万唤终于等来了几部黑色轿车，依次停在了厂门口，最先下车的正是桑怀远，他是此次参观的带队人，秘书小张紧步跟上。 “欢迎欢迎” 叶志国挥了下手，率先喊起了口号，全厂职工都跟着叫了起来，震天响，气势相当恢宏。 桑怀远看见了夹道欢迎的职工们，不由皱了皱眉，他是最厌烦这种形式主义的，职工都出来迎接领导有什么意义？ 而且厂区搞得比酒店还干净，明显就不实际，桑怀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等结束了参观，厂区的卫生绝对要下降，这些国营厂，一个比一个会搞表面工程，唉！ 第543章 相片 叶志国又举起了手，摆了两下，口号声刹时停止，整齐极了，他扯着嗓子吼道：“热烈欢迎各位领导！” 口号又响了起来，地面都抖了几抖，桑怀远有些受不了，耳膜都在发颤，眉头皱得更紧了。 到现在为止，他参观了近十家国营厂，这家前进机械厂是最会搞表面工程的，也许有些领导会喜欢这样的形式，但他却绝对不会喜欢。 甚至还有些厌恶！ “桑副市长，各位领导，欢迎你们来指导工作” 厂长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腰微微弯着，一改往日的冷傲。 “指导谈不上，我也是来学习的。”桑怀远缓和了脸色，客套了几句，准备先去车间参观。 可看到两旁密密麻麻的职工，车间里安安静静，所有的机器都擦得锃亮，停止了运转，桑怀远终于忍不住了，面色微微一沉。 “吴厂长，我记得你们厂的口号是停人不停机吧？为什么让职工出来迎接？为什么要停下工作？浪费一个上午，损失你计算过吗？” 桑怀远语气虽温和，但却很严厉，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厂长大人脸上密布的笑容，瞬间冻结，额头沁出了汗。 他可真冤啊！ 以前每次领导来指导工作，他都是这么干的，领导们个个都很满意，夸他工作做是好，可这个桑市长怎么就和其他领导不一样呢？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厂长大人忙说了几句好话，桑怀远也知道，错不完全在于厂长，主要是以前传下来的浮夸作风在作祟。 桑怀远缓和了脸色，“以后万万不许搞这些表面工程了，我来参观，主要就是想看你们厂平时的状态，而不是精心修饰后的状态。” “是我考虑不周，是我的错，我这就让职工去开机器工作，马上就开始！” 吴厂长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了副厂长，让他赶紧安排开工，可不能再惹桑市长生气了！ “先参观这个车间吧，一个一个看过去。” 桑怀远指的正是之前招娣去的车间，是机械厂的一车间，主要是大型精密设备，是每次参观的重点对象。 职工们纷纷回了车间，机器声瞬间响了起来，桑怀远点了点头，这些声音可比刚才的掌声口号顺耳多了。 厂长见桑怀远带出了笑，暗暗松了口气，默默擦了把汗，哎哟妈，差点没吓出心脏病！ 以后再有领导来参观，他可得打听清楚领导的喜好，不可以再犯错误了！ “桑市长，这台立铣加工中心是五年前从美国进口的，当时花了近百万美金，全国第一家引进” 果不其然，厂长带着领导们直奔那台全厂引以为傲的进口机器，庞大的机器像山一般，挺立在车间里，十分壮观。 一位年轻的大学生在工作台上操作机器，其实这台机器平时不怎么运作，只有在铣大的汽缸或是轮盘时，才会用到这台设备，一个月顶多开个五六次，平常都处于休息状态。 今天为了让市领导满意，厂长也是拼了，拿了些报废的汽缸让操作工铣。 叶志国和一些办公室的职工都跟在后面，陪同参观，招娣也在其中，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两张相片就在工作台下，但却被操作工踢了些进去，只露出了一半，也不知道市长能不能发现！ 第544章 叶志国亲自捡相片 桑怀远同样紧张，他一边听厂长介绍机器，一边四下搜寻，从进厂开始，他的心就分成了两半，沿路搜寻相片，但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发现相片的踪影。 