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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燎拨动弓弦:“我不能告诉你。” 吴亥:“………!!” 他温润清高的表象,总能被燕燎轻易打破撕开。 燕燎心里沉甸甸的,尽量把上辈子的阴霾从眼前挥开,没话找着话:“你手上的扳指挺好看。” 十二就很好看,那扳指白玉莹莹,配他。 吴亥还是不接话。 燕燎难得的耐心和温柔都交待在这里,全交待给了这个人,却碰了个冰冷的空,终于也是气闷着准备收场。 谁知在这时,吴亥突然开了口。吴亥说:“世子不记得这枚扳指。” 白玉扳指早被吴亥摘下,揣在了心口。 他平日是不会戴扳指的,只有拉弓射箭时,不想弓弦割伤手指和虎口,才会戴上防具。 燕燎转过头:“?” 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没见过这枚白玉扳指吧? 吴亥的声音如玉相击,微沉,透着薄凉意。他缓缓道:“世子总是这样,就连答应过的事情也是,转身轻易就能忘掉。” 燕燎:“??” 总是?我答应什么了?我又忘了什么了?! 薄唇往上一勾,黑暗把所有情绪隐藏的恰到好处。吴亥缓缓道: “安景二十一年,我十岁那年,世子退外族,收了狄蛮以北的二十里地,逢年,王上从咸安归来,带回金银玉石封赏……” “世子念我整岁,从众多封赏中挑选了几样东西给我。” 燕燎听得一愣一愣的,他都无语了:…都快十年前的事了,这也能怨我不记得? 燕燎的记忆是模糊的,吴亥却一清二楚,仿若被镌刻在心。 吴亥记得那年御花园中,彩灯悬挂,王公满座,酒酣宴席。 歌舞散了,漠北王欲行颁赏。 漠北王嘴边噙笑,佯怒呵斥在底下仰头喝酒的燕燎:“凤留!你还小,不许贪杯,上来领赏。” 燕燎放下酒杯,面上带有微醺的三分薄红,从位上跳出来,对着王座恭恭敬敬行礼。 恭敬,那是敬的漠北王,至于封赏,燕燎一概不要。 燕燎不屑,蔑视扫着宝箱里众多黄白之物,朗声道: “父王,黄金不能使孩儿退敌,白银也不能。能让孩儿扫除北境祸乱的,是铁,是铜,是漠北兵士手中的军武。请父王赏边境兵士酒肉!” 漠北王屡屡拿这个好战斗狠的儿子没有办法。 “来人,传令犒赏边境兵士!”新年伊始,漠北王不想和儿子在这种事上争论,他无奈,随了儿子心意。 漠北王说:“大过年的,你不想拿金银就不拿吧,就让你任性一次,但今日只能任性这一次哦。” 燕燎开心了:“多谢父王!” 不给他钱他还开心!瞧这笑容灿烂的!漠北王表示没眼看! 撇头又看到姑苏来的叫吴亥的孩子,小小一只,既不动筷子,也不和人谈笑,乖巧端坐于一角,花灯红烛下,可爱的像个玉孩儿。 不仅可爱,还斯文懂事,聪慧乖巧,完全不像自家成天舞刀弄枪一蹦三尺高的泼孩儿。 越看越心生喜欢,漠北王招手唤他:“良栖。” 丝竹声里被点到名字,吴亥猛地站起来,抬头望向王座方向,有些局促不安。 漠北王笑容温和,继续招手:“来,到本王这来。” 吴亥黑色瞳孔里全是不安,在一道道刺眼目光中,小心翼翼走到了君王面前。 漠北王身子往前微倾,不加掩饰喜爱之心,摸了摸吴亥的头说:“过了年,良栖就十岁了,本王赏你金银,你随便挑选两样中意的吧。” 除了范先生,吴亥这辈子还是第二次被人用这种眼神全神注视着… 漆黑双目染上彩灯的耀色,吴亥行礼:“谢王上。” “不行!”忽然有人出声制止。 漠北王拍桌:“说了只让你任性一次的!你耳朵漏风吗!” 燕燎一愣,扔了酒坛:“什么?” 吴亥攥着袖子,紧张地注视着燕燎。 漠北王不悦:“本王赐良栖封赏,你小子又咋呼什么!” 方才漠北王答应了燕燎可以不拿金银,还犒赏了大军,燕燎心情正好着呢。他又喝了不少酒,烈酒上头,无比坦诚: “我哪里咋呼了,是父王不对。” 说着去扒翻装满金银玉石的宝箱,扔的珠宝黄金满地都是。 漠北王额角青筋蹦跳,这泼孩儿,没有半分像他母亲的地方! 但转念一想,这孩子从小早慧,宫中也没什么可以和他耍到一起的孩子…莫非! 莫非!终于能在自家泼孩儿身上看到别人家的,所谓的,小孩间的,“抢来的饭更香”了!? 剩下的呵斥暂时悬在嗓子眼,漠北王抱有期待的看着自家翻翻找找的儿子。漠北王想,他要是有看中的想要的,我该怎么给他个台阶下呢? “嘿!”燕燎翻出个黄石异兽镇纸,觉得还不错,抛向半空又接在手中。 漠北王:“???” 这是…准备好好读书写字了? 镇纸都没在手上焐热,燕燎又一把将它抛到吴亥所在,吴亥猝不及防,赶紧手忙脚乱接住,黄石冷硬,敲到腕骨上,生疼… 谁知燕燎接下来笑着说:“金银太俗,十二粉雕玉琢,当配玉石!” 漠北王差点滑倒:搞了半天是给别人挑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