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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长子 第700节

    皇帝,该不会真的将他忘记了吧……

    ……

    ……

    朱厚照率领的大军是从陆路出发,天气冷,原本是不适合打仗的,好在棉衣本身也是作为军备物资提前备着的,每个士兵都有御寒衣物穿在身上,倒也还好。

    这个年代的人,本身承受痛苦的能力就大大好过朱厚照所知道的前世,所以没什么大的问题。

    只不过行军速度缓慢,朱厚照反复催促,才从每日三四十里,提高到了八十里左右。

    正常来说,大军的行进速度都慢,但那主要受两点影响,一个是运粮队,粮草太过重要,所以军队行军速度实际上受他们限制。然而此次朝廷出兵,是沿途补给,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为了安全。

    因为古代士兵赶路是不着甲的,那玩意儿一套几十斤重,穿在身上走路,地方没到,人先累瘫了。

    可不穿甲,就会很害怕遇到敌军。

    所以一般大军都是天亮之前出发,走上几个时辰,赶紧又要在天黑之前安营扎寨,构筑防御工事。

    这样小心翼翼的,当然就走不了多远。

    但这次同样没这个问题。

    难不成还能在自己境内被什么人袭击?

    所以这几天赶路下来,朱厚照已经走了四百多里,很多,但实际才刚刚走出保定府……

    不过也属正常了,从京师到南昌有2800里,路上原本就是要35到40天的时间。

    这会带来一个尴尬的局面,就是他可能还没到,周尚文已经料理干净了。

    但朱厚照心中已经想过了,这没什么问题,他不会像历史上的正德帝一样胡来,只要赢了,该赏则赏,而且他不仅是奔着宁王去的。

    他要带着周尚文,然后再率领六万精锐兵马在江南走一遍。

    就这么点人,就这么点地,看看到底能不能理清楚,是哪些人理不清楚。

    出了京,带着军队,朱厚照自然换了军装,结发髻于顶,露出宽阔的大脑门,身上穿红色锦缎长袍,长袍的袖口和领口都是用金线精心绣制,腰间则是束着宽大的玉带,玉带之上有龙形,极为贵气。

    如果是战时,他还有锁子甲,还要头戴盔帽子,作为平日里练过的皇帝,这些对他而言都已经是习惯了的。

    而且连续骑马也一样不是难事。

    就这样,时隔多年,终于又有大明天子领军了。

    在他的身后一侧是成国公、定国公等武将,另一侧是张骢、范玉昌等文臣。

    这没甚特别,只是威宁伯边上多了个女扮男装的玉面之人,此次行军,说不得还会用上她,所以也一并出来了。

    行出一片枯树林,正巧是一片空地,朱厚照命大军停下,一方面是要进食,另一方面他在这里还不断接收着消息。

    这个时候的沙盘也只是简易的地图。

    朱厚照一个招手,下面人就明白,赶紧把东西给准备了起来,诸臣子则围绕着他一起靠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刚刚斥候递来的军报,上手指了起来,“宁逆于十一月二十六日正式杀官造反,迄今为止,已有江西布政使、南昌知府等官遭其毒手,江西巡抚郑瑜早有准备,而且和宁逆早就反目成仇,不相往来,事发之时历经一番苦战后逃出城去。

    二十八日,靖虏侯接报,南昌有变。

    十二月二日,他这一部驻扎各府的士兵全数到齐,于是整军出发,同日大明海军从宁波解缆启航。今天已经七日,周尚文或许已到了宣城……”

    镇江与宣城相隔四百里,而且进入那里之后就是丘陵地带,不像北方这么好走了。所以到没到宣城还真不好说。

    “这是朝廷一方。宁逆一方,他在三五日间拿下南昌以后随即便抢夺了很多船只,看样子这是要破九江了。九江之后则是克安庆、下南京。心思倒是简单。”

