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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裴之令侧过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后头的孟如云,朝她伸出了手:“去,杀了她。” 视线落在他手中那把黑沉沉的长剑上,孟如云面露挣扎。 她不过是犹豫了一下,谁知裴之令二话不说便朝她刺了一剑,正中腹部。 一旁的师映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 “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裴之令眼神凶狠,“这些年,我替孟兄抚养你教导你,如同你的再生父母,你若不争气下不了手,那我也绝不会留着你!” 这一剑刚好刺在了之前那道伤口上,虽已痊愈,但又遭重创,孟如云脸色一白,晃悠两下:“要杀她的人是你,我已经杀了越长风报了仇,别人的命我一概不取,你大可自己动手!” 裴之令冷笑:“你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能救你,也能杀你,早知道你会狠不下心,事到如今你自己选罢,你们二人只能活一个。”硬将长剑塞到她手里,裴之令斥道,“动手!” 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似的,孟如云手一松,长剑落了地,神情痛苦道:“别逼我!” “你没有别的选择!”裴之令复又将剑捡了起来,“杀了她!” 一瞬间,过往的画面蜂拥至脑海,有父母的陪伴,也有越初寒的坦诚相待,孟如云眸光恍惚,抬手捂着头连连后退:“不……我不想杀她……” 裴之令耐心已经耗尽,见她迟迟做不了决断,便当机立断道:“你既然杀不了她,那我就只能先杀了你!” 他说罢,抬手又是一剑送了过去,孟如云眼看着那把剑朝自己袭来,却是一动也不动。 这些苦痛纠葛,如若能在这一刻了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已经报了仇不是么? 心中哀愁且悲凉,她认了命,决心不再反抗,可下一刻,却见越初寒咬着牙自地面冲了过来,费尽力气将裴之令震退,随后便拉着她朝一边逃了去。 十指紧扣,她紧紧拉着她,曾经感受过的触感和体温重回手心,孟如云怔怔的。 “为什么……?” 越初寒喘着粗气,喉头漫上一股腥甜,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喑哑道:“父亲的事我不怪你,我们都没有立场恨对方,显然裴之令是想覆灭东境成为新一代霸主,你只是被他利用,现在明白过来还不算晚!” 印象中,她也有过乌黑的长发,也有过飞扬恣意的神情,可此刻,看着那满头似雪发丝,孟如云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恸,流泪道:“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什么七星阁阁主,我不过是个任人操控的傀儡罢了,只可惜没能早一点醒悟,杀了越长风我就该早早放手的,如今我们即便联起手来也扳倒不了他,你现在杀了我,拿到阁主令牌,还能有一线生机。” 说着,她哆嗦着手将令牌取出来,可还没来得及交出手,越初寒便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我不稀罕什么阁主令牌,我是碧云山庄庄主,没那么容易垮!” 这时,裴之令与师映容已然带着大批弟子涌了过来,偌大一个战场,此刻却仿佛困兽之境,周围全是敌人,只有她们两人并肩而立,显得如此凄凉。 “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你们两个就一起去死罢!” 话音落下的同时,大片乌泱泱的弟子再度发出嘶吼杀了过来,首当其冲的便是裴之令那把长剑,此等情形之下,便是插翅也难逃,越初寒眉目凝重,正要不顾死活迎上去,却见下一刻,一柄红光烈烈的长剑忽地自遥远的天际俯冲而来。 带着无可比拟的凛冽与杀意,那鲜艳的红光堪比血色,一经现身便照亮了整片天空,将这武关山脉渲染得无比瑰丽,宛如天降神器,磅礴而强大的真气不由分说地将裴之令那把剑生生逼退了去。 在场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待回过神来时,才得以看清那宝剑的模样。 剑身细窄,周身缭绕黑红交接的妖艳之气,剑柄上一粒魅惑幽深的红水晶发出刺耳的鸣叫,激荡心神。 “是水云酌!” “孟青来了,孟青来了!” “快撤!” 然而已经迟了,伴随着水云酌的突然现世,越初寒与孟如云身后的林中忽然又爆发出一场汹涌密集的箭雨,冷冷流矢似夜空疾驰的流星,飞速而又精准,霎时间便袭向敌兵,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西境众人直被这箭雨逼得落荒而逃,却又毫无招架之力,不过短短光景,四野横尸,血流成河,残忍且血腥的场面就地上演,使人心惊。 见此情形,裴之令与师映容皆是面色一沉,纷纷抬头朝那林中看去。 很快,便见一名手持大弓的英俊男子步伐轻快地行了出来,而在他之后,则有一红一黑两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自半空飘落而下。 柔媚的红裙好似云烟,随着寒风起伏翻飞,漆黑发丝如流瀑,更添威严,精致如画的眉目噙着浅淡笑意,那张无与伦比的美丽面庞艳光四射,光彩照人的气度足将这林中的战火都比了下去,像是九天之上的神女落得人间,一颦一笑都极为摄人心弦,虽是交战之下的激烈场面,但眼见她从容不迫地到来,仍是叫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沐着红光与晚风,美人翩然落地,负手立在血泊之中。 身后,大批雪域弟子自林间飞身而出,和邬玉龙一齐朝她跪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