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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破旧的小屋见证了太多太多的回忆,每一处似乎都沾染了那人的气息, 温暖又熟悉。胡欣然就像个冷僻又盲目的收藏家一般, 将这些在别人眼里分文不值的老古董偷偷珍藏了许多年。 胡欣然眼眶忽地一红, 忍了许久的委屈霎时涌上心头,晶莹的泪花不住的在眼眶打着转, 终是不堪重负, 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的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胡欣然醒过神来, 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她起身去卫生间鞠了一捧冷水洗了把脸。 胡欣然翻出手机,调出江遇乐的号码拨了过去。她和江遇乐在剧组连续待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此时此刻, 除了江遇乐,她再也想不到还能有谁愿意听她倾诉。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江遇乐和沈羲刚刚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休息。江遇乐的到来,让沈妈妈很是兴奋,拉着江遇乐在家里好一番游览,细细为她解说沈羲那些年收藏的有关她的点点滴滴,几乎将沈羲的底裤都扒得不剩了。 沈爸爸从国外赶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女儿第一次将喜欢的人带到家里,他这个做爸爸怎么着都该热情的招待一番。沈妈妈和沈爸爸实在是太过热情,若不是沈羲再三拦着,怕是要拉着江遇乐闲话家常一整晚了。 “今晚,辛苦江老师了。”沈羲递给了江遇乐一杯热牛奶,颇有些无奈道:“其实我爸妈平时也没有这么夸张,今天纯粹是因为见到你,太兴奋了。” 江遇乐抿了两口牛奶,“不辛苦不辛苦,甚至还想多来两次。”说话间,江遇乐将桌上的两个大红包举到沈羲面前,眉开眼笑的说道:“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还有红包拿!而且,你爸妈给我的红包都好大哦。哈哈,像过年一样开心!” 沈羲被她逗笑了,“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新妇第一次上门,家里的长辈都要发红包的。” 新妇。 江遇乐害羞的用红包盖住了大半张小脸,喃喃道:“怎么感觉有种谈婚论嫁的氛围。” 此时,江遇乐手机响了,她拿过来一看,是胡欣然。江遇乐接通了电话,语气轻快的唤道:“胡老师。” “遇乐,”胡欣然一开口,嗓子有些发紧,声音不禁变得十分低哑,“这么晚打扰到你了,你能不能出来陪我喝两杯?” 胡欣然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乐天派,江遇乐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不由得怔住。 江遇乐愣了好几秒,才回来神来,她没多问,只应声说了句好。 沈羲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事情不简单,等她挂了电话,沈羲问:“胡欣然出什么事了吗?” 江遇乐摇了摇头,“她似乎心情很不好,说要找我出去喝两杯。” 下午,从机场分开的时候,胡欣然并无任何异常,照这么看来,应该是晚上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 沈羲说:“我送你过去。” 二人才出门,沈羲的手机又响了,看到屏幕上显示着顾斐两个字,沈羲和江遇乐对视一眼,立刻便想到了一处。 “该不是她们俩之间出什么问题了吧。”江遇乐预感不妙。 沈羲没说话,默了两秒后,接通了电话。前后不超过十秒钟的时间,沈羲应了声好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见状,江遇乐问道:“顾总找你喝酒?” 沈羲轻轻颔首。 胡欣然约了江遇乐在酒吧见面,江遇乐到的时候,桌上的酒已经空了好几杯。江遇乐打眼一看,花花绿绿的鸡尾酒,胡欣然统统点了个遍。 江遇乐在胡欣然对面坐了下来,胡欣然似乎有些喝高了,她盯着桌上的酒,喃喃的说道:“我吃饭不挑,什么蔬菜水果都喜欢吃。我喝酒也不挑,每一杯都能喝得下去。可为什么我想尽办法,脑袋里心里永远只能装得下那一个人?” 即便胡欣然没有明说,江遇乐也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顾斐。 江遇乐没有阻止她不停的给自己灌酒,也许这个时候,麻痹掉所有的神经、感官,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胡欣然双眼迷醉,含糊不清的说:“算算时间,我和她认识快十年了,我人生的三分之一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 “在认识她以前,我觉得自己特别像山里的野猴子,没心没肺,上蹿下跳。在认识她之后,我嗖得一下就进化成了人。”胡欣然有些疯疯癫癫的将手臂举到了半空中。 酒吧的灯光是昏暗的暖橘色,有些看不清人脸,江遇乐却分明从胡欣然的眸子里看到了泪光。 “是,我是在她面前说过不少张远的坏话。”胡欣然是真的醉了,说话颠三倒四的,“那都是因为张远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真的遇上了一个好人,我肯定不会这样。”说完,胡欣然忽然哭出了声,她看起来很崩溃,“胡欣然,你就是个骗子。她就算遇上一位大罗神仙,你还是会说坏话,因为你压根就不想让她们好好在一起。只是恰好张远不是什么好人,你就骗自己,你不是刻意针对谁,你只是说出了事实。” 胡欣然猛地灌了一口酒,“胡欣然,你真是坏透了。” 见她开始自责,不再是单纯的想要倾诉,而且越陷越深,江遇乐按住了她的手腕,劝道:“胡老师,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至于,你说的这些,你想想看,你所做的假设都没有发生,而你也没有因此做出你口中所说的那些坏事,那你就没有错。如果真的要诛心,那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