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宋姑娘
“喏,在下是不是很厉害啊?” 一间弥漫着清雅香气的屋子里,挂着隐逸飘渺的水墨山河画,幔帐飘纱,银铃叮当响。 端坐桌前的女子剪掉灯芯,浅笑润颜,在灯火下,平添了一丝温婉柔和。 “符公子了不起。” 她放下剪子,抬手正要接过书信,符燃却一收手,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既然我了不起,那不知道宋姑娘有什么奖赏没有?” 宋仙若微一挑眉,淡笑一声,表情平静无波,“哦,那不知道符公子想要什么奖赏?要不要我向江指挥使禀告一下?” 见她这样子,符燃顿时怂了,双手将信件奉上,“开个玩笑罢了,宋姑娘何必当真呢?老是将江寒搬出来,那就没劲了。” 宋仙若哼笑,接过书信,“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受不起。” 符燃在她屋子里四处转转,最后停留在一副水墨画前,啧啧赞叹,“宋姑娘果然是妙笔生花,兰心蕙质之女子才可以画出如此意境广阔而细腻的画吧,让姑娘在欢煦坊实在是可惜了,醉画阁才是姑娘最合适的去处啊。” 宋仙若瞥了一眼,“哦,那是买的画,花了我五百两银子。” “……” 符燃挠了挠头,“是吗?” 他丝毫不觉得尴尬地大加赞叹,“宋姑娘真是眼光独到,如此高超的艺术审美,是有一定基础的,说到底,还是姑娘才艺双全……” 宋仙若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既然书信已经拿到了,秦王也在回京的路上,你若是再在江南耽搁,恐怕会让江寒怀疑的。” “怀疑?” 符燃耸肩,不以为然地笑笑,在桌子上抓了一把蜜饯,“天下神偷,练的就是轻功,我就让秦王一天,看看到时候谁先到京城。论速度,在下从来都不在怕的。” 宋仙若看着信,一个字一个字地过,“江寒生性多疑,虽说你以故友之子的身份成功取得了文安公的信任,但是若是久不归,江寒定疑。” 符燃放下蜜饯,拍拍手,一脸不可置信地凑到宋仙若面前,“哇,宋姑娘,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宋仙若蹙眉,毫不留情地把他给推开,“让开,你挡着我光了。” 符燃扁扁嘴,十分矫揉造作地捂着心口叹了一声,“宋姑娘,我是不会让你担心的。江寒的确并非完全信任我,不然也不会在我身边安插了那么多人了,不过我符燃也不是吃素的,从小就飞檐走壁,自在逍遥,还能被那些给束缚住了?” 宋仙若无奈地摇摇头,见他丝毫不紧张,便也算了,不提这事了,“主子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我偷听到魏闻夜和秦溯的谈话,他们怀疑绮玉山庄里藏着那个人。其实完全可以确定那个人就在绮玉山庄,而且已经醒了,不然就无法解释为什么苏清韵去了一趟绮玉山庄,结果把风音散都给破开了。” 符燃摩挲着下巴,“看来对手很是强大呢,不知道他的人能不能撑得住?” 宋仙若翻过一页信,目光一直在信上,一目十行,一扫而过,“他很厉害,对手也很厉害,那就看谁更胜一筹了。若是撑不住,他就不会有现在的今天了。” “也是,”符燃伸了个懒腰,往上抛了个蜜饯,用嘴接住。 “再说了,就算他撑不住了,也总会有人相助的。” 宋仙若不再与他说话,聚精会神地看着信,直到月上柳梢头,她将信看完了,还给符燃,“你是不是该回京,将这个交给江寒了?” 符燃唉声叹气,将信放在衣服里,“宋姑娘说话一定要如此戳人吗?虽然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愿江寒是个识英才的人,不会拿了信就要杀了我。” “不会的。” 宋仙若平平淡淡地说,“在他们眼中,你是个大有用处的人,不仅可以帮他们取得东宫印章,还可以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他们留你还来不及呢。” 符燃很是怀疑,“是吗?” 宋仙若深以为然,“嗯,别忘了,你的使命。还有,交给江寒之前,别忘了你需要做的。” “自然不会忘。既然要相别,那不知在临走之前,可否能得到宋姑娘的相送?” 符燃嬉皮笑脸,“有佳人相送,即使奔赴黄泉地狱,在下也是心甘情愿的。” 宋仙若撩了撩头发,“彤曲,送客。” “哎别别别,不送就不送,今日一别,后会有期啊。” 符燃临走之前,还臭不要脸地抓了一把蜜饯,从窗子那边轻巧地飞了出去。 宋仙若摇了摇头,将留下来的几页纸放在烛火上,瞧着脆弱的宣纸渐渐在火的焦灼下蜷缩,直到变成灰烬。 她捻了捻指间的余灰,轻轻吹掉,然后小心珍重地将桌子给处理干净。 “姑娘。” 彤曲端来一盏茶给宋仙若,宋仙若用这茶水洗了洗手,去了些燃烧的味道。 “说起来,程妙音也好久没有回江南了吧?” 宋仙若拿毛巾擦手,漫不经心地提及她,“哎,还是京城繁华,留得住芳华女子,咱们这江南好是好,不过到底还是不敌京城。” 彤曲将毛巾放在水盆里,“既然到了京城,到了江寒身边,程妙音应该就不回再回江南的。上次的书信里她在和我们绕圈子,姑娘我们是否应该走一趟京城了?” 宋仙若十分惋惜,“这欢煦坊没了天下第一歌姬,我得少挣多少钱?毕竟条约还在,程妙音就还是我欢煦坊的人,总是在外面也确实不好。” 她托腮蹙眉,想了想,“这样,彤曲,你带着风染那几个丫头去京城,该怎么做,行事如何,你知道吧?” 彤曲点头,“自然,姑娘放心吧,已经跟缃枝通过气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很好,去吧,今日我也乏了。” “是。” 丫头走后,屋子里宁静极了。 宋仙若洗漱完毕之后,安然平静地躺着睡觉,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而外面的欢煦坊大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乐音泠泠,舞姿如仙,混含着佳人倩影笑颜,实在是一场醉生梦死的美梦。 第二天一早,符燃揣着一封信,回京。 幽兰殿中,陆原如实禀告。 “殿下,线人说最近三殿下每日被贤妃娘娘逼着读书,整天犯困,一结束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睡觉,有贤妃娘娘的看守,他根本出不去……总之,还是之前的生活,之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郑归手指一顿,皱了皱眉,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陆原便在静静等候。 “不对,一定不止表面上我们看到的。” 郑归摇摇头,死死地盯着那枚已经磕了一角的玉佩,眸色越发深沉,语气格外坚定,“不止如此,我们一定还漏掉了些什么东西。” 陆原见郑归如此纠结,不由一怔,“属下会再让人盯着的。” “去吧。” 郑归狠狠握着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