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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紫瑛质问道:“明月宫有难处,你为何不同我说?缺衣少食,可以想别的办法解决,老百姓能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为何我明月宫就不行?” 陆离插嘴道:“我娘为何不告诉你,你心里难道不明白吗?你娘是我娘的师姐,我娘一直很尊敬她,她去世后,我娘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对你比对我都好。你虽是宫主,但在我娘心里,你永远都是晚辈,不管有什么事,她都会第一个冲上去,替你扛着。不让你知道,不过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从出生到现在,母亲的遗愿就是荀紫瑛此生唯一的信念,而如今,她唯一的信念却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亲手摧毁。她喃喃反问道:“不让我知道,真的只是不想让我担心?还是害怕我知道以后,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们?” 陆姨娘出言反驳道:“告诉你,你又能如何?你是能搞来银子,还是能一个人独战千军?小老百姓粗茶淡饭、粗布麻衣,就能如蝼蚁般苟活一生。我的宫主,麻烦你低头瞧瞧你身上的衣裳,上好的金丝云锦,光是你这一身就足够普通百姓家一年的花销了。” 荀紫瑛这一生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从不知自己身上的衣裳竟然如此值钱,越发自责道:“早知道是这样,我绝不会穿什么金丝云锦。” 陆姨娘继续推卸责任,“吃穿用度仅仅只是一小部分,明月宫要想守住自己的地盘,与官兵抗衡少不了武器和战马,而这才是真正的大笔开销。” 荀紫瑛万分悲戚道:“陆姨娘,我记得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同你说过,如果守住明月宫的代价,是用大家的性命来换,我宁愿不要这明月宫。” 陆姨娘据理力争,“明月宫是我师姐一手创立的,我想守住她的心血何错之有?” 荀紫瑛道:“明月宫只不过是一座寨子,比起明月宫,我们更应该守住的难道不是我娘的遗愿么?离了明月宫,天下之大,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片瓦遮身,又何愁不能守住我娘的遗愿?” 陆姨娘忽然嗤笑出声,“你未免太过天真!我实话告诉你,天下再大,都没有你荀紫瑛的容身之所!你别忘了,你是朝廷的头号通缉犯!” 荀紫瑛噤了声,她忽然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执了。这一切的的确确都是她的错,身为宫主,她竟然对明月宫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白白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 就在这时,那个被陆姨娘支出去的宫女疾步跑了回来,她附到陆姨娘耳边,小声汇报道:“陆左使,所有宫女已全部召集到位,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动手。” 陆姨娘微微点了下,表示知道了。 长公主在一旁看着,始终沉默不语,待到无人说话了,她才开了口,“陆左使能言善辩,三两句便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紫瑛,真是令本宫佩服。只不过,本宫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见陆左使这般理直气壮,便也有些忍不住想为紫瑛打抱不平。” 以前,陆姨娘并未将长公主放在眼里,但不知为何,从方才长公主带着荀紫瑛跑来质问她,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她心底莫名就对长公主生出了几分忌惮。 不等陆姨娘说些什么,长公主又道:“据本宫所知,陆左使和你的师姐荀兰也是出身穷苦人家,因为家里吃不上饭,从小便被父母送去了七星庵。你二人年纪相仿,又是同一天被送去的七星庵,关系自然比别人更近一些,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 陆左使和荀宫主出身同门,从小相依为命的事,明月宫的人几乎都知道,但她们不知长公主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些。 陆姨娘大脑嗡得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想也不想,扬声命令道:“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伴着话音,东边林子里忽然冲出一群女子,拔剑将长公主团团围住。 “看来陆左使已经猜到本宫要说什么了。”陆姨娘忽然发难,长公主却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哼笑一声,面色不改的说道:“看着陆左使这般对待紫瑛,本宫还以为陆左使为了给自己的师姐报仇,已然变成了铁石心肠。却没想到,陆左使竟对陆离生出了恻隐之心。也难怪,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仇人的女儿,日日养在身边近二十载,也该有些感情了。” 陆姨娘面色一沉,挥手道:“上!” 闻言,明月宫的宫女当即蜂拥而上。长公主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看着数把长剑朝自己刺来。不过,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慌,就在此时,埋伏在另一侧树林里的侍卫提刀冲了出来,挡下攻击的同时,将长公主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 长公主话里隐含的信息量太大,当事人荀紫瑛和陆离双双怔在了原地。 见状,陆姨娘冲她二人大喊道:“宫主,离儿,千万别听她胡说!这个女人恶毒得很!我们不仅救过她性命,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如今她却带兵来攻打我们!” 长公主冷笑道:“是不是胡说,听过了才好判断,不是么?” 荀紫瑛有种预感,这并不是什么好故事,她一点儿也不想听。但陆离却鬼使神差的被她给吸引住了,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她身上。 长公主从容不迫地立于刀光剑影之中,娓娓道来:“二十年前,有位年轻公子曾经在七星庵借宿过几日。短短几日,他和荀兰互生情愫,还曾承诺要娶荀兰。荀兰虽身在佛门,却未受戒。主持开明,允她还俗。这本是一段佳话,只可惜,那年轻公子离去后,便再无音讯。荀兰左等右等也没等来那年轻公子派人来娶她,荀兰心有不甘,辞别主持后,下山去寻那年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