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姚蜜只能笑：“我明白的。” “小姚你也是，脾气不比小赵好多少，年纪轻轻的，干嘛叫自己这么辛苦？我看得真不忍心。” 徐副经理就搭着她的手拍了拍，表情怜惜的说：“听说你还在学校宿舍住，每天两边跑？我在咱们公司附近有套房子，你到那儿去住吧，离得也近，我去看你也方便……” 姚蜜平时也会忍不住说什么“我不想奋斗了”，但不需要奋斗的机会到了面前，看着徐副经理肥厚的腮帮子肉和皮带都束缚不住的肚子，她忽然间又想再努力一下试试看了。 人民群众小说看得太多，总以为包养小姑娘的都是段奕宏那样的大叔，要不就是胡歌陈伟霆那样的贵圈大佬，但实际上徐副经理这样脑满肠肥的油腻中年才是生活常态。 姚蜜深吸口气，说：“谢谢您了，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然后就把他手给拨开了。 她转身要走，手臂就被徐副经理给抓回去了，他压低声音，威胁说：“姚蜜，你装什么？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浑浊中带着酒气的口息迫近耳边，姚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把徐副经理推开，客客气气的说：“您喝醉了。” 徐副经理骂了句脏话，扯住她的头发把人拽了回去：“你他妈少给我装傻，我……” 姚蜜转过头去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反手抓住他手腕，抡起一拳打歪了他的下巴：“我忍你很久了，知道吗？！” 她头发被那一抓扯开，因为低头的原因，面孔隐藏其中，看不清她脸上表情，只有一双眼睛能隐约看出光亮来。 徐副经理肥壮的身体倒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捂着屁股“哎呦”一声，惹得不远处几个人探头来看，只是一见这架势，就赶紧缩回去了。 反正只是摔了下，又不是要死了，真急匆匆跑过来献殷勤，备不住就得被记恨上穿小鞋。 只是可惜了姚蜜，这么一来她恐怕在这儿待不下去了。 姚蜜站在那儿看着捂着下巴倒地不起的徐副经理，心里边也不觉得怕，只有种巨石终于落地的感觉。 到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很努力的想去生活，想叫自己过的好一点，但生活兜兜转转，总会对她露出嘲讽的笑脸。 小时候被妈妈丢弃在福利院门口，那天之后姚蜜就知道哭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大一点她要赚钱回报养父养母，要努力叫自己懂事，不给父母添麻烦。 她也知道有很多办法可以赚快钱，往床上一躺两腿一张很快就过去了，可是她做不到。 她是没钱，可她不想那么作践自己。 但人活着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姚蜜喝了很多酒。 晚会办的很热闹，也很盛大，会场里灯光明亮，衣香鬓影，高脚杯闪烁着银色的璀璨光芒，红酒和香槟倒进去之后会有微小的气泡。 虽说是对所有员工开放，但这其实不是姚蜜应该来的地方，在场的那么多人里，她大概是唯一的实习生。 反正她很快就要在这儿混不下去了，肆意一点怎么了？ 我铺了一上午地毯，搬了一下午椅子，最后喝杯酒都不行？ 凭什么啊。 反正都要滚蛋了，不喝白不喝。 喝到最后，她整个人都有点晕了，但思绪却仍然很清楚。 姚蜜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琳姐穿着晚礼服人模人样的拉小提琴，看企划部的卷发男用西班牙语唱情歌，然后是领导上去致辞，最后又走上去一个穿着西裤和白衬衫，英俊的不像话的男人。 真的很帅。 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同事，之前居然一点都没听说过。 姚蜜心里正这么想，就见男人扶了扶话筒，笑微微的说：“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实现一个愿望的话，大家的愿望是什么呢？” 底下短暂的嘈杂了一下，琳姐扶着心口，钻石耳环熠熠生辉：“我希望我的史努比能够恢复健康，嗯，史努比是我认养的一只豹子……” 周围人随之鼓掌，姚蜜却嗤之以鼻：“放屁，你最大的愿望明明是隔壁艾米出车祸被撞死你好一人独大！” 卷发男说：“我希望我老婆能平安生产，医生说她状态不太好，我很担心……” 姚蜜捂着酒后醺红的脸，不屑的说：“就跟在老婆孕期出轨女同事的人不是你一样。” 接下来陆续又有几个人开口，愿望内容一水儿的伟光正，家庭和睦亲人康健国家安宁世界和平，但在姚蜜这个公司内部人员听起来，都假的不能再假。 “为什么没人说真心话呢？” 男人慢慢听完，脸上神情淡淡的，像是嘲讽，又像是失望：“还有别的人想说吗？动动嘴而已，没那么难吧，也许说出来之后我能帮你们实现呢？” 底下人端着香槟你来我往的应酬，已经没有人再往台上看了，男人两手插兜，笑着轻轻摇头，下一刻就见一个披着头发满身酒气的的年轻女孩冲上了台。 男人楞了一下，然后说：“你的愿望是——” “我想发财！” 姚蜜扯着嗓子喊出了最大分贝：“我做梦都想发财！！！要是能中彩票就好了！！！什么时候才能一夜暴富啊！！！我真的超喜欢钱！！！” “这就是我的愿望！”她眼睛里有光在闪动，像是眼泪，又像是吊灯光芒的折射：“你能帮我实现吗？！” 男人静静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笑了。 “那么，”他微微一躬身，说：“如你所愿。” 第2章 姚蜜坐在马路牙子上，觉得自己肯定是醉傻了。 公司晚会上许了个想发财的愿望，然后就冒出来一个人说是能帮她实现？ 要不就是她喝的太多出现了幻觉，要不就是遇上骗子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遇上了整蛊节目，周围看起来没人，但实际上正隐藏着十几个摄像头。 姚蜜揉了揉额头，说：“你是在录节目吗？对不起我不想参加，请你停止好吗？” 男人半蹲下身，轻轻向她伸出了手：“你可以叫我原。” 姚蜜摇头说：“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很累……” 原想了想，说：“好吧。” 然后他打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响之后，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马路上飞速行驶着的车流停止，绿化树被风吹动的叶子仍然保持着倾斜的姿势，连姚蜜脚边的那群蚂蚁都配合的停止了动作。 姚蜜茫然的说：“原来不是在录节目，而是我喝傻了……” 男人笑微微的说：“那你的愿望呢，还希望我帮你实现吗？” “可以改动一下吗？” 姚蜜抱着膝盖想了会儿，说：“我想做世界首富。反正都是做梦，格局要大一点。” 男人被惹得笑了一下，然后他点点头，说：“好啊。” …… 第二天姚蜜一觉睡醒，迷迷糊糊的拿出手机一看8:36，当时就被吓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就听人说：“今天周六，不上班。” 姚蜜松了口气，扭头一看，就见床下站着个年轻男人，倚在上床下桌的柜子上，手里捧着她的专业课本翻看。 姚蜜想起了昨晚那个荒诞的梦：“你……” “小姐，”他把书合上，彬彬有礼的问：“您做好成为世界首富的准备了吗？” 梦想成为首富的第一天，姚蜜收获了一块钱。 “用它来生活一天，”原说：“这是成为世界首富的必经任务。” 宿舍里就他们两个人在，姚蜜盯着他看了会儿，又去摸自己的钱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里边应该有十几块的零钱。 钱包顺利找到了，里边的钱也在，她试着想取出来，结果却失败了。 那近在眼前的钱币好像成了透明体，她的手指可以从中穿过，却不能把它们拿出来。 姚蜜又摸出来手机，试着用支付软件付款，页面显示系统异常不能正常应用。 她飞快的下了床，用冷水洗了把脸，拧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做梦之后，手扶着墙哈哈大笑。 原：“……” 他好像觉得她的反应很有意思，好笑的看着她，说：“小姐，你还好吗？” 姚蜜说：“我超级好！” 她张开手，手心里是原之前给她的那枚一元硬币：“我今天只可以花一块钱吗？” 原点头说：“只能花一块钱，而且必须花完。” 姚蜜说：“明天呢？” 原说：“十块。” 姚蜜说：“后天呢？” 原说：“一百。” 姚蜜深呼口气，说：“大后天是一千吗？” 原说：“对。数目是不断递增的，如果你能顺利完成所以任务，那就可以如你所愿，当世界首富。” 姚蜜注视着他，诚恳的问：“这么大的馅饼，为什么会掉到我头上呢？” 原想了想，说：“因为你是昨晚唯一一个说了心里话的人，现实的可爱。” “不！”姚蜜超大声的说：“能实现我首富梦想的你最可爱！” 这天是周六，公司那边不需要过去，姚蜜只有一块钱作为开销，也完全不想出门消耗体力。 她去上了个厕所，脸也没洗就回床上去躺下了。 原站在宿舍里看着她，说：“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不觉得突然冒出来的我可怕吗？” 姚蜜翻个身，面对面的看着他，深沉的说：“你不懂，没有什么比穷更可怕！” 原：“……” 他说：“你不怕我骗你吗？” 姚蜜坦诚的说：“我穷的没有东西可以给你骗。”