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正好试了也让妈放心
林子宣就算在中国有再大的权势,他都不可能把整个地球翻一遍。林子宣时常会想,贝明娜的心里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没有来过一次中国。 贝明娜长大了,该高兴吗?或许是该高兴的。 自英国回来以后林子宣没有再刻意去寻找贝明娜,就像喻子民放贝明娜走后他没有去责备喻子民一样,因为无济于事,于事无补。林子宣把更多的精力转移到安安和小小的身上,那个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的林子宣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 林子宣的事业终于从林子宣心中最前面的那个位置下来了。 小小不愿意出门,不愿意接触陌生人,特别是陌生的男人,小小见一次就疯一次,无奈之下,关于小小的一切林子宣只能亲力亲为。这也不能算是无奈的选择,把小小交给别人照顾林子宣是不放心的。 找不到贝明娜,林子宣就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小小和安安,林子宣知道,只要小小在他的身边,他总有一天会和贝明娜重逢。贝明娜不可能放任小小不管不顾。 贝明娜从来不是一个心狠的人。 “小小这个样子,还是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林子泽拦住刚刚从小小房里出来的林子宣,神情严肃的说。 林子宣手里还拿着小小专用的卡通碗,上面是小小最喜欢的钢铁侠,以前小小总是吵着要,但是贝明娜怕把小小养的太娇气了就一直没有给小小买,没想到最后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小小买了。 林子宣看了看手里还剩下大半碗饭的碗,眉头紧蹙,眉间的沟壑越发的明显深邃。林子宣把小小的房门带上,抬头看着林子泽的眼睛不容置疑的说,“不用了,小小的情况我清楚。” “你都奔四了,讳疾忌医是大忌你不知道吗?”林子泽醇厚的声线在空荡的房间里听起来极为威严,都说长兄如父,在林子宣这样的单亲家庭里体现的尤为突出。 自从林父去世以后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是林子泽在做主,那个时候林子宣还小,林母又是一个不谙世事被家里宠上天的小女人,林子泽毅然的放弃学业,创业还林父生前留下的巨额债务。尽管林子宣后来帮了林子泽不小的忙,但是前期林子泽的辛苦林子宣都看在眼里。所以在林子宣看来,林子泽一直是一个很值得尊敬的大哥。 像林子泽这样负责有担当,腰缠万贯从来不出去鬼混,无不良嗜好的男人在二十一世纪已经很少见。正因如此,在林子泽的面前林子宣的脾气会收敛很多。 “没病看什么医生?”但是林子宣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只要是林子宣做了的决定,就很少有人能说服他改变主意。 “你觉得现在小小的症状像是没有心里疾病的吗?” “我说没有就没有,我会慢慢陪着他从心理阴影里走出来,你就别操心了,妈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喊头痛心闷么?把胡医生叫来给妈看看吧。”说着,林子宣就拿着碗作势要往楼下走,林子泽挡在林子宣面前,断了林子宣的路,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我跟你讲小小的事你就跟我讲妈的事,我知道小小现在这样你很难接受,你不接受不承认难道他就能好吗?你早点给小小看看,之后该怎么治怎么治,你这么拖着,以后小小长大了,你还看得住吗?你看安安,现在不是挺好的一小孩么?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林子泽的声音压得很低,在静谧的环境会让林子宣下意识的放松了心里的防线,一向强硬的林子宣居然没有和林子泽吵起来,他只是沉默的看了认真的林子泽一眼。 林子宣知道林子泽也是担心小小,但是他不认为找了心理医生小小就能好转,所以林子宣说,“是病才要治,我不认为小小这是病。如果心理医生那么有用的话,世界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精神病患者?如果心理医生那么有用的话,为什么小小的催眠治疗会失败?相信我,哥,我比谁都想小小好。” “小小一天不好我就陪小小一天,一年不好陪一年,一辈子不好我就照顾他一辈子。”林子宣的语气并不激烈,平淡的声音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起伏,就是那样平静而深沉的样子,却有着莫大的说服力,让每一个听他说话的人都为他的话而深深信服。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永远一副天塌下来有他的模样。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林子泽更了解林子宣的人了。林子宣并不好强,他总是默默的把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好,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别人需不需要,他都会固执的去做,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想法,他一直偏执的用自己的方法爱着他爱的人。