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顺风顺水 第37节

    既然不能说出去，就觉得也不必和顶顶说，让他认为是自己考上去的也挺好，毕竟有些男孩子自尊心也挺强的，她就觉得自己特别的善解人意，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顶顶，心里非常的满足，想着，你陈顶顶以后要是敢对她不好，不听她的，那真的就是太对不起她了。

    之后使唤起顶顶就更加的理所应当。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帮你补习，还让你进了全市最好的中学，我多辛苦，你得报答，就算你不知道，你也得感恩，要不然就是对不起我。

    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就好像我欠了你的，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并且记在了心里，暗戳戳的没坏什么好心。

    就觉得挺冤，就想最近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但是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到钱宝为他做的事，问肯定也是问不出来的，她不说，他也不可能逼着她说。

    只能怀着满肚子疑惑回家。

    回到家，陈家奶奶搬个椅子坐在堂屋，就搁门口杵着，就很显眼。

    “奶——”

    陈家奶奶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不看陈顶顶，“你看得见我呐？”

    顶顶抿抿嘴，这么大个人就在面前，怎么看不见？“当然看得见，就在这里坐着。”

    很实诚了，想到啥说啥。

    面对小宝甜言蜜语的技能完全消失，陈奶奶听着就气，个木头，榆木脑袋，想置气，心里又惦记着通知书，“把通知书给我，我给你收着。”

    “哦。”已经给小宝看过了，他也没啥用了，就递过去了。

    陈奶奶冷着一张脸接过，“进去吧。”

    等看陈顶顶进去了，确定不会出来，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脸也柔和了下来，满脸欣慰的抚摸着那张通知书，以前按照顶顶那成绩，她想都不敢想，觉得在县城念书也没什么，但是一但有希望，就觉得能冲上去自然是好。

    那可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她读过书，但是也知道学校肯定还是重点的好。

    心里高兴，又有些不满陈顶顶将它随意摆放，薄薄的一张纸都是折痕，想着待会回房间拿书压几天，这可得好好放着。

    欣赏了一会，就宝贝着打开柜子，拿红布包着然后压在书下面放在最里面，防止被人翻走。

    放好人也没闲着，开始给七大姑八大姨打电话，里面唯一一个重点就是——陈顶顶，她大孙，考上市里最好的中学了。

    也不管对面或恭喜，或捏酸，她就是想给说给你们知道，他们家顶顶出息了，你们什么态度我就不是很在乎。

    小宝上下打量着这个把自己拦下来的女人，眼神里满是漠然，冷着声，“有事？”

    也不是讨厌她，理智上，她甚至还有点佩服她，敢想敢做，不忠的男人说扔就扔，非常的果断，不带一点犹豫的，但情感上，她肯定是站顶顶那边的。

    你说不要儿子就不要，就真的一眼都不来看过。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了新的生活，甚至即将有了新的家庭，把顶顶一个抛下，没有想过他为你做出的牺牲，就让他一个人背负着痛苦，活在邻里邻居，你娘家那边的唾骂中。

    就不是很待见，为顶顶不值。

    张艳看着眼前的少女，莫名觉得少女身上的气势有些强势，在她面前总有些气短，但是她本就是外面柔弱，其实性子很强势的人，这会被撞破也还镇定。

    “小宝啊，听说你考了全市的中考状元，恭喜恭喜啊。”

    “哦。”就很冷淡。

    “没事我就走了。”本来看见这个女人在巷口探头探脑的，她就不是很想搭理，但是人把她拦下了，也只能耐着三分性子停下。

    “哎，阿姨有点话想对你说。”

    小宝扬扬眉，觉得好笑，和她有什么好说的，和你又不熟。

    就算之前张艳没和陈贺明离婚的时候，她就很少见到她，深居简出，下班就直接回家，都不带出来的，她又不爱去陈家，所以两人根本就不熟。

    所以自然不存在叙旧这么一说。

    张艳看出了小宝的眼神里未尽之意，踟蹰着开口，“那个我知道顶顶考上一中了，我就想着回来看看他。”

