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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条锁链也颇有玄机,精钢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与琉金组合的内里,本身坚若磐石,寻常兵器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张弛辟易的琉金则呈骨节状附着在每一片精钢上,赋予链身绝佳的延展力与灵活性。 此时段云泱链条挥舞,去势如虹,黑衣人的刀剑几乎招架不住,边缘很快被磕碰出零碎缺口,包围圈被迫越撤越大,战意也弱了下去。 手臂轻振,段云泱掌中锁链游龙般肆意横扫,很快将意图围攻他的数人纠缠绊倒。黑衣人顿时失去平衡,手中长刀随之扬起,恰巧此时他的锁链也似乎收不住攻势,平平迎上,刀刃沿着他的衣袖划拉出一道伤痕,瞬间便涌出了血来! 而他眉头也没蹙一下,仿佛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并不存在,锁链持续掠出道道残影,直到将对方数人抽打得刀剑断折、周身挂彩,再无一战之力,才堪堪停手。 而众人见大势已去,缠斗下去也是无益,只得悻悻离开。 “啧,真是麻烦。” 钢链回缩,段云泱将表面沾染的血渍擦拭干净,这才小心细致地将其收回腰侧皮鞘内。 眸光从远遁的黑衣人身上收回,他望向苏巽,眼波似怨似嗔:“今日还好让我撞见,倘若你出了什么事,又该如何是好!” 他此时是真的后怕。 说不出是什么缘故,或许是无意间触摸到的刀茧引起了怀疑,或许是那人咯血的一幕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莫名不愿就这么放任苏巽离开。 先前在飞花居分别后,他索性借故让元若拙回府,自己则特地绕道前往驿站,见苏叶二人并未乘车离开,便留意在附近客栈周边察看。 他寻访几间客栈均未得到任何音讯,便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闲逛,不想竟发现一群行踪诡异的黑衣人飞身掠过,心底不安,于是暗中尾随在后。 西城灯火零落,加之巷道曲折,他数次险些迷失踪迹,直到在不远处发现黑衣人正将一人团团围困,这才仗义出手。 试想苏巽不过是一介孱弱小倌,如何能与众多训练有素的杀手抗衡,若是他未因不放心前往查探,眼下只怕…… “你身子不适,怎么孤身一人便出了门?叶老板又去了何处?” “叶哥他……说晚间要去见见老友,将我安置在客栈中便离开了,”许是被他质问的语气吓到,苏巽眼神闪烁着,微微别过头去,嗫嚅道,“我寻思着身体未复,左右也是闲着,便打算去附近药店买些损伤药物,谁想到突然遇到一伙强人,不论如何也摆脱不掉,多亏段公子出手相救……” 他越说越声若蚊蚋,垂落的鬓发遮住了脸,显得面部轮廓精致而苍白。 见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段云泱哪里忍心再追问下去,只得轻抚苏巽的肩头以示安慰。 目光落在自己破损的衣衫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英挺的眉宇蹙起,薄唇紧抿,低吟出声:“嘶……好痛!” 苏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方才被黑衣人划破的伤口血液奔流,已然沾湿了半边衣袖。 常人见到这幅场景或许会惊慌失措,而他浸淫武艺多年,一眼便看出,那创口并不深,且并未触及经络,之所以血流如注,想必与伤者本人逆运真气脱不开关系。而受伤的角度更是诡异,只怕是有意为之…… 此人又是碰瓷又是自伤,费尽心思扮演苦肉计,却是为了哪般? 礼尚往来善莫大焉,苏巽心中冷笑,面上却显得仓皇无助,忙不迭扶住段云泱血流如注的手臂,话音微微颤抖:“段公子,你的伤……” “方才一着不慎,着了那些孙子的道,皮肉伤罢了,不碍事的。”段云泱勉力笑了笑,喘息道,“只是伤口有些深,一时难以止住血,得尽快处理才是。” 苏巽颔首,顺手撕下衣襟,俯下身来为他包扎伤口。 段云泱凝望着他乌黑的发顶,唇边渐染上丝丝缕缕悠然的笑意,低声道:“我这副模样回府,只怕元若拙那小子定要闹得鸡飞狗跳,长辈们也会纠缠不休。眼下我是个伤患,可受不了这等聒噪……不如无璧你行行好,让我去你那边休憩一晚,怎么样?” 他的语气透出撒娇的意味,诱哄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脆弱,精准无匹地击中了苏巽的软肋。 闭了闭眼,敛去稍显挣扎的神情,苏巽长叹一声,轻而软的气息拂在段云泱手臂上:“段公子的要求,无璧又怎能拒绝,只愿您不嫌弃才是。” “……我又如何舍得。”段云泱语出轻佻,话至终曲却不经意地泄露了真心,耳后肌肤又传来丝丝灼热,所幸有夜幕的掩饰,并看不真切。 苏巽不由莞尔,扶住他未受伤的那只手臂,二人便相携着向栖身的客栈走去。 等到他们回到房中,已近戌时,苏巽安置段云泱坐在床榻上,自己则点燃几支蜡烛将里间照亮。 向楼下小二讨了些洁净纱布与热水上来,他便解开段云泱手臂上缠紧的衣襟,轻柔细致地擦拭起伤口边缘。 黑衣人只为生擒,兵器上并未淬毒,段云泱怕是算准了这一点,否则也不会贸然行事。 心中略微安定,他缓缓将创疤边凝固的血渍与尘灰抹去,直到刀口处重新变得洁净鲜红。 段云泱始终沉默不语地任由苏巽动作,伤口的疼痛似乎已悄然消散,存余的唯有脉脉流淌的宁谧与温存。感受着那人微凉的指尖与皮肤相接触,湿润的触感中张扬出绵延的纠缠与亲昵之感,隐秘的心弦不由自主地被拨动,余音悠长,袅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