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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去躺在床榻之上,难免又想起了在梧桐园里的场景,竟然有一种格外悲凉的感觉,或许是觉得罪罚来的竟然如此的容易,又想,倘若不是自己执意往那假山里照明,或许也不会被发现,当可以逃脱这样的罪责。 然而,然而,一切的假设,都是徒劳的了。 天明的时候,圣上便传了旨意过来,要太子前去一见,大约是已经知道了太子夜晚往梧桐园去的信息,所以传他前去问话,那传旨宫人过来的时候,众人便一阵的谨慎,及至太子跟着出去了,将人送出门,锦葵却是叹了一口气,宫中的人皆是闷闷不乐,又或者是透出一种愁态出来。 慕卿怀抱书籍在廊下行走的时候,将这一切全都净收眼底,遇到了锦葵,便很是迷惑的说道 “锦葵姐姐,宫中的人,为何都感觉很不高兴呢。” “因为太子殿下被圣上传唤过去了。” 锦葵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便只说 “太子殿下素来行事自由,只是其行为道法,然而十之一二不为众人接受,太子是耿直的人,故起冲突,却不可退步,却叫圣上难为,诸如昨夜之行为,即为太子,却夜半出巡,实在不合礼仪,是故圣上便传讯太子,大约是为此事提醒一二,吾等即为太子宫中的人,当以太子喜为喜,以太子忧为忧,殿下被圣上传讯,吾等自然也为之忐忑。” 哦,就是太子殿下他行事乖张,绝不考虑别人的意见呗,这一点,慕卿是十分感同身受的。 慕卿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又说 “那太子殿下会受到什么惩罚呀?” 锦葵便微笑道 “自然是看圣上的心意了,天子之心,岂是吾等可以揣测的呢。” 慕卿:…… 慕卿本来想说,按照以往的惯例,太子将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是既然锦葵不愿意多说,他也就不问了。 慕卿怀抱着书籍进去的书房,觉得一切等太子殿下回来,就完全知晓了。 然而慕卿尚且未曾等到太子殿下回来,便先等到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要宣他与锦葵一道往宫内一谈。 谈,在宫内是一个十分玄妙的词语,须知太后,妃子,圣上,皇子,要和宫人们谈话,交代事情,直接命令就好,就算是要收买人心,也需要用得上诸如关怀这样的词语,再来要说什么体己话,或者闲话,也只是说,来和我说一会儿话吧。 无论如何,是绝用不上谈这个词语的,谈是建立在双方对等,又或者维系平衡的姿态之上,然而太后的身份,无论如何,也决不会和慕卿与锦葵平等。 因此当懿旨里说找他们过去谈一下的时候,叫众人都吃惊了一下,锦葵也十分的凝重,再三确认要两个人都过去的时候,才带着慕卿过去。 慕卿也感觉到了不详的意境,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太后所居静思殿,常年缭绕使人心态平和安宁的檀香,袅袅的烟雾上升,也很有祥和的氛围。 但是今日注定并不祥和。 太后说 “锦葵,你跟了太子几年了?” 锦葵回答道 “已经五年有余。” 太后娘娘便缓缓说道 “五年了,自你到哀家身边算起,也是六年过去,当初为什么选了你去阳修宫内侍奉,你应该还记得。” 锦葵便立刻俯身下去,说道 “是奴婢失职,未能时刻警示自身,劝慰太子殿下,又叫太后娘娘忧心,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便说道 “你今日失职,不过是叫太子殿下看见了肮脏的东西,他日若失职,叫太子遇到歹人,后果又是一句失职可以承担的么?” 锦葵便只低低的俯首,说道 “是奴婢懈怠,请娘娘责罚。” “罢了。” 太后叹出一口气,说道 “当初之时,因为你最聪慧,又合了阳修的眼缘,所以才调配你到栖凤宫内当值,期望你能劝慰太子,此事哀家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你先下去吧。” 锦葵便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慕卿,心中想要说什么话,但是当着太后的面,又是刚刚呵斥过自己,也不好说出来,只能先退出殿外等待。 太后又挥了挥手,将其余的宫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子衿侍奉在侧。 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慕卿。 太后娘娘喝了一口茶,说道 “你过来。” 这话自然是对慕卿来说,慕卿便站了起来,走到了太后的面前,委实来说,他实在还不明白今日太后叫他来干什么,但是立刻太后便告诉了他。 “哀家听闻,昨夜太子出去,瞒着锦葵,徐徐,与一众太子宫内的人,只带着你出去了?” 慕卿感受不到这样的话其中的情绪,便也只好回答 “是。” 太后娘娘便嗤笑了一声,淡淡说道 “哀家倒是小瞧了你,也小瞧了阳修对你的关注,想来他这样夜游的荒唐事情都能带着你,还真是上心了。” 这样好像是夸奖的话,无论怎么听,都觉得带着很深的轻视之意了。 慕卿硬着头皮说 “得太子殿下青睐,是我的荣幸。” “你是该感谢,不然今天你也站不到哀家的面前。” 太后娘娘说道 “既如此了,哀家也须得告诉你,有些事,你也该知道,太子他是喜新厌旧的人,凡是青睐者,未曾超过三个月,汝今日几多宠爱,来日便诸多冷落,然而在此期间,你也要明白做侍读的本分,万不可仗着这一点偏爱,便有恃无恐,捷越了身份,做出什么可笑的事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