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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敛别过头:“我生气了。” 姬越无奈地靠上来:“生气孤也不能答应。” “孤身边危机重重,那日山上之事,今后许是家常便饭。时时警惕,处处留心,预防被人钻了空子夺了性命,孤自幼便是那般过来的。”姬越缓声道。 卫敛心尖泛起微微疼。 “孤不想让你置于危险之中,可若有朝一日,危险靠近你,孤仍会不管不顾再为你挡一次。”姬越凝眸道,“孤不想你生气,更不愿你受伤。” 卫敛回过头冲他恼道:“可我——”我更不愿你受伤! “别可是了。”姬越温柔地止住他,“孤保证那日的事不会再发生。孤能保护好自己,你别担心。” 卫敛:“……” 姬越顶着一身绷带说这话真是没有半点说服力。 “那日……阿敛为我哭了。”姬越忽然改了称呼,浅浅笑道,“纵然只有一滴,让我见了,却比穿皮透骨的那一箭还疼。” 卫敛记着他那一箭,姬越何尝不记着卫敛那一滴泪。 卫敛素来冷静刚强,姬越从未在卫敛眼中看到那般明显的惊惧与慌乱,伴随着令人心碎的脆弱迷惘。便是那一眼,他也该信卫敛是爱他的。 不比他爱他的少。 是以纵然后来发现疑点重重,卫敛不说,他也不问了。 “便是为了你不哭,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姬越捧着他的脸,“卫敛,信我,好吗?” 卫敛凝视他半晌,低低道出一个字:“嗯。” 三月廿八,卫敛生辰。 贵君的生辰本就规格隆重,何况陛下亲自下令大操大办,办得越热闹越好,势必要给卫敛一个完美的生辰宴。 卫敛从前十九年在楚国,公子之尊,倒也不至于无人庆生。可每年也不过是桌上多添几道菜,筷子并不会多一双。完完全全走个形式,冷冰冰的,没点人味儿。 若是运气好,碰上师傅从天涯海角云游回来,还会给他带上一些外头的小玩意儿。然而师傅来无影去无踪,对他采取的是放养政策,有时一年半载都见不着人影。 此次他赴秦为质,发生这么大的事,那位爷也没来看他。可以说是十分无情了。 以师傅的本事,若真想来看他,上天入地都能通行无阻,何况区区一座秦王宫。 卫敛一边感叹着比纸薄的师徒情谊,一边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红得宛如喜服的衣裳:“要我穿这个?” 他看着像是会穿红衣裳的人么? 送来衣裳的宫人笑道:“陛下特意让婢子送来给公子的,嘱咐公子务必穿上,过生辰就要穿得喜庆,红红火火。” 卫敛:“……放下罢。” 卫敛这辈子没穿过红。楚国尚白,卫敛又生得清雅俊逸,一身白衣更衬得人仙气飘飘。 似红色这般张扬艳丽的颜色,卫敛是从未碰过的。 应姬越要求,他只得穿了这一回。 换好衣裳后挑帘而出,宫人眼中生出一丝惊艳,忙道:“公子请去金銮殿。” 宴席就设在金銮殿,这地方本是国宴级别的才够资格在这里举办,姬越却在此办了卫敛的生辰宴,宴请群臣参与,可见对其重视。 此刻殿中早已座无虚席。月初君王遇刺的阴霾似乎已经淡去,反正都是小场面,淡定,不慌。他们陛下现在不还好好的么? 姬越坐在上首,等待卫敛的到来。他身体恢复力强大,迄今伤已好了个七七八八,藏在衣裳下亦看不出来。 高座上的年轻人今日未穿象征君王的玄服,反倒着一身红衣,与上元夜里那般无异。凤眸流转,无双艳色,端的是风流跌宕。 正当大臣们纳闷陛下今日为何着了身红衣时,部分人望向门口,席间传出微许吸气声。 一身红衣的青年踏入大殿,如火艳烈更显得肤如白雪。精致的五官未被这逼人的艳色笼盖,反让原本内敛雅致的公子充满意气风发的张扬。 宛如鲜衣怒马正少年。 他压得住这样耀眼的红。 他也合该如此耀眼。 有心人顿时发现公子敛这衣裳颜色……与陛下身上的一模一样。 若是其他人与陛下撞衫,那叫冲撞。若是这位……那只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相当登对,夸就完事儿。 不少人感到自己默默吃了一嘴阿萌的粮食。 李御史立刻做笔记:“某年某月某日,陛下与公子敛同着红衣,如一对新郎……” 卫敛见了姬越的衣裳,顿时明白了,行完礼后就在姬越身边就座,掩袖道:“算盘打得挺好。” 姬越轻咳道:“很好看。” 卫敛骄矜道:“我天天都好看。” 姬越跟着附和:“是是是。” 卫敛不禁笑了。 这个呆子。 主角一到,宴会就算正式开始。姬越为这场生辰宴精心做了很多准备,歌舞有之,戏曲有之,甚至还请了民间的杂耍班子进宫表演。 就为了逗卫敛一乐。 卫敛很给面子地欣赏下去,不辜负姬越一番心意。 酒过三巡,在场不少大臣已有了醉意。反倒是姬越有伤在身,卫敛又是个一杯倒,二人俱滴酒不沾。 场中杂耍班子正在表演舞刀弄枪,乐师在一旁抱琵琶伴奏。一名大汉将一把道具大刀耍得虎虎生风,使得不少大臣喝彩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