    然后？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着少女的模样，这是儿子喜欢的女孩，莫名有对她倾诉的欲望。

    “其实当初打了顶顶之后，阿姨非常的后悔，阿姨后面仔细想想，顶顶不是那样的一个孩子，他虽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也很调皮，会犯错，但是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孩子，他之所以不愿意跟着我，也是为了我，毕竟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是很好过。”

    这也是时候回去，冷静下来，想了很久，才明白儿子的用意，她真的后悔，但是错误已经铸就了，而且当时她真的太伤心了，没顾得上孩子，就直接离开了。

    这次也是听说儿子考上了市里的中学，心里骄傲，也想儿子想的要死，就瞒着别人偷偷回来，想看两眼就回去。

    偷摸着蹲了一上午才看到人，瘦了也高了，看到人她就心满意足了，也没打算上前，人现在挺好的，她再过去就是打扰了。

    正打算等过一会将东西放在陈家门口，她现在过的挺好的，几个月的疗伤，虽然不能让她彻底走出来，但是也将过往放下，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就看见了小宝，关于少女她听的很多，都是从顶顶和婆婆口中听到的，一个夸的绝无仅有，天下独一份，一个骂骂咧咧。

    但是见的少，一年多没见，少女也抽条了，还是有些肉，是那种有福气长相，但眼神倨傲，一看就是脾气不太好，有些娇气的孩子。

    关于这些，她也早就从婆婆的口中听到了不知道多少次。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不是很想听这些废话，任何事没有回头路，做了就得承担它所带来的后果，后悔有什么用，要警察做什么。

    在说这事和她也不是很有关系，要不是她是顶顶的妈妈，她都不耐烦停下来听一个女人无聊的絮叨。

    张艳现在才知道，原来婆婆说也不全是偏见，这孩子真的不具有什么同理心，一张嘴能把人气死。

    不过她也不是很介意，她不需要小宝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想找个人把憋在心里的一些话说出来，发泄发泄，摇头笑笑，“是阿姨打扰了，你可以帮阿姨把东西交给顶顶吗？”

    “你回来不是来见他的？”也不回答张艳的话，反倒问起了别的。

    这不是废话，她回来肯定是为了见顶顶，要不然也不会到这里来，就点点头。

    小宝扬起嘴角，穿着带跟的小皮鞋还是比张艳矮了半个头，但她看人就斜着眼看，就好像她才是俯视的那个，很高高在上，“你不敢见他——”

    很肯定的话。

    “你心虚——”

    多戳心，张艳想，要是她闺女这样讲话，她每天得气死，但是这不是她闺女，她还有求于她。

    人也很实诚，“是。”

    小宝笑了，她喜欢实诚的人打交道，谁不喜欢，虽然看起来有点憨，但是不用担心他们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虽然很少人能在她面前撒谎，但是她讨厌猜来猜去，累的很。

    仔细瞧瞧了张艳，终于找到了两人相似的点，顶顶也实诚。

    “给我吧。”

    张艳看着肉眼可见心情变好的少女，觉得莫名其妙，这脾气确实古怪。不过人家愿意帮忙，她也不想在想太多，时间也不早了，她也要回去了。

    第58章

    小宝手里掂量着布袋, 还挺沉，估摸着好东西不少，多少还是惦记着自己儿子。

    看着女人走远的身影, 收回视线, 往陈家去。

    刚走到门前, 大院门就打开了, 顶顶站在门边，忍不住向外头看去, 那里早就没有人了, 失落的收回视线。

    “你妈给你的——”将东西扔给顶顶。

    顶顶手忙脚乱的接住, “我看见了她了——”

    “你不敢见她？”这丫头情感上不是那么丰富, 不是很有同理心，也没办法知道顶顶心里的纠结，想见就见咯, 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将内心的欲望压下去。

