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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三艘船继续被鲛群围攻撞击,早晚全都会沉。 直至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次出海可能遇到的危险,这般鲛群围攻的险境,即便是驾着艨艟斗舰前来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他眉头紧锁,转头看向水镜:“你……可有办法?” 他眼中七分焦急,三分渴望,似是知道水镜一向不理人间生死,并无把握他会出手相助。 水镜勾唇一笑:“有倒是有,我可以引开鲛群,但是恐怕要拿你放血做饵,你可情愿?” 解无移尚未回答,韶玉已是怒喝道:“放肆!” 他先前已是把水镜当做了所谓的贴身侍卫,可此时看来他对太子殿下全无半分恭敬,显然不可能是什么侍卫,甚至都未必是“自己人”,他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海妖派来的奸细吗!?” 水镜瞥了他一眼,对他至今还对海妖念念不忘深表同情,但却并未理会他,继续看向解无移,抬了抬下巴道:“问你呢,用你做鱼饵可好?” 解无移与他对视着,眸中半分惧色也无,只抿唇重重点了一下头:“好。” 韶玉立刻急了,冲到水镜面前挡住了解无移,昂首道:“你要鱼饵拿我来做便是!” 说着,便直接抬剑反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捅。 水镜不胜其烦,抬手在他颈后一劈,他手中长剑瞬间“哐当”落地,身子一软往下瘫去。 水镜拎着他的衣领,随手把他扔到了一旁,而后看向解无移道:“你想清楚了?” 解无移毫不犹豫:“嗯。” 水镜抬眉点头,向前一步到他面前咫尺之处,双眼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着,右手从他腰间将那柄青铜长剑缓缓拔了出来。 剑刃与剑鞘摩擦,发出冰冷森寒之声,水镜故意将剑拔得极慢,令这声响犹如一场漫长难熬的凌迟。 解无移眸中神色始终未变,不惊,不惧,不恨,不悔,有的只是坚定与无畏。 长剑出鞘,水镜将它抬起,贴在了解无移颈侧。 解无移闭上双眼,微微抬头。 少年英俊的面容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极为冷静,带着几分大义凛然,几分视死如归。 水镜看着他,心中忽然痒了一下,抿唇勾起一抹坏笑。 他扬起右手挥剑斩断船尾的绳索,左手飞快地在解无移脸颊上轻轻一弹,转身跃入海中。 入水之后,一片寂静。 海面上所有的叫喊声,惊呼声,还有巨鲛撞击船身的闷重声响都仿佛刹那间离他远去。 水镜翻身向下潜了十几尺,远离了浮在海面上的鲛群,而后折身向南,往鲛群包围圈外游去。 游出十几丈后,上方海面游动的巨鲛变得零零星星,水镜缓缓上浮,同时观察着头顶游过的每一只巨鲛。 终于,他盯准了一只最为矫捷迅猛的巨鲛,在那巨鲛翻身之时,水镜如离弦箭般斜冲直上,将手中青铜长剑稳准狠地扎进了它的脊背之中。 被刺中的巨鲛吃痛剧烈挣扎,水镜不管其他,直接翻身骑上它的脊背,握着剑柄逼迫它将游向转南。 鲜血瞬间从伤口溢出,向四周蔓延开来,远处鲛群即刻骚动异常,饿虎扑食般转向此处冲来。 水镜身下这鲛本就是鲛群中数一数二的健壮凶悍,此时被利剑所刺,就如千里马被扎了马臀一般,游行快如闪电,急速飞窜往南,流出的鲜血引得鲛群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如千军万马般向南冲去。 不久之后,水镜远远看见了骨扇岛的轮廓,他回头看了一眼缀在身后的不远处的鲛群,成竹在胸。 骨扇礁越来越近,水镜蓄势待发。 就在距离礁带不到一丈处时,巨鲛扭身想要避开礁带,水镜却是紧握剑柄,阻止了它变向的可能,同时将深入鲛身的剑尖往前一挑,剑柄往后一压,硬生生逼得巨鲛跃出水面,在空中划过一道如虹桥般的弧线,落入骨扇礁南侧深海水域之中。 不出水镜所料,前有鲜血为饵,身后鲛群狂躁尽显。 就在水镜驱使巨鲛跃过礁带片刻之后,紧随其后的所有巨鲛无一例外尽数跃骨扇礁而过,追入深海水域。 鲛群原本就属于深海,若不是那夜飓风将它们裹挟在暴涨的海水中推过骨扇礁,它们可能永远都不会进入浅海。 后来海水急退,骨扇礁便成为了拦截他们回到深海的“城墙”,若没有引诱刺激在前,使它们在冲动中一跃而过,以它们巨大的身形很难在不搁浅的前提下安然游过礁带。 进入深海水域后,海面上并无太多变化,只是多了些偶尔出现的孤岛。 那些岛有大有小,遥遥孤立在沧海中,与鱼群和海鸟为伴,有种远离尘世喧嚣的清净。 巨鲛载着水镜一路往南,日出之时还偶遇了一头浮上海面喷水的巨鲸。 待到巨鲛游速渐缓之时,鲛群已经深入了南海腹地,水镜便不欲再往南引,看准了远处出现的一处海岛,控制着巨鲛向那海岛游去。 这巨鲛似乎是在这一夜中已经被驱使惯了,如今水镜把着它的方向,它便闭眼直往前冲,直至浅滩依旧不停,硬是将身子拱上沙滩搁了浅。 水镜甫一翻身下来,忽听身后不远处“啪啪啪啪”几十声连响,他回头一看,竟见那鲛群也如瞎了眼般前赴后继跟着冲上了浅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