姆妈还说相片会在显眼的地方，不会是搞错了吧！ 头一回干这么刺激的事，桑怀远虽然经历过大风大浪，可还是紧张得绷住了脸，在厂长看来，还以为市长又不高兴了，顿时战战兢兢，后背的冷汗就没停过。 叶志国同样提着心，他一直都想找机会靠近桑怀远些，可前面都是领导，他不好冒冒然地凑上去，只能一点一点地靠近，眼看只离两三个人了，叶志国内心十分激动，胜利就在眼前！ 桑怀远朝操作台上的报废汽缸看了眼，不由皱眉，他去国外留学时，曾经在一家机械厂工作过一段时间，对这方面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个正在铣的汽缸，明显是在瞎几把乱铣，哪能总在一个地方铣，再铣下去都能铣秃噜了，拿一百来万美金的机器铣废铁，这个吴厂长真是把国家资源没当回事啊！ 像这种大型机器，每开一次的电费和机器损耗都不是小数目，怎么可以这样乱搞，真是乱弹琴！ 桑怀远低下头，想训斥几句，眼角却瞟到了工作台下的相片，心跳了起来，表面却不动声色。 “那下面是不是图纸？我看看这个汽缸的加工图纸。”桑怀远冲厂长说道。 厂长心里一咯噔，哪有屁的加工图纸，这个汽缸就是瞎几把铣的，他吩咐操作工每次铣两丝丝是计量单位，一毫米是一百丝，等市长一走，就把机器关了，太费电，这个机器就是个电老虎，养不起啊！ 其实厂长无比后悔买了这台中看不中用的加工中心，贵得要死不说，实用性也不大，买回来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人参观，再去外头吹嘘一通。 后面的叶志国听桑怀远说要看图纸，立马跳了出来，“我来捡图纸。” 正愁没机会和市长说话呢，老天爷把机会送过来了！ 叶志国满心欢喜，他只是保卫科的，对车间的操作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这台加工中心只是在表演而已，兴致勃勃地弯下腰，伸手去扒拉那两张相片。 厂长皱了皱眉，他本来还想说些借口，把图纸的事圆过去，哪知道叶志国这家伙却跳了出来献殷勤，这家伙还真会挑时机拍马屁，哼！ 桑怀远当然认识叶志国，吃了一惊，让叶志国去捡自己老婆的裸照 果然是上天的安排！ 桑怀远微微笑着，静等叶志国献上相片，再好好欣赏一下他的表情，一定很生动吧！ “给我和这台机器多拍几张。”桑怀远轻声嘱咐秘书。 青青丫头和姆妈她们都不能亲自到现场，心里一定痒痒的，拍几相片回去，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桑怀远难得起了促狭心思，笑容也渐渐加深，炯炯有神地盯着叶志国捡相片。 叶志国手刚摸上相片，心里就犯了疑，图纸怎么会这么光滑，摸上去倒是像相片一样。 他没时间细想，直接将相片给扒拉出来了，总共两张，还是彩色的。 第545章 失态 “怎么是相片？是不是现在的图纸用相片了？拿来我看看。” 桑怀远微微笑着，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叶志国，不放过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秘书小张则退到了旁边，手上的相机卡嚓卡嚓地按着快门，闪光灯一闪一闪的，叶志国拿着相片的模样，一同拍了进去。 叶志国看清是相片时，便有了种不安的感觉，像是有事要发生似的。 他还忍不住朝相片瞄了眼，只看见了一片肉色，明显不是图纸，心里不禁犯了疑，他把每个车间都亲自检查过，不可能还会有垃圾的，这些相片哪来的？ 听到桑怀远说要看相片，叶志国犹豫了下，还是把相片递了过去，桑怀远伸手去接。 相片差一点就要递到桑怀远手上了，叶志国又瞄了眼，终于看清了相片上的东西，脸色变了变，一脸不敢相信，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把相片放在面前，瞪大了眼睛。 桑怀远的手缰在了半空中，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