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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燕燎没有想到,他便是觉出了不对,也还是晚了一步。 传去的信并没能送到徐少浊手里。 临江燕吴两军大战,信在次日送到临江营,由兵卒送去前线时已是战酣,兵卒寻人报信时被一箭射穿,那封信随着兵卒入水,一同沉进了冰冷的江底。 —— 临江吴营,谢司涉支翘着腿搁在长案,嘴里哼着姑苏小调仰头靠坐椅上。 有兵卒请示后掀开营帐进来,禀报说:“谢参军,田帅和燕军陷入激战,且已经成功诱得燕军逐渐深入,两军离堤堰越来越近了!” 谢司涉听了兵卒带来的消息,伸手把摊在脸上的地图抓了下来。 地图被轻轻捏在指尖,谢司涉笑着说:“徐少浊那狗东西,田帅开始领兵他恐怕还在吃奶,就凭他也想跟田帅斗?下辈子吧!” 兵卒喜悦,行了个军礼:“天佑我军!” “只是…”谢司涉抖着腿,狭长双目里的光忽明忽暗。 只是说实话,诱敌深入的计划,他没想到会进展的这么顺利。毕竟,他虽然不怎么看好徐少浊,但常水营里还有齐熬在不是么。 齐熬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啊…… 难道说,齐熬和徐少浊发生了争执?徐少浊不听齐熬的,非要一意孤行?又或者,齐熬出了什么事? “……”握在手中的地图上指痕加重,谢司涉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问兵卒说:“平苍城那边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兵卒摇了摇头:“没有。平苍城滴水不漏,拒探子说,何大人吩咐了,除了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不许书信频繁流通。” 谢司涉眯眼笑问:“哦?平苍城何大人的吩咐?” 什么何大人的吩咐,吴亥的吩咐还差不多…… 鬼知道吴亥要做什么! 但吴亥要做什么他也管不着,同样,吴亥现在也管不着他做什么。 谢司涉笑笑:“营里还有多少水军把守?” 兵卒回道:“留有五千。” “甚好。”谢司涉抖腿抖地更欢:“要不了两日,燕军就会被逼到出动所有兵力在临江殊死一搏。” 兵卒听了参军这话,似乎已经看到了大胜的场景,眉飞色舞高兴着:“天佑我军!!” “哈哈,我这个人啊,运势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哈哈笑了两声,谢司涉猛然把地图从手中松开,脱了手的地图轻飘飘 落下,悄无声息贴上了地面。 “等燕军所有兵力都出营,就是我该行动的时候了。”谢司涉眯起狭长双目,遮掩住其中激动兴奋的光芒,他想:“我等这一刻实在等了太久了,这本天书,我一定要拿到手!” —— 平苍城,府衙。 何梅勒把府衙里里外外转了个遍,直转得他淋漓大汗腿脚发软。 不仅仅是因为转到疲惫才大汗发软,更多的是被吓出来的。 接过丫鬟递上的巾帕擦了擦汗,何梅勒愁容满面,看向陪自己一同转悠的主簿说:“林主簿,你说说看,你觉得良王殿下这是想做什么?殿下把府衙修缮成这般模样…这这这…这如何得了啊!” 林主簿精瘦模样,眼睛里精光直闪。见何梅勒发愁,他劝说道: “大人别多想,姑苏王室贵胄都精贵的很,吃喝住行哪一样用的不是最好的?当年圣上还是世子时,七公子来平苍城,那可是翻地三尺、平地起金楼啊。 如今良王殿下在朝中地位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殿下此番来平苍城守城,别说是修缮座府衙,就算是建个王府都没什么奇怪的。” “你也说了那是当年,当年七公子那么风光无限…先王薨逝圣上称王后七公子下场是如何?”何梅勒肥肿圆脸颤了颤,皮笑肉不笑自问自答道:“七公子的下场,可是被圣上亲手处死了的!” 林主簿:“圣上处死七公子又不是因为起金楼的事,再说了,除了七公子,其他公子不也被圣上杀了吗。” 说着他往何梅勒身边凑近,压低了声线:“圣上多疑,上位后那些公子们,无论嫡庶差不多都被杀了个干净…原本还有三公子活着,可惜三公子没把圣上交待的事办妥,还是没能保住性命,现在王室里唯一就剩良王殿下了呐。” 何梅勒环顾着府衙,唏嘘道:“谁不知道圣上多疑…但良王殿下敢把府衙修成这样,我看他就是下一个七公子三公子了…” 何梅勒操的才不是良王的心,他担心的是自己会受到什么牵连! 林主簿却不赞同,丝毫看不出忧虑,抬起双手对着天边一拱,说道:“良王殿下那可是丞相都夸赞过的栋梁之才!殿下声名响亮为人还低调,最重要的是得圣上重用!” 他劝道:“大人您想啊,十二公子一个庶子能被圣上封了亲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殿下如此高才,来平苍城里守城御敌,修个府衙又怎么了?” 何梅勒听了这通话差点没啐他一脸。他把擦完汗的巾帕甩到林主簿的脸上,张口就骂:“你是眼瞎吗?你好好看看这府衙!” 汗津津的帕子一股酸臭味,林主簿强忍着不适抓在手里。 环顾四周,翻新后的府衙不能同日而语,处处透出奢华之态。 这种奢华是金碧辉煌的奢华,其实和 良王殿下清风明月般的谪仙气质有些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