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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猴子心脏狂跳。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副驾驶座的手下正垂着头,一动不动,而自己原本坐在自己身边的手下不翼而飞。车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因恐惧而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在过去的人生中,猴子遇到、甚至制造过各种无比血腥恐怖的情景,也做过那些人从地狱爬出来复仇的噩梦。但无论如何恐怖的噩梦,都比不上此刻的亲身经历来的诡异莫名。 没有血,没有刀,没有声音,一切是那样安静平和,可恐惧却已悄悄渗入他的骨髓。 他害怕了。 “你、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青年打开车门,猴子浑身一震。一条有力的臂膀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像只小鸡仔一样拎了出去。 猴子虽然不胖,但体重也有一百四十斤,单手拎起这样的重量,青年的呼吸甚至都没有乱过一分。 这人……不,他不是人! 猴子背后的冷汗已经浸湿衣衫,他鼓起全部仅有的勇气,借着黯淡的星光,看向青年的脸。 他看到一双比星辰更亮的眼睛。 第15章 初启心扉 “你不错,能在我面前隐藏起恐惧的人并不多,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猴子被青年拎出车门,像丢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那样掼在车前盖上。撞击带来的疼痛与晕眩中,青年淡然的声音冷冷敲击着他的耳膜:“不然,就太吵了。” “你想要什么?”猴子忍痛问道。甜腻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蕾,黑暗中,一切都微微失真。 “‘新货’的位置。”青年说完,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转过身向黑暗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什么是‘新货’?哦……好吧,当我没问。” “如果我泄露位置,一旦被李爷知道,你跟我都活不了。”猴子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怕死。”青年点点头,“放心,再过一会儿,你就不会怕了。” 人在什么时候,才会不怕死? 求死不得。 这四个字浮现于脑海的同时,地狱映入眼帘。 猴子睁大眼睛,眼球几欲脱眶,“咯咯咯”的响动频繁地敲击着他的头盖骨。那是牙齿打颤的声音。 不只是牙齿,他全身的每一丛神经,每一束肌肉、甚至每一滴血,都在抑制不住地、连绵不绝地颤抖着。他张大嘴巴,无声惨叫。 “你对他做了什么?”祝弃新奇地围着车前盖上不停痉挛的猴子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吓成这副熊样!嘴张得这么大,要是——哎呀,飞进去一只苍蝇。呃,好恶心。” 元岳审视着猴子的脸,微微皱眉:“民间相传,地狱有十八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酷刑与时间流速。这个法术名叫‘判官’,效果因人而宜,若是面对积德行善之人施法,只会让人做个好梦;而若是大奸大恶之徒,就会让人置身地狱,经历万年酷刑。” “万年!”祝弃赞叹,“太狠了。小子,干得不错。” “他做过什么?”元岳突然问。 “很多很多坏事。”祝弃懒洋洋道,“大概可以把十八层地狱体验一个遍——啧,看来他需要换一条裤子了。”他嫌弃地后退了几步,避开脚下蔓延的水迹。 一刻钟后,元岳解除法术。猴子神情委顿,脸色惨白,浑身汗湿,祝弃走了过去,他没有抬头,两个眼珠木木地盯着前方。 “哟,这不是猴子哥么?怎么,今儿遇到耍猴的啦?”祝弃抓起他的头发,逼他与自己对视,嗤笑道,“还认得我么?” 猴子的眼瞳因恐惧缩小,却不是对祝弃。他极力向后缩去,惨叫道:“我说!我说!他们在山涧路41号地下室!” 元岳正从祝弃身后探出脑袋,听到之后,就将脑袋缩了回去。 祝弃厉声道:“带我过去!” “我都说了,都说了……”猴子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无神地望着不远处的元岳,嗫嚅着求饶,“放过我……” 元岳打了个响指。猴子的神智似乎恢复了一些,终于认出了近在咫尺的祝弃:“是你。”他有气无力地后仰,将头靠在挡风玻璃上:“你找到帮手了。” “对。”祝弃扯过元岳,哥俩好地搭上了他的肩膀,狐假虎威道,“看到了吗?这位大仙,我兄弟,可牛逼了!听着,带我们过去,说你要亲自验货,把其他人支开。” “你还没死心。” “不错。”祝弃扯开一个假笑,“有仇报仇,我说到做到。” 夜色深沉,两束光芒划开暗色,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 祝弃看了一眼后视镜,猴子瘫在后座上,时不时抽搐两下。副驾驶座上,元岳正兴致勃勃研究着电台。 “不是1699,不是1299,只卖199!一百九十九,甜蜜到永久!现在还有十七个名额,不好意思,还有十二个,还有十二个!心动不如行动,拿起您的手机,拨打233333,我们送货到家!” 噪杂的电台声中,祝弃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刚才,元岳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询问祝家人的联系方式——他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还是知道了,却没有问? “你不问问他么?”沉吟着,祝弃开口,“祝家人的联系方式。” “咦,你知道吗?”元岳诧异地回过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