简单的说,林子宣是一个很霸道的人。 但或许是因为林子泽看着林子宣长大,就像孩子在爸爸妈妈眼里永远长不大是一个道理,不管林子宣再怎么强悍,再怎么不动声色,在林子泽的眼里,林子宣还是那个会被追债人吓得躲在他身后不敢出来的小男孩。 林子宣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再往他身后躲了?林子泽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成熟硬朗的林子宣,应该是从那天开始的。 那天苍天似乎是知道人间会发生悲伤的事情,疯了一样的下雨闪电打雷刮风,风很大,吹倒了院子里还没有长大的银杏树,闪电是蓝紫色的,仿佛天神发怒要劈开苍穹,雷声震耳,不吵醒所有睡梦人不罢休。雨,无休无止的下,打在玻璃窗上,像是有人在拼命的拍打。那群追债人不知道是怎么进到屋子里来的,二话不说就开始砸东西,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被砸的粉碎,任由林母怎么哭怎么喊就是不停手,林子泽只能尽力护着妈妈和弟弟,眼睁睁的看着收拾整齐的家里被砸的乱七八糟。 他们家租的是一个门面房,后面有一个院子,前面是一个店面,卖一些衣服,那些人把所有的衣服都撕了,或者扔进雨里,或者扔在地上无情践踏,他们用红漆在玻璃大门上在雪白墙壁上喷了四个大字。 “欠债还钱。” 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些人把林母推到了地上,脑袋磕到了断开的桌子上,当场就昏厥了,那是林子泽见过的最疯狂的林子宣,他拿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刀,砍伤了最前面的两个人。都说厉害的怕狠得,狠得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或许是林子宣那天的表现太过不要命了,居然生生的把那群人吓跑了。 十六岁的少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浑身染满了血。 自那以后,林母就留下了偏头痛的毛病,而林子宣,就再也不是那个会害怕的躲在他身后的小毛孩。变了,变得不一样了。 自那以后,林子宣的身上总是似有若无的萦绕着一股戾气,平时还好,一旦他生气起来,那股戾气尤为骇人。自那以后,林子宣就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可以利用他那超乎常人的智商在合法的范围内“杀人越货”。 一晃眼,就这么多年了,那个轮廓稚嫩的男孩子就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没有把林子宣变成一个彻底变态的人还得归功于两个人,一个是苏心茹,一个是贝明娜。 或许是心里有爱,所以才一直舍不得让自己彻底黑化。林子宣才把自己活得像一个人。苏心茹和陈淮结婚后林子宣天天带着一帮狐朋狗友飙车喝酒泡女人,一时兴起可以为一个女人一掷千金然后弃之不顾,整宿的狂欢,办饕餮盛宴,然后在第二摊人模狗样的去工作。 林子宣是个矛盾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可怕的人。在林子宣的心里,同时住着一个孩子和一个恶魔。苏心茹帮林子宣保住了那个孩子,贝明娜帮林子宣杀掉了他心里的那只恶魔。 等林子宣像一个人一样想要好好爱好好生活的时候,林子宣却把自己的幸福玩完了。 对于江威军那件事林子泽多少有些耳闻,但作为这件事而言的局外人,林子泽只能叹口气。林子泽见和林子宣始终谈达不到一直,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商量到,“这样吧,我找一个女医师过来,这次如果小小能有一些气色,我们就继续治,如果还是没有用,我就再不提找人给小小看病这件事。” “试一下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正好试了也让妈放心,你看妈一天天都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只这一次,我以后再不提这件事。” 林子宣身上难得没有穿衬衫,只穿了一件圆领的毛衣,一直围到他的脖子,拼接的深蓝和浅灰,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也没能让林子宣的脸色变得好看,林子宣深沉的眸子很亮,像黑曜石,在星河璀璨里让人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此时这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和他有六分像的男人,唇边青色的胡茬和厚重的眼袋都宣告着这个男人糟糕的情绪。 “好。”推开林子泽离开之前,林子宣这么说道。 这是林子泽记忆里,林子宣长大后唯一的一次妥协。或许是为了让妈妈放心,或许是为了给家人一个交代,或许真的想尝试一次,不管怎么样,林子宣终于学会了妥协。 三十四岁那年,林子宣还学会了顾及别人的感受,源于爱,但是那个教会他这些的女人却在世界的另一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