    目前的战报还没到那一步。

    不过看这个样子,是错不了的。

    “南京是留都,南京既下,江南即告急,这样他的声势就大了。其次,江南不少士绅与其媾和,他想快速的攻下南京也是迎合这部分人。而且,南京还有他们最恨的人。”

    刘瑾。

    杀了刘瑾,他们必定会士气旺盛一段时间。

    因而从多个方面看,南京都是他的上佳选择之一。

    不过周尚文一部走陆路直奔南昌,并未在水上准备迎击他,这主要是因为大明已经有海军了,没有必要。

    倒不是说船不够。

    而且周尚文的部队本就是陆上士兵,不必跟着敌人的脚步走,忽然换到水上。

    “这不是什么难解之局,依朕所见,靖虏侯这里,令其继续保持行军速度,威慑南昌,就算路遇几个投敌的小城,也有火炮这等攻城利器。海军一部加紧行军,尽快抵达南京。若是赶不及也没关系,南京本身也有守卫,那是雄城,想来不是三两日内能攻克的。你们以为如何?”

    成国公沉吟两声,随后说:“陛下圣明!”

    朱厚照:“……”

    不过,本来也没指望他们就是了,就是带在身边给勋贵刷个存在感。

    “那便这样吧。喔,对了,问问郑瑜的情况,看看他人在哪儿。”

    回想起来,历史上的宁王之乱,是王守仁平定的,当时他是汀赣巡抚,就是江西南部一代的巡抚,听闻宁王叛乱,他便纠集了一些兵马勤王,然后直接掏了宁王的南昌老巢。

    宁王本来要打南京,一听说老巢被端,那是赶紧回救。这里要注意,古代士兵作战可不是咱意志坚强的红军哪怕打剩一人都能成军。

    旧时代的军队差得远了,宁王带出来的人,大部分家小都在后方,包括宁王自己全家都是的,所以如果后路被抄却不能回救,部队必定散伙。

    于是南昌被克四日后,在南昌东北一个叫黄家渡的这个地方,他与王守仁军相遇,然后被杀得大败。

    自然的,他当皇上这事儿也就歇菜了。

    所以朱厚照不管他在江面上怎么折腾,就是让周尚文奔着他的老巢去,在兵法上,这叫攻其必救。

    如此一来,他们这一方就变得主动了,而不会跟着叛军的节奏跑。

    至于说要找郑瑜,那是因为朱厚照想到这一世的宁王看形势不对,或许有可能不出南昌,选择固守,到那时郑瑜或许会有办法。

    其实固守也是个死,而且死的更快。

    因为造反这事儿的风险太大了,你怎么才能让部众死心塌地的跟着你?那就是三句话,胜利,胜利,胜利!

    一直打胜仗,士气才能保持。

    一旦像乌龟一样憋在里面,呵,都不必外面人做什么,等着自己人收你的人头吧。

    所以宁王仍然有进军南京的可能。

    反正不管他怎么做,朱厚照都有应对之法。

    用饭之后,再赶路半日,至傍晚,又有山东巡抚刘健来奏本,估计是为送粮而来。

    与此同时,威宁伯身边那女扮男装的女子也进得他的营帐,而且较为熟练的去淘了热毛巾给他擦拭。

    姑娘家的穿着男装有一种别样的韵味,朱厚照还多看了几眼。

    王芷倒也不避他,而是走近了说道,“皇上,白日里臣妾不好讲。臣妾以为皇上不必以江西为目标地。”

    “什么意思?”

    “此番朝廷反应很及时,臣妾觉得宁逆这形势,撑不住太久,或许皇上大军未至,叛军便已被拿下了。”

    朱厚照略有诧异,他是有先知,但这姑娘可没有,“所以呢?”

    “皇上应已江南为目标地。”

    “喔?怎么讲?”

