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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无私?”燕燎念着这四字, 几次抬手,就差没摸到后腰拔刀了。 齐熬:“……” 眼见着燕燎火气蹭蹭直往上冒,挑起的眼眸里更是一片刀锋锐色, 齐熬想也没想膝盖直退, 瑟瑟发抖。 “就他那样子, 从哪能看得半点大爱无私出来!?” 燕燎瞪着齐熬,只觉太阳穴突突跳着, 一股无名火气奔流窜到头顶。那混小子满嘴荒唐言,没记错的话从在汝南时就开始发疯了吧! 齐熬这个人胆子很小,话不敢多说, 但只要他说出口的话, 就一定是万分确定的言论。现在齐熬告诉燕燎吴亥准是学成了握奇之术, 燕燎差点就炸了。 这一点就燃的模样让齐熬灵光一闪,福至心灵明白了什么,慌忙又说:“王上, 我…我还没说完, 吴亥公子是学成握奇之术不假,但公子恐怕和我一样,也只是学成其表。” 没敢看燕燎复杂不明的神情,齐熬弱弱说道:“我不认为公子能从片缕的握奇秘术中堪破更深层的内里玄机。” 燕燎脱口问道:“为什么?” 齐熬像是陷入了远久的回忆, 半晌才说:“无欲则刚, 无欲则清,我一直以为,只要克制自己的私欲, 慢慢琢磨,也许某天便能豁然开朗,悟透秘法,真正继承家师衣钵…” 可实则上,这些年齐熬跟在燕燎麾下,所视所感,让他越发质疑老师说过的一些话,越发质疑心怀私情当真不能行大爱吗? 无欲则刚,无欲则清。齐熬克制私情,远离人群是非,一直在做人群中最清醒的人。 直到谢司涉死了。 谢司涉就死在他眼前,为救他而死。 在那一天,齐熬苦苦压抑克制了二十多年的情感,歇斯底里爆发。 心痛,浑噩,脆弱。 一系列的阴暗情感就像扁藤啃食他的心灵,他在昏睡的混沌梦境里,终究悟到自己不过是肉骨凡胎,有爱有恨,会惧又痛,根本做不到老师所说的舍弃私情。 齐熬抬起头,说道:“家师在云游前曾丢下过一句话,说‘握奇失传,时也命也’…那时我以为是家师对我大失所望,现在想来,家师也许并不是责怪我,反而是在劝我释怀,告诉我顺其天意,勿要强求…” “啊!”齐熬忽地短促了啊一声。 齐熬突然意识到他这些年所谓的“无欲”,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他一心想报答师恩,想要真正参透握奇秘术,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私欲”了。 齐熬醍醐灌顶! “只学得其表,也不过是…”最多是像自己这般罢了。齐熬说:“王上别动怒,公子私心昭昭,我认为…恐怕还达不到无欲无求大爱无私的地步。” 燕燎眼皮跳了跳,但有了齐熬这句准话,他悬提着的心却诡异地往下一放… 齐熬再抬头 时,微红眼眸透着清明,他对燕燎说:“王上,这几日我理清近些天的战况,无论是临江营还是临江四城,我认为公子一直在手下留情…这是在护着燕?” “姑苏与安结盟,冀州危悬一线,公子看似连连败退,不敌谈和…”齐熬沉吟说道:“公子这么做的目的…从当下的天下大势来说,可能是两种局面…” “一是,公子是想借机排除异己,一手收下姑苏,真心实意臣服于您。” “二是,公子才是和大安合盟的幕后人…此次我们大败姑苏,言和不战只是虚晃一枪,配合大安攻打冀州才是真正的目的…?” 若是冀州失守,除了冀州,受损的还有漠北,倘若冀州和漠北被大安控下…… 这后果会怎样,不用齐熬细讲。 齐熬立刻谏言:“王上,豫州战线无法脱身,请王上立刻先行回援豫州,用最快的速度分出兵力支援冀州,以防事变。” 燕燎沉着脸点头:“本王率骑兵,稍后就走!” 齐熬的这通分析没有问题,稳妥起见,燕燎确实也该先行一步,只是燕燎私心里,竟然偏向齐熬说的第一种局面。 燕燎也不觉得吴亥会联合大安,吴亥要是联合大安,当初还做什么要救司马宗? 燕燎觉得吴亥不会骗他,且,燕燎也不希望吴亥是在骗他。 在齐熬说吴亥学成握奇之术后,燕燎第一反应其实不是天下战事,而是一种尚没深思的不安,是心脏被狠狠往上一提,揪起来的怅然若失…… 燕燎闷声说:“稍后本王先带着常风营轻骑火速回赶豫州。” 齐熬微讶,他敏锐地感受到了燕燎不佳的情绪,壮胆询问:“王上更希望是第一种局面吗?” 看了眼案上千里地域图,燕燎说:“希不希望先放在一边,必要的防患未然也要做好。” 齐熬又垂下了眼睑,细语:“我也希望会是第一种…” 燕燎心神不宁,卷起地图收入怀中,吩咐道:“你脸色太差了,回程路上让少浊多照顾着点。” 齐熬摇摇头:“徐将军知道冀州被围困后,急得夜不能眠,恐怕想做先驱队跟您一同先赶回豫州。” “也是…兄长在冀州,少浊这傻小子估计是得急疯了。”正说着,收拾卷轴的手一顿,燕燎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齐熬。 “齐熬,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徐将军要是知道您打算先一步回冀州,大概会来求您带上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