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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想被丢下。 谁敢说自己永远不会受伤,永远都能平安无事。 抛掉弓箭之后,首领专心沉迷在了制盐上,她从来没有想过泥土与石头居然能够烹煮出如此雪白的盐。虽说就乌罗看来,这些盐的颜色都快能组成一道彩虹了,但对于首领而言,漆黑的泥土跟青白或者灰白的盐显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因此她始终觉得这个过程很神奇。 “所有的泥,跟石,都有吗?”首领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疑问脱口。 乌罗抿唇想了会,略有点犹豫地说道“有是都有,可是有多有少,这点是不太一样的,不然我们不会去那么远寻找盐。”他举起手里拿来刮盐的钩蛇外壳展现给首领,“你看,钩蛇有肉,可是它没有皮毛,如果我们的陶罐不够,就得去捕捉他;可是我们冷的话,就得去捕吼吼兽或者憨憨兽。” “石头也是这样,它们虽然都有盐,但是有多有少,有些可以制盐,有些不可以。” 这个比喻让首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啊。” 乌罗看着她,心中忍不住流汗,他们俩真是一个敢说,一个就敢信。 这件事其实乌罗还真不太清楚,他毕竟是个读金融的,不是读百科全书的,主要是石头本身的概念就太过广泛了,好比方光是现在让乌罗说,他就能说出岩石、宝石、矿石等等,这些成分各不相同,他不敢打包票说全都没盐,要是哪天首领走狗屎运突然捡到一块落单的盐石那不就尴尬了,只好往成分占比上含糊其辞。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食物中毒抛开分量就是在耍流氓。 这堆柴火还没熄灭,首领充满着奇思妙想的小脑瓜里又冒出新的疑问来“乌,最近会,下雨吗?” “……我怎么知道?” 乌罗倍感匪夷所思。 这都什么人啊,外科的十八流医生拿来当发明家就不算是你的问题了,怎么还要求附加功能天气预报的,这也太无理取闹了。 “这里不接受点播功能。”乌罗面无表情地看着首领。 首领困惑地回望他“你不知道?你让辰看太阳,看月亮,是在看什么?不是在跟天,说话吗?” “是在计算时间,我们要过多久会天冷,又过多久才会天热。”乌罗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忍着青筋乱跳给首领解释,“你没有发现天热跟天冷其实是有规律的吗?就像有些时候动物会更肥,而有些时候它们会更狂躁。” 首领点点头道“我知道啊,雪之后,没有那么冷了,它们就会生小兽。” “对,我们就是在看这个。”乌罗舒出一口长气,觉得脑袋上乱蹦的青筋总算又再平复下来了,他缓缓道,“还有个东西叫日晷,做起来比较麻烦,不过它可以告诉我们现在是一天的什么时候。” 首领很惊奇“时候?” “就是,我们知道什么时候是早上,是中午,是晚上。” 首领不太明白这个东西的意义,她思考片刻后道“可是,我们可以看天啊?” “下雨了,落雪了呢?”乌罗谆谆善诱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山洞里的时候,有次雪跟雨一起下,过了很久很久,天都没有亮吗?” 当然这种天气日晷就没用了,得换别的设备。 这叫首领心有余悸,因为那一天是冬天少见的雷雨天气,部落的石头始终没有搬开,她们睡醒后又等到睡觉,没有确切的时间吃东西。直到部落里的人都说饿了,她们才把石头移开,看着风雨泼溅进来,火光生在幽暗的天里,没有人知道这黑夜为什么如此漫长。 只觉得天地似乎是在发怒,因而不愿意将太阳露出。 她点点头道“记得。” 他们并不是对时间完全没有概念,春夏秋冬的特点基本上都牢记于心,秋天的时候食物格外多,猎物更肥胖;而春天紧随在冬天身后,地上如果钻出幼苗,就是雪不会再来了的预兆。 “没有天的时候,我们也要吃饭,还可以通过时间知道……这么说吧,你看我们做盐,需要做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首领摇摇头。 “如果我们知道我们做事情做了多久,知道天大概什么时候会暗,就可以趁着天没暗的时候安排好到底要做什么才不会拖到晚上。难道你不想知道什么时候天会亮,什么时候会到最热的时刻,什么时候它会下沉消失吗?” 首领被这句话震撼到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能掌控住时间。 这当然不是一种掌控,而是一种利用,也是一种意识。就好比她此刻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时间的概念,也意识到了知道时间后的优势,只是这令首领对乌罗感到更深的敬畏与茫然。 乌罗拿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可以做到的,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而已。 没有一样是突如其来的,就像风,就像雨,因此首领始终无法理解乌罗到底是神明还是人类,他分明会流血会生长,他的头发与胡子会偶尔长出来,可是经常会被重新修整得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他分明是人。 可是,首领凝视着乌罗他所拥有的东西,是神才能拥有的。 在“生活全靠自己双手”跟“有神论”之间反复横跳的首领颇为忧愁地再度陷入思想的沼泽之中难以自拔。 由于过度震惊,首领顺道就把春天大业的事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