    “南昌是宁逆所必救,江南则是在逃的士绅所必救。”

    朱厚照眉毛一挑,“继续说下去。”

    “所谓用兵之道,在臣妾看来就是想方设法分化、弱化敌人。宁逆与江南士绅是无奈而合,这些人到了他的帐下,心心念念的仍是江南,可南昌也有威胁,于是两方人马之间必然出现分歧。叛军本就弱小,一旦不能心合一处,必败无疑。”

    “哈哈哈,你还真是朕的女诸葛。”

    “臣妾不过效法皇上,高明也高明不过皇上的。”

    朱厚照听得心头痒痒,不过大事当前,不能乱搞,他想了想点头说,“好!那咱们就杀向江南,他要是躲在南昌城里,那就把那群江南士绅急死,如此情势下,大概是会自乱阵脚了。他要是出了南昌城,朕就让他有家不能回!”

    周尚文所率领的也是大明精锐步卒,城外野战,可以把叛军部队里的地痞流氓打成模范良民。

    第七百九十五章 如之奈何?

    自十一月二十六日正式杀官造反,今天已经是第十三天。

    十三天中,宁王叛军并没有遭到很庞大的官军围剿。而且他用计诱杀了江西都指挥使、布政使以及江西右佥都御史等一大批官员。

    再加上江西巡抚郑瑜突围奔走后,整个江西已经群龙无首。

    离得远些的知府还好,比如宁国府、安庆府都已收到朝廷谕令要他们加强防备,与城同在。但在南昌附近的新建县、丰城县等十余座小县城,很快就被叛军胁迫谋反。

    事情既然做了,那就不必再掩饰什么。

    十二月初一日,宁王在南昌自号为帝,并自己和自己嗨把正德的年号给革了,又以李士实、刘养正为左右丞相,在江南归附的叛贼中找个叫徐挺的担任兵部尚书,许仕道担任吏部尚书,并把之前自己暗中联系的什么鄱阳湖大盗等封为将军,宣称有十万大军!

    当然了,江南来的人许多都有头有脸,大家都混了些高大上的称号,不管怎么样,先听人叫上一声某某尚书,那也是过瘾的。

    而且在杀了诸多朝廷官员以后,南昌城整个被宁王所控制。

    老百姓并不管那么多,外面杀得热火朝天,他们当然是躲进自家屋里避灾。

    而拿下南昌城后,意气风发的宁王及其团队就要开始筹谋下一步的进展了。

    在王府正殿之中,沙盘之前,宁王大言不惭,自称为朕,言说:“各位爱卿,眼下南昌及其周边诸县听闻我大军,大多望风而降,小皇帝残忍自负,大失人心,而朕则收其人心!早知朝廷根基已溃烂至此,朕真该早些举义,也能使各位少些灾祸。”

    这话说完,以许家三兄弟为首的江南士绅派一众‘官员’又是唏嘘,又是愤恨。

    “皇上!”忽得有一人上前,正是那许仕道,“臣思量再三,既然南昌以定,臣有三策献于皇上。”

    “喔?”朱宸濠表情夸张,大手一挥,“爱卿快快说来。”

    “是!”许仕道转身面向众人,并微微拱手,“在下先敢问诸位,如今我皇上与当年的燕逆相比,如何?”

    刘养正目色一凛,斜眼甩手道:“你什么意思?燕逆狡邪奸诈,残忍嗜杀,如何能与宁……能与皇上相比,我皇尊师重道、有汤、武之资。”

    “刘相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当年燕逆不遵太祖遗旨,背拟天下民意,以靖难之名篡权夺位,然而燕逆久经战阵,乃为当时名将,可饶是如此,靖难之役仍打了三年,燕逆也始终不敌朝廷,最后直取南京这才窃了神器。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可如今这形势难道没有几分相像?当时朝廷在南,如今朝廷在北,两者相互都有千余里,燕逆虽人面兽心,但当初他仍有精锐的燕王府护卫,他都打得那般艰难……”

    李士实这个老头一直不说话,不过他其实心里如明镜,已经明白了,“皇上,许公并非长他人志气,如今敌强我弱,需得尽快破局。想必许公想说的上策,便是直取京师,如此,则天下可定,宗社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