    她向来只顾自己, 开心不开心, 痛快不痛快都摆在脸上, 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知道。

    半大的少年，能不想见吗，快一年没有见过了，他难道不想见见自己母亲, 和母亲说说话, 从小到大母亲虽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人是真的很温柔, 和谁都很好说话的样子，以前还经常有人说, 他和母亲不像，和陈贺明也不像，陈贺明看着也是个老实人。

    他小时候就是个小霸王，不好惹，倒像是哪里捡来的。

    顶顶虽然不说，但是还是很重视母子之间的感情。

    但自从那天开始，他就与张艳断了联系，在无来往，所有的思念都埋在心底。

    今天张艳看他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要不然也不会在院门口逗留那么久。

    但就像小宝说的，他不敢，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往常就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现在分开这么久，早就生疏了，他身上还流着陈贺明的血，那个男人伤他那么生，他怕刺激她，也怕打扰她现在生活。

    知道她过的好就行。

    张艳在巷口看了陈家多久，他就偷偷的趴在陈家的墙头看了多久。

    直到看到小宝和她在一起，说什么顶顶没有听清，就瞅着小宝的脸色不是很好，后面接过一个布包，心里有了猜测，还没等小宝敲响院门，就迫不及待自己打开了门。

    面对小宝的问话，没有否认，点点头。

    两人如初一折的诚实。

    小宝就很高兴，觉得两人真像，在看张艳就也觉得没有那么不顺眼了，到底是个可怜女人。

    东西给了，小宝就家去了，这种天气不适合出门，适合在家里睡大觉。

    顶顶抿着嘴将东西打开，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但是看的出很用心，两身衣服，看着是他能穿的，稍微大了一点，但是不碍事。

    还有一些零嘴，都是他平日爱吃的。

    顶顶垂下眼睛，眨了眨眼，觉得今天风真大，沙子都进眼睛了。

    将东西一一收好，底下还有一些学习用品，一些笔一些本子，还有一个笔袋子，有些沉，顶顶觉得不是很对劲，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百一百卷起来的大钞，很新，看起来是刚去银行取的。

    有两卷，两千块钱，顶顶倒吸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他妈离了之后开始做了生意，但是没想过这么大手脚啊，两千块钱什么概念，一百块钱可以买二十斤猪肉了，两千可以买四百斤！

    两头猪了！

    想的还是吃的，就这点格局。

    但是已经够顶顶之震惊了，他年纪摆在这，这么多钱之前没见过噻，一百块都很少看见，平时虽然零花钱不少，但是都是一块几块的，攒久一点，也不是攒不到一百，但是那都是零碎加一起，没有那么直观，更何况这是直接两捆。

    心里惶惶的，觉得这钱拿在手里烧的慌。

    拿着钱去找陈奶奶，觉得放自己这里哪哪难受，巨款啊，要是被偷了，掉了，他的心都要碎了。

    就算平时对钱不是很有概念，也知道这个钱对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有点多。

    陈奶奶正在织毛衣，想着趁着现再天气好，不冷，多织几件，洗了晒了，顶顶好带去学校，市里肯定是要住宿的，回来不是很方便，就想着给人多备几件。

    这会顶顶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摞钱，吓了一跳，没等他开口，就急问，“这钱怎么回事啊？”中国式家长都这样，一点不对，就总觉得自己的孩子做了坏事。

    顶顶抿着唇，悄咪咪的走过去，挨着陈奶奶，不是很在乎她的质问，他现在还迷糊糊的，心神全在手里的钱上，老实交代着，“妈妈给的。”

    陈奶奶拿过钱的手一顿，还真没想到，她还以为张艳被那个孽障伤了心，就不管孩子了，看样子，当妈的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儿子的，毕竟是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下养大的，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既然是人家孩子妈妈给的，就没什么问题，刚要数。

    顶顶就开口了，“我数过了，两千——”

    嚯，好家伙，这么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